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梟聲匿跡 第七十五章 南京
南京城，地處中原，作為好幾個朝代的舊都，有著她獨特的底蘊。
戚磊帶著小乞丐出現在南京城的時候，正是天氣最熱的時候，戚磊此時的傷基本沒什麽大礙了，至少可以自由活動，不過與人爭鬥，戰力還是會大打折扣的。
大周皇帝不知為何，派他公出，說是讓他與南京公輸家進行聯係，將之前皇帝與他們的協議最後完善一下。
想來安離之變基本上將江湖上的大多數勢力清掃的差不多了，此次南京之行應該不會有什麽波瀾，所以大周皇帝才會派這個大病初愈的戚磊出來。
戚磊其實很早就想要來南京一趟，因為小乞丐的事情一直沒有解決，哦，對了，如今小乞丐已經有了名字，叫做柳西，柳慕白給起的，而且這幾年在戚家，戚家人都拿他當少爺一樣對待，身體養的非常不錯，除了沒了雙腿，不會言語之外，都很好。
柳西知道妹妹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所以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練好本領，去尋找妹妹，他覺得，他妹妹一定還沒有死，一定在某個地方等著他去解救。
戚磊對於小乞丐柳西的決心十分佩服，這幾年尋遍名醫，想要為他至少把耳舌治好，可是每每得到的答複都是：“不可能。”
戚磊替柳西感到難過，但是柳西卻不這樣覺得，他認為沒了耳舌反而讓他能夠專心一件事，心無旁騖。
不過也確實如他所說，風楚楚教他識字，不到一個月就記住了不下千字。後來自己能夠閱讀書籍，戚磊才發現，這孩子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而且手臂極其靈活，根骨也特別好，如果不是沒了雙腿，一定是個特別棒的練武苗子，而且是文武雙全那種。
所以戚磊就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公輸家，讓他們給他定製一雙義肢，他知道公輸家對於機關奇巧的本事。但是這幾年一直沒能抽出身子，三牢新建，戚少風出生，緊接著又是安離之變，好不容易要安穩了，他又受傷。
好在柳西這孩子心地善良，知道戚磊公務繁忙，從來不打擾他，反而很多時候還能幫風楚楚分擔分擔，照看照看小風兒。
這不，正好趕上大周皇帝派戚磊來公輸家，他便個小小的“以權謀私”，帶著柳西一同過來。
到了南京，還沒等他們兩個好好逛一逛這古都呢，就有公輸家的下人前來接他們倆。
隨著下人走了半個時辰，來到了一處大大的宅院前，宅院大門門匾之上寫著：“公輸府”，氣勢恢宏。
往裏走去，裏麵與普通大戶人家一般無二，戚磊抱著柳西正在奇怪，傳說中的機關世家公輸家怎麽沒有半點機關特點，就看到從前廳迎出來一位與自己年紀相當的男子，渾身髒兮兮的，滿是油汙，一雙鞋子破破爛爛，雙手和臉龐就像是剛從火堆裏爬出來的一樣，黑黢黢的。
戚磊疑惑地看了看旁邊帶他們過來的下人，正要詢問這人是誰，就聽到那“黑人”開口道：“久聞朝廷有位文武雙全的追魂槍戚磊，今日終於得見，真是三生有幸啊。”
戚磊回過頭看著那個張口的“黑人”，黑黢黢的麵龐上，一口雪白的牙齒顯得尤為突出，不過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在聽到對方的恭維寒暄之後，戚磊急忙拱手施禮道：“不敢，不知道閣下是？”
那人再次笑了出來，說道：“真是不好意思，貴客登門，我剛剛在做實驗，沒控製住就成了這般模樣，也沒來得及梳洗，還請海涵。”
戚磊搖頭表示沒關係。
那人得到戚磊的答複後，繼續說道：“在下名為公輸班，乃是如今公輸家家主，貴客請進。”
戚磊很是疑惑，心道：“公輸班不是你們公輸家的老祖宗麽，怎麽你也叫公輸班。”不過此來不是糾結此事，所以便隨著公輸班走進了前廳。
分主客坐下之後，就有下人上前看茶，公輸班看著戚磊疑惑的表情，開口道：“貴客可是在想為何我敢與祖宗名字相同？”
戚磊的確很疑惑，但畢竟他是客人，不好太過表現。
公輸班倒是不在乎，接著開口說道：“實不相瞞，公輸家曆代家主都叫公輸班，哪怕沒當家主的時候有自己的名字，在擔任家主之後，都要改成公輸班，這是公輸家的一種傳承，也是在告誡族人，公輸班一直都在。”
戚磊恍然，沒想到這個傳承千年的家族居然還有這些說道。
而就在兩人閑聊之時，就聽到“轟”的一聲，從後院傳來，戚磊急忙起身，正要問公輸班怎麽回事，就看到公輸班朝他擺了擺手，表示不用理會，然後對其說道：“是我那兒子，公輸泗陽，嘿嘿，和他爹我一樣，喜歡鼓搗點小東西，剛才肯定又是他弄出的動靜，不必理會。”
戚磊好奇地問道：“不知道貴公子多大年紀了？”
“五歲。”
“五歲？”
戚磊差點沒嚇傻了，五歲大的孩子就能弄出這麽大的動靜，這傳承千年的家族果然不一樣。
公輸班像是已經見怪不怪，岔開話題說道：“頭幾年大周皇帝就和我們公輸家做了協議，關於五行燭龍炮的使用問題，想來前些日子朝廷應該見識了威力了吧。”
戚磊點點頭表示認可。
公輸班接著說道：“不過當初與朝廷的協議就是，這東西我們隻提供這種一次性的，能夠重複使用的我們公輸家不會提供，不知道貴客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戚磊拿出大周皇帝的密信，起身交給了公輸班。
公輸班看完之後，隨手喊來一名下人，對下人比劃了一個手勢，下人就將一隻手伸了出來，然後那隻手上就著起了小火苗，將那封密信給燒了個一幹二淨。
而那下人在密信燒光之後，像是沒有感覺到疼一般，收回了剛剛燒著的手，轉身走出了前廳。
戚磊和柳西都看傻了，這公輸家的下人都有這等功夫了？猛火燒手都不怕？
公輸班看到兩人驚訝的樣子，開口道：“貴客不用驚訝，公輸家畢竟傳承千年，所以還是有一些能拿的出手的，就像剛剛那個下人，他隻是公輸家製造的機關人而已，不是真人，他的手不會燒壞的，放心。”
戚磊雖然少年時遊曆江湖，見過能人異士不知凡幾，但是與公輸家卻還是第一次接觸，這一路走來，愣是沒發現那不是真人。
不過驚歎歸驚歎，戚磊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等到稍微平複了心情之後，對公輸班開口道：“今日前來不僅僅是因為朝廷公事，在下還有一件私事，想要公輸家主幫忙。”
公輸班回答不敢，讓戚磊有什麽事情盡管直說，公輸家一定竭盡全力幫忙。
聽到這裏，戚磊便不再客氣，開口道：“還請公輸家主想想辦法，讓這個孩子能夠重新站起來，不論多大的代價，在下都願意付出。”
公輸班其實早就注意到這個沒腿的孩子了，隻不過戚磊不提，他也不好問，等到戚磊說出來之後，公輸班哈哈大笑，說道：“我還當什麽事情呢，能讓追魂槍戚磊戚統領如此求我，原來是想讓公輸家幫忙做一副義肢啊？”
戚磊連忙點頭表示確認。
公輸班望了望乖巧坐在椅子上的小男孩，對著戚磊說道：“沒問題，不過我需要給這孩子的身形等方麵先做個測量，好計算如何做。”
戚磊表示這是自然，然後掏出一個小本子，在上麵寫上了幾個字：“公輸家主能為你做一副義肢，等做好之後，你就能像正常孩子一樣行走了，不過你需要配合公輸家主對你進行身體的測量，這樣好為你量身定做。”
柳西看到戚磊寫的字，眼淚直接流了下來，他能像別人一樣行走了，這是真的麽？這麽多年來，他早就放棄了行走的想法，如今，居然有機會重新站起來，這難道是在做夢麽？
於是急忙點頭表示同意測量身體。
看到柳西點頭，公輸班便將那機關下人喊了進來，讓他去叫少爺過來。
不一會兒功夫，一個與公輸班一樣渾身黑黢黢的小男孩走了進來，看年紀比柳西略小，樣貌與公輸班有七分相似，手裏還拿著一把像是尺子卻又與一般尺子大小不太一樣的工具，與眾人見禮之後，公輸班便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小男孩聽到父親的話之後，眼神露出了歡喜的的神態，轉過身便對著柳西上下打量起來，就好像柳西是一個千年古董一般，讓他珍惜。
柳西雖然年少，但是在小男孩用那種喜愛的眼神看著的時候，也感覺到渾身發麻，雙手緊緊地抓住戚磊的一角，想要躲開。
戚磊用手拍了拍柳西的小手，讓他鎮定。
然後對公輸班說道：“不知道還需要這孩子怎麽配合？如果有必要，我們可以留在南京，等待義肢做好。”
公輸班也不管自己兒子的神態表情，對著戚磊說道：“確實得做上幾天，如果貴客不嫌棄，就在公輸家住下，等待義肢做好，正好這幾天咱們商量商量大周皇帝與我說的事情。”
戚磊想了想，還真需要這樣，於是對公輸班拱手施禮，說道：“打擾了。”
公輸班擺了擺手，表示無所謂。
就這樣，戚磊領著柳西在公輸家住了下來。
而戚磊此時卻並不知道，他待在公輸家這幾天，遠在長安的家中，發生了一件讓他抱憾終生的事兒。
這件事也成為了戚家大變的一根導火索，影響了戚家兩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