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梟聲匿跡 第八十二章 心痛
隨著纓絡夫人的琵琶曲調改變,院子中的四人感覺血液都要從血管中蹦出來。
尤其是風楚楚,腹部傷口血液流速明顯加快,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身後的戚少風隨時都有可能從她的背上掉下來。
錢進三人雖然沒受什麽傷,但是在纓絡夫人的攝魂曲下,三人眼珠由渾變紅,再一次散發出嗜血的光芒,他們眼中似乎沒有了風楚楚,隻有一個字:
“殺”!
麵對不斷向外淌血的風楚楚,三人不再猶豫,也沒有什麽排兵布陣,直接衝殺上去。
薛推輕功最好,一記“開山碎石”打向風楚楚胸口,風楚楚向右微滑,手中長劍自下而上挑起,一記“星河倒掛”直取薛推手腕。
電光火石之間,風楚楚收劍回轉,橫提格擋,原來是完顏秋的飛刀已經趕到,使得風楚楚不得不放棄攻向薛推,轉而保護自己。
錢進速度最慢,但是攻擊最穩,長劍直奔風楚楚手腕,想要將風楚楚長劍打掉。
風楚楚剛想躲開,卻不想傷口劇痛襲來,隻好原地低頭,定風劍擦著她的發絲刺了過去。
疼痛過後,風楚楚後撤三步,想要與三人拉開距離,可是三人根本不給機會,繼續狂風暴雨般襲來。
薛推的鐵拳、完顏秋的飛刀、錢進的長劍,顏色通紅的三人配合卻依舊默契,薛推封路直取、完顏秋飛刀輔助、錢進定風專攻風楚楚前力消失後力未進的部位。
隨著時間的推移,風楚楚腹部傷口愈發疼痛,鮮血滲透了衣衫,將外衣都印得通紅,而由於三人狂風暴雨的攻擊,身上也多了許多其他大小傷口。
牆上的纓絡夫人看到此處,嘴角輕笑,低聲道:“同門?嗬嗬,我看殺得也很拚命麽。”
戚少風在風楚楚的背上不斷地痛哭,小小的人兒也看得出,母親受了重傷,可是他沒有任何辦法,隻能哭泣。
雙方不停歇地繼續戰鬥,又打了大概一炷香時間,風楚楚腳下一滑,被薛推抓到機會,一拳砸到腹部傷口,風楚楚直接倒飛三丈距離,身子重重地砸到了戚家祠堂牆上。
而在她背後的戚少風“啊”地一聲便沒了聲息。
風楚楚急忙將綁在背上的衣帶解開,將戚少風放下,看著戚少風嘴角溢出的鮮血,顫顫巍巍地抬起手,伸向戚少風的鼻尖。
風楚楚的手慢慢地從戚少風的鼻尖放了下來,緩緩起身,深深地吸了口氣,轉過身麵向正在趕來的三人,眼角早已被淚水浸濕。
等到錢進三人趕到之時,風楚楚眼中再沒有任何猶豫,筆直的身子仿佛沒有受到任何傷害,血液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不再向外流淌,傷口的疼痛也似乎飛到了九霄雲外。
長劍緊握,氣息逐漸攀升,一股與手中長劍一般的氣勢從風楚楚的身上散發出來。
錢進三人見狀身形慢慢向後退去,不敢上前,風楚楚卻毫無顧忌,雙腳向後一蹬,如離弦之箭射了出去,沒有任何彎折,直接攜劍衝向完顏秋,劍路沒有任何改變和猶豫。
完顏秋看到長劍襲來,自然想要躲避,可是那長劍似乎帶著某種奇怪的魔力,讓他身子無法動彈,就這樣看著長劍刺向自己。
由於風楚楚此時目標隻有完顏秋,所以薛推和錢進並沒有完顏秋那種感覺,於是想要上前解圍。
但是二人仍然是慢了一步,就聽見“啊......”一聲慘叫,完顏秋的一隻眼睛再也無法睜開,順著眼睛不斷地向外淌著鮮血。
薛推二人沒想到風楚楚下手如此狠辣,急忙上前想要扶起完顏秋,可風楚楚根本不給他們這個時間,直接提劍衝向錢進。
又是與完顏秋一樣的感覺,錢進的身子也無法再動,幸好薛推在旁邊,看到錢進的模樣,猜到他應該和之前的完顏秋一樣無法動彈,便從側麵一拳轟向風楚楚肩膀。
風楚楚長劍點地,身子如輕鴻般從薛推的頭頂躍過。而長劍則在風楚楚雙腳落地的瞬間,倒轉上提,帶起一片沙土,薛推雙手收回,揉搓雙眼。
等到他雙眼再次睜開之時,感覺劇痛從一隻膝蓋襲來,低頭看去,完完整整的一塊膝蓋骨,被生生剜了出去。
嚇得薛推直接從攝魂曲的影響中跳了出來。
錢進很害怕,他從沒有見過風楚楚這般武藝,就在剛剛,他親眼所見,風楚楚在利用劍尖觸地而躲避了薛推的鐵拳,並且在落地的瞬間能夠將長劍上提旋轉,精準地找到薛推的一塊膝蓋骨並直接剜了下來,這一切仿佛計算好的一般。
此時錢進根本提不起任何膽量,即使有攝魂曲影響,他也依然不斷地向後退去。
風楚楚就像是戰神一般,手提長劍,一步、一步地向錢進走去,至於傷了一隻眼睛的完顏秋和缺了膝蓋骨的薛推,她看都沒看,渾身氣勢宛如手中長劍一樣,讓人寒意淩然。
遠在天牢之中的雲劍海閣逆徒柳慕白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一樣,雙眼瞧向戚府的方向,心思急轉之下,柳慕白急忙大喊獄卒。
武軍某處大營,閉目養神的天醫趙天剛雙眼大睜,迸射出駭人的精光,提筆在紙上大大地寫了一個字:
命!
話分兩頭,就在錢進即將被風楚楚的劍勢壓得動彈不得時候,手上的那柄定風劍像是活了過來,不斷地抖動起來,仿佛在告訴它的主人,你要動起來,不然就會死掉。
隨著定風劍的抖動,錢進的手終於動了起來,正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隨著手臂能動,其他身體部位也活了過來。
就在風楚楚長劍刺向錢進的心髒之時,錢進身子動了,或者說是定風劍帶著錢進的身子動了起來,旋轉,旋轉,就是不斷地旋轉,定風劍旋轉,錢進也在旋轉,同時,將風楚楚的劍也帶著旋轉了起來,直接在風楚楚麵前形成了一個小型的旋風。
風楚楚卻是不懼,隨手將長劍送出,不再堅持,因為此時,她整個人都變成了劍,帶著無邊的劍勢衝向麵前的漩渦。
而就在這生死刹那之間,躺在祠堂牆下的戚少風發出了“嚶”地一聲呻吟,風楚楚身形一頓,渾身氣勢瞬間下降,那伸向漩渦的手也停了下來。
可是定風劍的漩渦卻沒有因為風楚楚的停手而停下,帶著強力的旋轉,直接衝向風楚楚。
風楚楚整個人再次倒飛出去,從她胸前的那個圓洞可以看出,剛才定風劍的威力有多麽巨大。
她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胸前的傷口,再次起身,隻不過這一次,並沒有向前,而是向後朝著戚少風走去,一步、一步。
纓絡夫人在看到風楚楚胸前的傷口時候,就確定了,此人定不能活,想著戚磊到現在都沒出現,而錢進等人對於自己的存在應該已經知曉,如果再待下去,性命不保,於是轉身跳下牆頭,快速地隱沒在了人群當中。
沒了纓絡夫人的攝魂曲,錢進也從那瘋狂的殺戮心境中醒來,看著遠處的風楚楚,心如刀絞。
風楚楚終於走到了戚少風身前,眼神溫柔地看著呼吸逐漸平緩的戚少風,嘴角露出了讓人痛徹心扉的笑容,轉過頭看向了已經走進的錢進。
錢進此時早已淚流滿麵,雙手將風楚楚摟在懷裏,不斷地說著對不起。
風楚楚嘴角微微張開,對錢進說道:
“師兄,我不怪你們,是師妹太不聽話,肆意下山,肆意成親,肆意,唉,不過,師妹不後悔,少年有你相伴,青年有戚磊和風兒相伴,知足了,來世,讓楚楚再當你的師妹吧,好麽?”
說罷,閉上了雙眼,再沒有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