第一卷 梟聲匿跡 第八十三章 決裂
老話講，除惡務盡，反過來說，斬草須除根，否則春風吹又生。
所以仁王在聽到纓絡夫人匯報說戚磊不在的時候，便四處打探消息，最後從皇宮的一個小黃門口中得知，戚磊早就被皇帝派往南京公出。
既然如此，仁王一不做二不休，便打算讓錢進三人前往南京截殺戚磊。
可是當看到錢進垂頭喪氣地領著受傷的完顏秋和薛推走進來的時候，就放棄了。
仁王很高興，如今除了戚磊這個大目標出了意外，剩下的目標基本都達成了。
戚府受挫，戚磊估計很久緩不過來，自然也無法與他在朝堂爭霸；而天機三人一個絕望、一個斷腿、一個獨眼，這對他以後的控製，大有裨益。
如今之計，是不能讓這三人去截殺戚磊了，看現在這狀態，去了也是白送。
於是，在安離之變中毫無建樹的黑衣人，再次出現。
望著毫無戰力的天機高徒，仁王嘴角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天機，哼，不過如此。
交代了三人先去治傷、休息，然後便將三人打發走了。
然後轉頭望向纓絡夫人，說道：“這麽久以來，多謝夫人的幫助了，尤其是今天，若是沒有夫人的攝魂曲，怎麽可能這麽輕鬆。”
纓絡夫人雙膝跪地，並不說話，望著仁王的眼神中流露出渴望的神情。
仁王瞅了瞅纓絡夫人的眼神，微微一笑，說道：“放心，本王答應你的絕不會食言，來人！”
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小丫鬟，手裏捧著一個大大的琴盒，上麵用紅緞包裹。
仁王接過小丫鬟遞過來的紅緞琴盒，隨手將琴盒打開，裏麵是一個朱紫色的琵琶，隱隱可以看到有流光在琴板上閃爍，四根琴弦晶瑩剔透，仿佛加粗的蛛絲一般。
纓絡夫人看到仁王手中的琵琶，心中激動萬分，想要問又有些猶豫，不敢開口。
仁王注意到纓絡夫人的表情，輕輕地笑出了聲，說道：“拿走吧，這是從南京鐵家專門訂製的，你試試？”
纓絡夫人表示感謝，然後起身接過朱紫琵琶。
琵琶一落手，纓絡夫人就知道此非凡品，不論是用料、背板、縛手還是琴弦，全都是優中之優，對於一個琴師，見到一把好琴，自然是要上手試一試，於是纓絡夫人抓過一把椅子，坐了上去，抱起琵琶開始彈奏。
曲子還是那首，也沒有附加攝魂之術，可是在這把琵琶琴弦中彈奏出來的，要比之前那把好上不知多少倍。
仁王坐在上座，閉著雙眼，津津有味地聽著小曲兒，雙手還不時地跟著打拍子。
一曲彈罷，仁王不禁鼓起手掌，大聲叫好。
纓絡夫人盈盈一拜，表示感謝，然後疑惑地看著仁王。
隻見仁王起身走了下來，從纓絡夫人手中拿過琵琶，翻到背板，找到一處機關，輕輕按壓，就聽到“哢”的一聲，順著琵琶縛手下方彈出一把形似飛刀的匕首；
彈出匕首之後，縛手向下一拽，琴弦也隨之順了下來，卷在縛手之上，將縛手變成一個指虎。
纓絡夫人嘴巴張的老大，她隻是與仁王提了一次，想要一把能夠提供武器的琵琶，沒想到能做到如此，於是再次雙膝下跪，對仁王道謝。
仁王將朱紫琵琶遞回纓絡夫人手中，對她說道：“還有一些其他的隱藏手段，這個需要你自己去找了，你要知道，鐵家的東西可沒有這麽簡單的，我隻是知道一點皮毛而已。”
纓絡夫人雙眼含淚，她沒想到仁王能為她做這麽多，她一直以為仁王隻是利用自己的攝魂曲而已。
仁王微微一笑，說道：“不必如此，抓緊去解決門裏的問題，本王可不希望繼續見到一個分裂的桃花門，知道麽？”
纓絡夫人躬身施禮道：“主人放心，這一次，我一定會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思夢，洗幹淨脖子等著我吧！”然後轉身離開了王府，直奔桃花門。
仁王用手摸了摸下巴，心道：“又一顆棋子布下，距離他的理想，越來越近了，現在首要麵對的是----天機”。
三日之後，仁王來到了錢進的院落，讓下人將完顏秋和薛推也都接了過來，等到三人到齊，還沒等仁王說話，薛推就煩躁地嚷道：
“仁王找我們兄弟過來有什麽事麽？難不成是看到我們兄弟變成了廢人，想要將我們攆出王府？這不用你說，我們本來就打算回天機呢，哼哼，如今建功立業沒成，人反而成了殘廢，我們可不想再繼續打擾王爺了。”
完顏秋一隻獨眼也露出了仇恨的目光。
隻有錢進，生無可戀的樣子表露無疑。
仁王麵露悲傷，對著三人說道：“三位賢弟這是何意，本王何曾要攆三位賢弟離開了？這次誅殺戚家，三位當為首功，雖然讓那戚磊逃掉了，不過本王豈會放過他，派去截殺他的人手已經上路，我們隻需在家靜等好消息。”
“至於之前答應三位賢弟的功勞，一點都不會少，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完顏秋陰戾的聲音傳了過來。
“隻不過原被三人的大功勞，如今隻能給一人了，戚家的事這兩天好像被皇帝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兒，他收回了大部分封賞，現在隻剩下一人的賞賜了。”
薛推與完顏秋相互看了一眼，同時看向那個唯一完整的錢進，就看到錢進仍然像個死人一樣毫無聲息，不禁同時歎了口氣。
仁王則不同，他注意到在自己提到隻有一人可以得到賞賜的時候，錢進的手指不經意地動了一下。嘴角微微一笑，說道：“還請三位賢弟好好商議一下，看看這份賞賜給誰比較好。”說罷，仁王便離開了小院。
薛推與完顏秋望了望，打算商量一下，這份賞賜該誰來拿，之前仁王曾經提到，這份賞賜是一份封官的賞賜，其他什麽都沒有，但是借助這份賞賜，一定能夠在大周朝平步青雲，揚名立萬，讓世人知曉天機高徒的本事。
而就在兩人將要坐下的時候，錢進雙眼從死灰色突然變得精光四射，定風劍倏地拔了出來，“噠噠”兩聲，便將薛推和完顏秋點倒，然後迅速收劍，仿佛沒有動過手一般。
接著將二人輕輕放在椅子上麵，對著二人說道：
“兩位師弟，這次，師兄獨斷了，既然封官隻能一人，那就由我來收吧，畢竟咱們三個中隻有我沒受什麽傷，如果真讓你們兩個當了大官，你們這殘廢模樣，如何讓手下信服？如何升官發財？”
“既然明知如此，師兄自然是卻之不恭。”
薛推和完顏秋被錢進點了死穴，根本動彈不得，但眼神中同時流露出仇恨的神情。
錢進也不理會，接著說道：“這裏隻有我們兄弟三人，也不怕別人知曉，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們來到仁王府之後發生的事情，如今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不論今天什麽結果，這個仁王一定會將我們趕盡殺絕。”
“所以，為了我們三兄弟的性命，為兄隻好獨自承受了。”
說罷，也不管其他二人是何表情，從裏間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兩個麻袋，將兩人裝了進去，然後拖著兩個麻袋出了王府，上了停在門口的一輛馬車，往城外趕去。
仁王坐在前廳，聽著老管家關於錢進行動的匯報，摸了摸下巴，說道：“此人以後會是大敵啊，不過，任你是龍是虎，在本王麵前，都隻能是我的工具，嗬嗬。”
錢進獨自趕著馬車來到了長安郊外的一處亂墳崗，將車上的兩個麻袋放了下來，在一處做好標記的大樹旁邊，用力在地上一掀，地上便露出一個一丈見方的大坑。
隨手將兩個麻袋扔了進去，拿出馬車上的木鍬開始填土，邊填邊嘟囔著：“兩位師弟啊，別怪師兄這麽做，雖然我爹身為天機長老，但是如果讓你們回了天機，那個和爹不對付的首領，一定會借此機會扳倒我爹，殺楚楚這件事畢竟不能讓別人知道，所以隻能委屈你們了。”
“別怪師兄心狠，放掉小崽子可不是因為我心善，而是怕那戚磊回來拚命，畢竟我們是大白天去的，說不得會有人注意到，所以需要給那戚磊先找點事兒做。”
“那小崽子雖然沒死，但是身受重傷，戚磊回來第一件事一定是給他治病，而治病的時間，為兄自然可以想辦法將所有證據抹殺幹淨。”
“至於仁王李傑，你們放心，為兄一定親手殺了他，為你們報仇，隻不過現在還有利用價值，為兄還得留他一段時間。”
說到這兒，錢進停下木鍬的動作，看了看已經填滿土的大坑，最後說了一句：
“就這樣吧，小推，小秋，一路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