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梟聲匿跡 第三十三章 乞丐

西漠，這是一個神奇的地方，據說曾有神仙居住在此，也有一說，此地為生死絕地，陰陽倒置，總之，西漠對於大周朝來說，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江湖上曾經出現過一個天才劍客，先揚名，後成魔，風流無雙，一時無兩，可是就在江湖上對於他的傳說達到頂峰的時候，此人卻消失不見，不知道是死是活，隻留下一個關於二十年之約的傳說。

如今，二十年之約已經知曉，乃是魔頭的妻子用計所得，可是關於魔頭的消失，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大周曆四年，大周皇帝勵精圖治，厚積薄發，想要還大周朝百姓一個安樂太平，於是開始推行各種新政，使得百姓逐漸從朝代更迭的動**中安定下來，可這時候，西漠居然發生了一場讓整個朝野上下震驚的大事情--一個殺人魔頭將西漠一個馬幫上下三十幾口人全部屠戮，那時候安離之變尚未發生，所以朝廷與江湖武人之間仍然是統一的關係，所以對於這種觸犯刑律的殺人魔頭，朝廷必須將其繩之以法，以儆效尤。

可是，朝廷剛剛從前朝到現在的動亂中恢複一二，國庫根本沒有任何錢糧，武軍也是老弱病殘居多，如何征討魔頭？何況魔頭隻有一人，而且大周皇帝剛繼位不久，許多人還都不在他的掌握之內，如果被有心之人算計，拿此事去做文章，恐怕他的皇位都會受到影響。

於是，大周皇帝直接做了兩手打算。

一、從明麵上，派遣一隊武軍去往西漠進行對魔頭的征討。不過皇帝自己都對這隊人馬不抱希望。

二、從暗地裏，派遣自己最信任的、一起長大的武衛統領戚磊前去緝拿，而且明確告訴戚磊，此事決不能讓第二個人知曉，並且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戚磊領命後便自行出發，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這個皇帝的密令，不知為何，被另一個人給知道了，也因此引出了後麵很多的事情。

就這樣，兩個隊伍分開前去西漠抓人。

戚磊在年少時曾在江湖上混跡過一陣兒，所以對於江湖上一些事情比較了解，此次領了皇帝的密令前去西漠抓人，並沒有太當回事，這麽多年來，江湖上發生的大大小小事情，朝廷就沒有一件可以震懾得住的，所以他就想著去西漠逛一逛，找一些武軍在明麵上找不到的線索什麽的回來湊湊數就夠了。

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一次西漠之旅，對他的以後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西漠的風景雖然不美，但是卻別有一番風味，有著在其他地方都見不到的韻味，這一點對於自小在天機長大的風楚楚來講，自然是最吸引人的，雖然她已經下山五年，可是五年裏隻顧著記錄門派要求做的事情，根本沒時間看看這外麵的風景，本以為沒有機會了，因為五年之期已到，是時候回去了，可是沒想到門裏居然給她傳令，讓她繼續在外麵遊曆，當然，還有個任務就是完成“天機誅殺令”，將“無惡不作”的柳慕白柳人魔殺掉，不過對於風楚楚來講，對殺人沒多大興趣，因為太簡單了，所以借此機會來西漠玩一玩真是太開心了。當然，如果讓天機的長老們知道風楚楚的想法，估計會想盡一切辦法先把她給抓回去。

西漠的風景美不美，柳慕白其實很清楚，因為他已經在這裏待了五年了，自從五年前將那些欺辱他的門派、幫派什麽的殺掠夠後，除了幫人忙去公輸家搶神器之外，再就沒動彈過，所以這鬼地方的任何風景，對於他來講，與春夏秋冬交替毫無分別，當然了，兩個月前倒是發生了一些讓他提起殺人興趣的事：

馬幫。

馬幫，作為西漠最具有特色的一個組織，曾經四處流竄，靠著馬上功夫打遊擊，四處打家劫舍，才混個溫飽，後來朝廷發生政變，換成了大周朝，馬幫也借勢招兵買馬發展壯大，後來愣是在西漠紮了根，在某些方麵甚至能夠與官府抗衡，柳慕白是個閑散個性，所以即使他在這西漠，也從來沒有與馬幫發生過任何衝突，一直相安無事。直到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柳慕白本來去龍口鎮采買一些生活必需品，雖然早就在謫仙居隱居，但是那地方畢竟是地下，即使靠著各種陣法，也無法掩蓋它就是個死物的事實，所以偶爾會來到龍口鎮進行生活必須品的購買，原本相安無事，畢竟總出來，可是，沒想到這一次卻發生了讓柳慕白變成殺人狂魔的事情。

一直以來，很多人對於馬幫能夠發展壯大都心存懷疑，如果僅靠馬幫打家劫舍的話，這西漠地帶可沒有那麽多大戶讓他們一直吃，而且馬幫人員在擴張，地盤在擴大，這都顯得馬幫不太正常，柳慕白這次出來本想著隨意采買點東西就夠了，於是在各個店鋪逛了一圈，等到都買齊打算離開的時候，在龍口鎮邊，一個小小乞丐攔住了他，也就五六歲的年紀，死死地抓住他的褲腳，渴望地看著他手裏的燒雞，柳慕白看了看這個可憐的小家夥，心中一軟，就將手裏的燒雞遞給了他，還沒等柳慕白徹底撒手，小乞丐便將燒雞搶了過去，然後就不斷地撕咬起來，像是餓了許久，柳慕白又從腰間將一個錢袋子打算一並送給他，卻在他低頭送錢袋的一瞬間，瞳孔放大、怒火滔天。

原來這個小乞丐隻剩下雙手了，齊腰以下根本就是空的，而且可以明顯地看出，這個小乞丐下身被齊腰斬斷的，而不是因病截肢，柳慕白本就是孤兒，自小被雲劍海閣閣主在外撿到而撫養長大，對於朝不保夕的乞討日子他最清楚，可是悲慘如他，至少還是個囫圇人物，而這個小孩子，居然被人殘忍地將雙腿斬斷，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見到這樣的事情，即使他殺人如麻，也無法想象，誰會對一個這麽小的小孩子下手，哪怕是當今大周刑律，最殘忍的處罰，也沒有對一個孩子做出這種行為的啊。

柳慕白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若是不然，當初也不會為了閣主聲譽而自貶出門，背著叛徒之名離開雲劍海閣，如今遇見這等人間慘事，豈會不管，於是隨手將采買的東西扔在地上，靜悄悄地坐了下來，他想著，這個小乞丐在吃完之後，一定會回到自己的落腳之處，也許那裏能夠找到他想要的線索。

小乞丐以不是自己這個年紀的吃法，狼吞虎咽地將整隻燒雞全部吃下，然後拽了拽柳慕白的鞋子，似乎知曉柳慕白在等他，然後轉過身去，用雙手支撐著身體往鎮子外麵的一處爬去，柳慕白看他爬地辛苦，想要將他抱起來，卻被小乞丐拒絕了，用手比劃了半天，意思不遠，不用他抱，柳慕白心都在顫抖，這個孩子隻會比劃，難道他的口鼻也？

小乞丐在前麵慢慢地爬著，足足爬了一個時辰，才爬到他所說的地方，一座荒廢的土地廟。

土地廟似乎已經多年沒有人修葺，所以可見之處全是破洞，尤其是廟頂上，一個足足四人見方的大洞對著天空，周圍雜草叢生，純銅土地像似乎已經被人搬走，如今剩下的是個破爛木頭像，供桌、香燭、貢品一應沒有，蜘蛛網比房頂的茅草都多，角落裏，一處鋪著一些雜草的小窩，似乎就是小乞丐睡覺的地方，上前摸一摸，發現雜草還算**，想來小乞丐雖小，但是已經有了些獨自生存的本領。

小乞丐慢慢爬到土地廟後麵，然後從廟土地像後麵的雜草堆裏翻出了一張破紙，上麵歪歪斜斜地用碳灰寫著幾個字：“大哥哥，請救救我妹妹！”

柳慕白驚訝道：“剛才怎麽不說？還有，你妹妹是誰？她在哪？我怎麽救她？”

小乞丐似乎是聽不見柳慕白的話，隻是不斷地將那幾個字拿給柳慕白看。

柳慕白也跟著著急，卻毫無辦法，除了這麽一張紙，其他什麽線索都沒有，他怎麽去找人，怎麽去救人？可是看小乞丐那懇求的樣子，他又想要幫他，於是，柳慕白決定從小乞丐身上尋找突破口，不然根本沒有辦法救人，於是他先檢查了一遍小乞丐身上的傷，發現小乞丐耳朵已經被刺聾，內部長死，想來是不可能再恢複了；舌頭上隻留下一個舌根，所以話也說不出來；雙手倒是健全，可是齊腰被斬的下身已經沒有，而且切口全平，也不知道是靠什麽樣的毅力活了下來。

再仔細查看被斬的切口，似乎是一刀橫砍直接切掉，而這種能夠一刀斬骨斷筋的刀，應該是厚背砍刀，想來應該是馬刀一類的寬刃大刀，否則普通的樸刀無法砍出這種切口。

再看切口愈合情況，應該已經有一陣子了，那麽很可能小乞丐的“妹妹”已經不在，這條線索又斷了。

正在柳慕白低頭沉思的時候，小乞丐似乎看出了他的困難，又爬到幹草窩翻了半天，翻出了一個小小的碎鐵片，又指了指自己消失的右腿附近。

柳慕白拿過小鐵片，仔細端詳了半天，然後又低頭看向小乞丐所指的右腿附近，他終於明白了小乞丐想要說什麽，而手中的小鐵片，則為他後麵的殺戮，提供了極其重要的一條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