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再見上官
太白樓、二樓雅間門口。
“李探花，陸捕頭！”
在陸誠和李尋歡快要進入房間的時候，從側方傳來了一個呼喚。
陸誠轉頭，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三個人。
一個麵容沉穩，看起來略顯憂鬱，一個麵色清麗，微笑示人，一個麵色冷峻，眼神鋒利如刀。打量了一下三人，陸誠的目光落在中間的清麗‘公子’身上。
“上官大人，這兩位是？”嘴裏這樣問，陸誠心裏已經確定，這兩個人的身份。
護龍山莊‘天’字密探段天涯，和護龍山莊‘地’字密探歸海一刀。前者從東瀛學藝歸來，而後者是從絕情山莊闖出來的，並且自行領悟‘絕情斬’奧義的刀法奇才。
“陸捕頭，這位是段天涯，這位是歸海一刀。”上官海棠為陸誠介紹二人。
“陸捕頭！”段天涯和歸海一刀朝著陸誠抱拳一禮，問候道。
陸誠作恍然大悟狀，“原來是鐵膽神侯的愛將，護龍山莊的‘天’字密探段天涯，和‘地’字密探歸海一刀，在下六扇門陸誠，很高興認識兩位。”
不等對方回應，李尋歡忽然道：“護龍山莊一直在城外，能在京城裏麵同時見到三位密探齊聚於此，倒是一件幸事啊！”
陸誠還沒有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便見上官海棠麵色微變，連忙開口解釋：“李探花，護龍山莊設下四大密探，至今還缺少‘黃’字密探，我們三人便是接到任務，為此而來。”
李尋歡點頭，臉色沒有什麽變化，倒是讓對麵的三人有些摸不清頭腦。
“聽聞天下第一莊聚集了天下各個方麵第一的人才，海棠你作為莊主，難道這麽多第一，都無法滿足神候的要求嗎？”
李尋歡這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語逼迫上官海棠，終於逼急了歸海一刀，隻見他上前一步，殺意高漲，“哼！關你何事！”
“一刀，閉嘴！”段天涯伸手拉扯歸海一刀，卻被歸海一刀閃開。
“一刀，別說了！”
上官海棠嘴裏勸導，同時運起輕功擋在了歸海一刀和李尋歡的中間，“李探花，一刀是個純粹的江湖人，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聽到上官海棠這樣說，歸海一刀固然有悶氣，卻也沒有繼續說什麽，隻是神色不平的站在那裏。
李尋歡輕輕擺手，“無妨，之前我也見過不少江湖人，他們的脾性我也是了解的。隻是……”說道這裏，李尋歡的語氣變得有些莫名，“你們三人是朝廷的大內密探，應該清楚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能做。天下第一莊成立至今，銀錢花費不少，卻未曾見到多大的功績，隻有一個名頭在那裏，有幾位大人對這個很不滿意。”
“多謝李探花提點！”上官海棠抱拳行禮，隨後拉著段天涯和歸海一刀快速離開。
待三人進雅間，李尋歡這才在陸誠滿是驚訝的眼神下，施施然走入房間。
……
‘吱嘎！’
屋門關閉，段天涯小心的檢查一番後，這才問道：“海棠，李探花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之前幾年段天涯一直在東瀛學武，除了做事穩重，會刺探情報之外，其他的和普通的江湖人沒有太大區別。而上官海棠就不一樣了，她師從無痕公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對於權謀之術也有涉獵。
上官海棠皺眉想了一下，方才回答道：“李探花這是在提點我們！”
提點？
段天涯想了一下，發現自己不太明白這個事情，隻好繼續詢問：“怎麽會是提點？我感覺威脅的意味比較多呢？”
上官海棠道：“開始的話確實是威脅，這京城魚龍混雜，內城有錦衣衛和東廠，外城有六扇門、順天府，護龍山莊在城外，按說要在京城之外防備才是。如今我們三人在沒有上報的情況下來京城，有些犯了忌諱。”
“原來是這樣！”段天涯點頭表示明白。
可是他卻不知，上官海棠想到的意思比這更深一層。
護龍山莊因為有鐵膽神侯朱無視的緣故，在某些層麵上可以抗衡東廠和錦衣衛，可也因為他皇叔的身份，讓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永遠趕不上錦衣衛和東廠。
這些對護龍山莊的鉗製，都是建立在這山莊的主人是鐵膽神候的緣故。
想了一下，段天涯繼續問道：“那後麵的話，就是提點嗎？”
上官海棠道：“李探花的主要意思是天下第一莊的存在，讓朝堂幾位大臣看不順眼，他的意思自然是希望我們能提前撤除‘天下第一莊’，或者我們能想個辦法，讓幾位大人不在過問這件事。”
“這個簡單！”歸海一刀眼睛一亮，“把名單給我，我去一一拜訪，相信他們會安分的。”
此話一出，別說是上官海棠，就算是段天涯都明白了歸海一刀的打算。
“一刀，你若是敢這樣做，別說是天下第一莊，說不定連護龍山莊都會被裁撤，你可別胡來！”
上官海棠道：“威脅朝廷官員，視同謀逆，到時候我們都會被關在天牢聽候發落。”
見到自己的提議被否決，歸海一刀直接走到窗戶邊，倚牆而立。
段天涯道：“這天下第一莊不是萬三千資助海棠建立的嗎？又沒有用朝廷一文錢，這些大人為什麽要抓住這個事情不放？”
“就是因為天下第一莊沒有用朝廷的一文錢，所以這些大人才不會放心！”看著懵懂的段天涯，還有一言不合就準備動手的歸海一刀，上官海棠很是心累。
“這是為什麽？”段天涯不明白。
在他的心裏，這天下第一莊沒有用朝廷的銀錢，還能為朝廷辦事，那些大人做夢都該笑醒才是，怎麽還看不順眼呢！
這不是有病嗎？
上官海棠想給二人解釋一下，可話到了嘴邊又改變了主意，“這個事情我會報告給義父，還是請義父拿主意吧！”
“另外我們來京城的目的，是為了找到害死‘不敗頑童’古三通的真正凶手，咱們還是先做這一件事吧！”
……
“老李，天下第一莊這是犯了什麽忌諱，讓你特意給上官海棠說這麽一句！”幾個人坐好後，陸誠朝著李尋歡問道。
旁邊的林詩音主動沏茶，伴隨著茶香淼淼，李尋歡開口了。
“這天下第一莊從名字開始就是一個忌諱，之前幾位大人沒有表示態度，隻是想看看鐵膽神侯想要做什麽，有什麽人在支持他。這幾年天下第一莊發現的人才，大多是徒有虛名，真正能落實到實踐，能為朝廷為天下出力的人才，寥寥無幾，過大於功，除了消耗大量的銀兩之外，並無太大的用處，所以幾位大人才想把天下第一莊關了。”
陸誠思忖片刻，對於朝廷這些官員的做法很是佩服。
朱無視想要建立‘天下第一莊’，是為了增加自己的名望，為自己豎立一個金身，讓自己在接下來的鬥爭保持不敗。
而朝廷的老大人，就看準了這一點，他們不但試探出站在朱無視身邊的人是‘萬三千’，更是利用天下第一莊的建立，來考察這樣的做法有沒有太多的用處。不花自己一文錢，便為自己排除了一個錯誤的做法，簡直是穩坐釣魚台的典範。
“表哥，那天下第一莊裏不是有‘天下第一大力士’，‘天下第一書生’，‘天下第一酒神’這樣的奇人嗎？怎麽會一點用處都沒有呢？”林詩音疑惑問道。
李尋歡朝著林詩音露出微笑，隨後解釋道：“所謂的天下第一力士，不過是力氣大了一些，去修建城牆做些苦力活倒是不錯。那天下第一書生更是一個書呆子，隻會死記硬背，不懂得書中文字奧義，連個教書先生都做不好，還不如天下第一大力士有用處呢！至於後麵的天下第一酒神，除了會喝酒之外，也沒有其他的用處。”
“這件事情，我再翰林院修書的時候，也聽各位大人研討過，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弊大於利，於國無用。”
說到這裏，李尋歡有些無奈，“也是因為我懂得武功，諸位老大人才會想通過我，來對護龍山莊轉達這件事。”
這樣做，除了會讓李尋歡和護龍山莊關係不太好之外，倒是沒有其他的壞處。
更是避免了在朝堂上因為這件事鬧出爭端，保住了鐵膽神侯的顏麵，也保住了朝廷的顏麵。
對於鐵膽神侯，朝廷會忌憚，卻不會無緣無故對他下手。現如今中原大地上，各州省均有王爺的封地，尤其是南王，更是皇帝的心頭大患。相比較這些地方上的王爺，鐵膽神侯護龍山莊的存在，便算不得什麽威脅了。
“這翰林院如此清閑嗎？”陸誠湊了過來，“你不是在編撰道藏的嗎？怎麽還有時間討論這些事情？”
李尋歡無語道：“編撰道藏是我的正常工作，難不成你以為我在翰林院除了編撰道藏，就沒有別的事情了嗎？”
陸誠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李尋歡眼神落在林詩音和劉菁身上，在看到二女同時點頭讚同陸誠的話，隻能無奈翻翻白眼。
“合著翰林院在你們心裏就是一個養老的地方啊！”
“如果真像是你們想的這樣，那就好了！”
“朝廷每三年一屆舉辦一次科舉，隻有狀元、榜眼和探花三人能直接進入翰林院，其他的二甲、三甲進士需要經過考核才有資格進入翰林院。不要以為進了翰林院就可以混日子了，在這裏每個人要選一個本職工作，就像是我選的編撰道藏。除了本職工作之外，翰林院的幾位掌院學士還會時常的抽查個人進度，另外一些當朝的實事和政策的製定，也會在翰林院進行論辯。”
“可以說在進入翰林院的時候，便一直處在考核的環境中。幾位掌院學士會根據我們這些人的表現，在朝廷有官員空缺的時候，推薦合適的人過去任職。”
聽完李尋歡講的，林詩音滿眼柔情的看著李尋歡。
“表哥，真的是辛苦你了。”
李尋歡順手抓住林詩音的纖纖玉手，“為了我們這個家，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對二人這秀恩愛的舉動，陸誠隻當沒看到，心裏在分析這個事情。
從翰林院對護龍山莊的態度，便可以推斷出當今皇帝對護龍山莊的看法。這一次‘天下第一莊’的裁撤，其中少不得是對朱無視的敲打。
天下第一莊成立這幾年，一直創辦的風風火火，引得不少江湖中人過來湊熱鬧。根據李尋歡講的事情，不難看出真正有實力的人，對這所謂的‘天下第一’，根本就是不屑一顧。
好比那天下第一大力士，最多就是會些鍛體之法，再加上自己的天賦。而真要說力氣大，各門派隱藏的先天高手，那個不是力拔千斤的存在，哪裏會輪得到他來當天下第一大力士。
“表哥，這些話有你來對護龍山莊的人說，會不會對你造成影響？”在關心李尋歡的事情上，林詩音從來不會懈怠。
而李尋歡看著擔憂的林詩音，笑著安慰道：“表妹，影響會有一些，卻無傷大雅！這件事我隻是替幾位大人傳個話，至於結果如何，接下來如何去做，這些事情與我關係不大，我隻需要安心編撰道經即可。”
陸誠默默點頭，認同這個說法。
李尋歡好歹也是翰林院的人，這件事又不是他來主導，鐵膽神侯怪也不會怪到他身上。除非鐵膽神侯打算血洗翰林院，不然他就隻能乖乖就範。
在這件事情上，翰林院有打壓鐵膽神侯的意圖，卻也不是信口雌黃，無憑無據。
真憑實據在這裏，朱無視最好的做法，就是派人去翰林院溝通，盡量降低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的影響。
至於能不能讓幾個老大人撤回廢除‘天下第一莊’的看法，那是想都不要想。
這個話從幾位老大人嘴裏說出來的時候，便是經過了論斷，朝廷的實權大臣和皇帝肯定是有所授意的。甚至最後通過李尋歡的口，把事情告訴鐵膽神侯，也是有所謀算的。
陸誠能想到的，分析出來的事情，距離這些人背後的算計，應該還有很大的一截。那些事情，陸誠不用，也沒有必要去考慮。
他現在要做的事情，是抓緊提升自己的實力，朝堂上的算計，距他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