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封天之說
皇宮、養心殿。
自捕神離去之後，屋內便隻剩下了皇帝和諸葛正我兩個人。而此時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皇帝在審視諸葛正我，而諸葛正我回以微笑。
安靜的氛圍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皇帝還是忍不住了。
“老師，這‘天變’出現之後，對朝廷，究竟有什麽影響？”
整個皇宮，整個朝廷，能夠讓皇帝相信的人很少，諸葛正我在這極少數的人中，也是名列前茅，深得皇帝信任的。
諸葛正我道：“陛下，國師在這個事情上，是如何說的？”
皇帝想了一下，道：“國師隻是說之後的事情和他沒有關係了，至於接下來會有什麽變化，他也沒有說。當時我忙於回奉天殿處理雪災救援事宜，便沒有在欽天監待太長時間。畢竟這天地再怎麽變化，也是之後的事情。如今雪災蔓延京城方圓千裏，若此時不救災，怕是會生暴亂啊！”
居安思危，是一個皇帝該有的想法。
中原地大物博，朝廷富有四海，這些話一點也不假，可是這並不意味著朝廷就有如此多的人力和物力來應對這個雪災。
朝廷管轄的地區太大，如官員的俸祿，邊防軍隊的餉銀，再加上其他大大小小的花費，這每一天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朝廷是有錢，可花銷也多。
雪災一起，每天出去的銀兩和糧食簡直是如流水一般，每每想到此處，皇帝就頭疼不已。
“陛下可知，在本朝開國之前，這天下是何種情況？”諸葛正我沒有順著皇帝的話說下去，反而說了一句看起來毫無瓜葛的話。
本朝開國之前？
皇帝想了想，最後搖搖頭。
“說起來不怕老師笑話，我學的最多的便是太祖隨筆和永樂大典，除此之外便是四書五經、詩詞歌賦等等，對於前朝的事情，也僅僅是了解一些。隻知道當時異族當權，太祖起於微末，組建義軍，推翻暴元，建立本朝，這些記載老師也看過才是。”
諸葛正我寬慰道：“陛下，臣要說的是當時的江湖。”
皇帝皺眉，“江湖，關於這個，我不太清楚。老師也知道，我從小學的是如何治理天下，連武功也隻是略懂一些。現如今的江湖是什麽情況我都不知道，更別說百年前暴元統治時期的江湖情況了。”
諸葛正我道：“根據臣師祖手劄記載，暴元之時，先天境界多不勝數，而在先天宗師境界之上，又有幾重小境界，在這些境界修煉到頂峰，可比神仙下凡，一人可擋十萬軍。而本朝開國之後，先天境界被朝廷和各大門派把持，臣為求先天之密，所以才加入朝廷。”
“幸得先皇不棄，臣被封為‘六五神候’，同時建立神侯府，為朝廷效力。”
聽到這些話，皇帝隻是微微頷首，並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
“老師在成為我的老師之前，父皇曾經告訴過你的情況。父皇當時曾說，老師之才，不下於劉伯溫、李善長，若入朝廷，可為宰輔。”
諸葛正我道：“臣當時也對先皇說過，朝廷並不缺少治國之才。三年一屆科舉，天下士子如過江之鯽，盡入朝廷甕中。相比之下，朝廷對於江湖人士的治理，倒是差的太多。所以臣組建神侯府，以追命、冷血、鐵手、無情四人成為名捕，緝拿朝廷要犯，協助六扇門治理江湖。”
皇帝點頭，“近些年天下安穩，各江洋大盜不再出現，江湖門派也是循規蹈矩，這都是老師的功勞！
諸葛正我連連搖頭，“陛下此言差矣！”
“神侯府僅僅是我和劣徒五人，天下之大，僅僅是我五人，又如何管得過來。這些年天下太平，大都是六扇門各地區捕快處理的結果。”
見諸葛正我如此堅持，皇帝也不在繼續糾結這個問題。
“老師，你的意思是說，這天下以後會出現很多先天高手，對嗎？”
諸葛正我點點頭，隨後歎息一聲。
“哎……”
“雖然很不想這樣，可事實就是如此！”
“在臣的感知中，這天就像是被揭開了一角，洶湧而來的天地靈氣，正不斷的從那個角裏往外流，按照這個速度，十年之後，江湖上的先天高手會比現在多出三倍，二十年之後，會是十倍。”
如果一流高手的破壞力是1，那先天高手的破壞力便是10。
達到先天境界之後，除卻內力轉化為先天真氣之外，還可以調動天地元氣進行戰鬥。現如今天地元氣稀薄，先天高手的破壞力還有所壓製，一旦天地元氣濃鬱起來，到時候先天和一流高手的差距，可就是雲泥之別。
別說是十個，就算是一百個一流高手，也不見得能打過一個先天高手。
如果說先天高手是個小麻煩，那先天之上堪比神仙的高手，才是動搖朝廷安定的超級大麻煩。
一個人能夠抵擋十萬大軍。
也就是說，到了這種境界，普通人在他麵前，那就是一隻螞蟻，隨手就可以捏死。這樣的境界，諸葛正我很向往，同時也感覺深深的恐懼。
這樣的人若是遵守朝廷法令，那是天下之福。
若是不遵守呢？
那就是天大的禍患。
就算是有同等境界的人去對付他，戰鬥的餘波造成的傷害，也足以對大地造成不可磨滅的傷害。
“呼……”
皇帝長長的呼了一口濁氣，平複一下心情後，方才說道。
“老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老師在，我相信老師一定會是天下最強的那個人。這‘天變’既然已經發生，那我們便盡最大的努力，做好當前的事情吧！”
諸葛正我抬頭看著頭頂，這屋頂的裝飾不能映入他的眼簾。
他看的很遠很遠，好像是透過這屋頂，看到了遙遠的天邊，看到了那‘被掀開的一角’。
片刻後，諸葛正我收回視線，他下定了決心。
“陛下，既然當初太祖能夠把這天地封起來，那我們為什麽不嚐試把這個窟窿補起來呢！”
……
欽天監、觀星樓。
皇帝有些忐忑的站在國師麵前。
以他的城府，原不至於如此，可接下來的話，關乎整個國家接下來的命運，他也承受不住啊。
“陛下！”
國師麵帶微笑，看著皇帝，眼神依舊是那麽的慈祥，就像是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者，在看自己的後輩。
“若是這天還能封上，就算是用老道這一條命去拚，老道也願意，可是……”說到這裏，國師微微搖頭，“不行啊！”
“國師！”
諸葛正我向前，躬身一禮，“關於這天變的情況，還請國師細說一番！”
“原來是小諸葛啊！”
國師打量一番諸葛正我，眼神帶著滿意的神色，“當初你投效朝廷，先皇過來找我推算一番，如今你的表現，倒是沒有讓我失望！”
堂堂的六五神候，皇帝的老師，名震天下的諸葛正我，居然被國師稱作‘小諸葛’，而諸葛正我此時也顧不得想這個稱呼，他在聽了國師的話後，心湖早就掀起了滔天駭浪。
國師說他推算到如今的情況，這怎麽可能？
“不必震驚！”
國師笑著擺手，示意諸葛正我和皇帝坐下。
“卜算之法，並沒有你們想的那般神奇。老道我之所以能推算小諸葛你的情況，是根據這天地運數推算出來的。如果這天地還是百年前的天地，以你的天資，走的會比現在更遠。”
“今天你能過來，說明在你心裏，國家的重要已經高於個人，這一點，老道很是欣慰。”
此話，皇帝默記於心，對諸葛正我更信三分。
諸葛正我不愧是諸葛正我，僅僅是國師說話的這段時間，便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情。
“國師，你所言天地運數，這是何物？”
國師道：“這天地運數，不是實物，而是一種貫徹在天地之間的奇特存在。它伴隨天地元氣而生，武者想要進入先天之境，便需要擁有天地運數的認可。”
“當今天下，朝廷占據天地運數四成，江湖諸派占據四成，剩下的兩成，便在南方那位身上。”
“什麽？”諸葛正我和皇帝都驚了。
天地運數為十分，朝廷為天下最大的勢力，占據四成運數不奇怪。江湖諸派管控朝堂，擁有四成運數也無話額說，可張三豐一個人居然能占據兩成天運，這未免太恐怖了吧！
皇帝和諸葛正我對視一眼，隨後由皇帝開口，“國師，這天地運數，為何是這個分法，這開國之初，究竟發生了什麽？”
現在皇帝對於開國時的事情，是前所未有的好奇。
他很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才會讓天地運數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開國之初？’
諸葛正我注意到皇帝說出的這四個字，不過他沒有詢問，而是坐在那裏，默默等待國師講解。
國師雖然看著年邁，辦事卻一點也不拖遝，很快便給出了解答。
“開國之初，太祖有感武者實力太強，影響朝廷治安。為本朝能長治久安，太祖命老道祖師想辦法。為此，祖師殫精竭慮思考三年，方才設計了‘封天大陣’。又經十年，方才布成大陣。”
說起來簡單，可無論是皇帝還是諸葛正我，都能想到這一段時間，發生了多少血雨腥風。朝廷想要封鎖天地元氣，那些江湖人怎麽可能會同意，這中間少不得戰鬥廝殺。
國師活了這麽久，又不是老糊塗，皇帝和諸葛正我心裏想什麽，他一清二楚。
“當時大戰太過慘烈，天地元氣被封禁之後，先天高手壽元不複以往，對天地的破壞也不如以往，當時各大門派豈能同意。在那一戰中，隻有武當山鑒定的站在朝廷這邊，南方那位更是以‘無敵之姿’橫掃四方，死在他手下的先天高手不知凡幾。”
“後來各大門派頂尖高手欲進宮刺殺太祖，逼迫朝廷停止行動。”
“再後來各門派與朝廷簽訂契約，四分天運歸朝廷，四分天運歸江湖諸派，最後兩分天運便歸南方那位。從此之後，南方那位再也沒有下過武當山。”
震撼，莫名的震撼。
聽聞國師講的這些事，諸葛正我隻感覺渾身熱血沸騰，恨自己沒有生在那個波瀾壯闊的時代，恨自己沒有見到當時出手的各派祖師，還有無敵之姿的張三豐。
和諸葛正我相比，皇帝想的卻完全不一樣。
他是皇帝，他在意的是皇家的威嚴，在意的是天下。他覺得自己若是太祖，便是以身為餌又如何，隻要能保證國家萬世永昌，他雖死不悔。
“不對啊！”
“根據永樂大典記載，那位曾經來過皇宮見我祖爺爺，國師你說他沒下武當山，這不對吧？”
皇帝的質疑，讓諸葛正我心神歸體，同時他也好奇的看著國師，想要知道這件事情的真假。
“陛下不解，實屬正常。”國師笑嗬嗬的看著皇帝，接著他看向諸葛正我，臉色一變，看起來嚴厲不少。
“小諸葛你身為當世頂尖武者，怎麽也不知道，怪不得這麽多年沒有進步。”
諸葛正我：‘……？’
諸葛正我不解的看著國師，他隻感覺自己滿心委屈。張三豐那樣的神人，他連見都沒有見過，如今國師卻說他該知道。
可是他確實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知道啊！
還是皇帝心善，見到自己老師被訓，他連忙解圍。
“國師，你還是講講吧！那位究竟是用的什麽手段，難道他學會了分身術不成？”
國師再次變臉，對著皇帝露出笑容。
“分身術是沒有的，當時來皇宮的，不是他的肉身，而是陽神！”
“什麽，陽神！”諸葛正我忍不住震驚道。“這不是傳說中的東西嗎？”
“少見多怪！”國師鄙夷的看著諸葛正我，“實力到了那種地步，和仙神無異，他能修成道家的陽神，又有什麽奇怪的！”
“那時候天地元氣被封，那些頂尖宗師也無法像之前一樣日行千裏。那位能一日從武當來到京城，不用陽神出遊，用什麽？”
這話說的好有道理，諸葛正我無言以對。
日行千裏，對於他來說不算困難。可那樣做會讓他消耗太多的真氣，降低他的戰力。除非是時間緊迫，否則他肯定不會這樣做的。
從武當山到京城有兩千餘裏，就算他是先天宗師，也受不了啊！
“小諸葛啊，你年紀有不小了，不要這麽大驚小怪的，要淡定，知道嗎？”
國師對著諸葛正我說了一句‘寬慰’的話，隨後對著皇帝問道。
“江南神捕的人選，有變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