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郭巨俠
“所以我就這麽倒黴，剛來到京城，就要發配到江南？”
陸誠和展紅綾二人並肩走在京城街道上，在知道自己馬上去江南，陸誠有些不情願。按照他的想法，當然是好好修煉幾個月，讓自己的嫁衣神功能夠達到第七層，甚至第八層，擁有了足夠的實力後，再執行任務。
實力不到位，他心裏很沒有安全感啊。
“怎麽能說是發配呢！”展紅綾開口解釋“這次和仙兒去江南，你主要是負責調查福威鏢局滅門的經過，隻要找到真相匯報，後麵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慕容仙一塊去江南！
福威鏢局滅門！
陸誠找到了展紅綾話裏的重點，至於得知真相向上級匯報後不用管了，陸誠倒是沒有多在意。
根據他的記憶，福威鏢局滅門估計是青城派為了林家的辟邪劍譜所進行的手段，他隻需要去福威鏢局的現場走一圈，隨後找當地的六扇門協助調查一番，真相差不多就得到了。
而且這一趟可以與慕容仙一塊去，除了浪費一些修煉的時間趕路，其他的倒是沒有多大問題，還能順便混個功勞。
沒辦法，知道劇情就是有這個好處。
“行吧，任務我就接了。”
陸誠答應下來，抬頭看了看周圍，發現周圍的人自從經過剛才的城門後，愈發的稀少了。
“這是什麽地方？”
“這是內城，也可以稱作北城！”展紅綾開口介紹，“外城多是普通百姓和商人居住，在那裏辦案的有順天府、六扇門總部。這內城以皇宮為重心，周圍以達官顯貴為主，負責內城治安的是錦衣衛，神侯府也是在這裏。”
這樣一說，陸誠差不多明白了。
六扇門對於人員出身並不在乎，隻要身家清白，有武功有追求便可以進去。同時六扇門駐地在外城，潛藏的意思便是讓六扇門來負責外城的治安。而內城以錦衣衛為主，這錦衣衛大多是世襲或者經過幾番考驗後才能加入，主要是效忠皇帝，平時負責守衛內城，必要時候可以直接抄家滅族。
正好內城居住的都是官員，錦衣衛對這裏的人下手，也不用驚擾到普通百姓。
“我們這是要進皇宮？”陸誠看著周圍寬大、幹淨，行人很少的大路，好奇問道。
“你想什麽呢！”
展紅綾毫不客氣的打擊陸誠，“我在京城待了這麽多年，也從來沒有進過皇宮。我們這次過來是拜訪郭巨俠，自從當年沿海一戰後，郭巨俠無心再管江湖諸事，陛下特意賜了一座宅子，讓他在這裏靜養。”
同時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吧！
這內城距離皇宮很近，隻要皇宮有刺客，到時候郭巨俠肯定不能坐視不理。不過也不得不說，這內城管理的很好，沒有外城的喧囂，在這裏說是靜養也不為過。
“我們直接過來，也沒有準備什麽東西，不會連門都進不去吧！”看看展紅綾，在看看自己手上，兩個人空著四隻手，陸誠覺得自己這次要無功而返了。
“怎麽可能，我展紅綾來了這麽多次，從來沒有被拒之門外，你這是瞧不起我！”
……
“展大人，郭巨俠最近身體有恙，不宜見客，請回吧！”
站在‘郭府’門前，展紅綾聽見這門房的回話，感覺自己臉上火辣辣的。
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這旁邊陸誠那頗有深意的眼神，讓她恨不得從地上找個縫鑽進去。
“咳咳！”
“郭伯父有恙在身，我們這些做小輩的當然要探望一番，還請小哥在通報一聲！”想了想，展紅綾拿出一塊令牌遞過去，“煩勞把這令牌給郭伯母看一下，相信她會見我的。”
展紅綾本以為這次門房怎麽也得進去問問，卻不曾想他根本沒有接令牌的意思。
“展大人，你來府裏多少次了，之前都是不用通報的。如今郭巨俠有令，這些時日他不見任何人，還請您不要難為我們了。”門房說完這話，後退幾步，進入府邸後索性關上大門。
閉門謝客！
想想自己今天和之前不同的遭遇，展紅綾隱隱約約感覺到這件事情或許就與身邊的陸誠有關係。
隻是她沒有見到郭巨俠，一時間也說不好是怎麽回事。
至於郭巨俠有恙在身，這個借口她能信才怪。又不是瘟疫、天花這種傳染性的病症，怎麽就不能見人了。
借口，統統是借口。
“笑吧！”
“我這連門都沒有進去，被你說準了。”
展紅綾有些不敢看身邊的陸誠，看著麵前的大門，她真的很想翻牆過去，不過這個念頭隻出現一次，就被她死死按住，不在出現。
這次不讓她進去，肯定是事出有因，若是她直接翻牆，才是真的惹惱了郭巨俠。反正時間還有很長，她就不信這裏一直不讓她進去。
“我為什麽要笑！”
陸誠神色淡然的看著郭府大門，心中對於展紅綾為什麽不能進去已經有了猜想。若是他所料不錯的話，這次展紅綾不能進去，肯定是因為帶他過來了。
說起來展紅綾也是受他牽連。
隻是陸誠不明白，郭巨俠為何會這樣做。
若是說他學了驚濤掌，讓郭巨俠不滿意，那郭巨俠完全可以說明，讓他以後不在使用。反正這武學是郭芙蓉所傳，沒有經過他的同意，便是廢了武功，也是理所應當。
看著陸誠略有所思的樣子，展紅綾道：“你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明明我這前後說話不過一盞茶功夫，就被打臉了，按說你應該嘲笑我才是，你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陸誠麵色依舊淡然，隻是眼神裏一抹不忿浮現，“我什麽時候不好了，再說你這次進不去是因為我，如果我要笑，也是嘲笑我自不量力，想要攀上郭家這根高枝吧！”
說真的，驚濤掌他真不見得有多在乎。
有追命傳授給他的小天星掌在手，這驚濤掌對於陸誠並沒有別人想象的那麽重要。再者說六扇門又不是沒有上乘掌法，隻要陸誠求一下展紅綾，學習一本上乘掌法秘籍還是沒有問題的。
“你別這樣說，郭伯父既然不見我，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郭伯父也不是那種逢高踩低的人，他收的弟子，有一半是貧苦人家，甚至是被父母賣掉的孩子，肯定是有別的原因才讓他不見我的。”展紅綾把這件事全部牽扯在自己身上，就是擔心陸誠多想。
“哎……”
陸誠歎息一聲，道：“好吧，不能進去就不能進去，反正我和他沒有關係，如今學了驚濤掌前兩招就已經是占便宜了。郭巨俠如今沒有收回我的武功，我也不能奢求人家立刻收我為徒，傳授我驚濤掌全部招式吧！”
之前的不忿，是陸誠把自己想的太好了。
當初郭芙蓉說傳他驚濤掌，順便把他推薦給郭巨俠，於是陸誠便順理成章的認為自己能夠當郭巨俠的徒弟。
從始至終，這件事都是郭芙蓉自己決定的，也沒有經過郭巨俠的首肯，能有現在的結果，很不錯了。
“這樣吧，我去六扇門幫你找一套上乘掌法修煉，如何？”
陸誠搖搖頭，“不用了，我現在的功夫足夠我修煉了。就算是你給我找來上乘掌法，我也不見得有時間修煉，反而會因為這件事讓我分心，打斷我的修煉計劃。”
展紅綾狐疑道:“你真的沒事？”
“剛才有些生氣，後來想想也不至於。”想明白後，陸誠也恢複了平常心，“當然，要是你想請我去瀟灑一把，我是不會介意的。”
“瀟灑？”展紅綾稍微錯愕一下，隨後笑眯眯說道：“走吧，我給你安排，保證讓你舒舒服服，流連忘返。”
……
郭府、後院某隱秘的房間。
三支高香正在燃燒，供台上麵放著一塊塊黃色的牌位，煙氣環繞間，最下麵的幾個牌位看起來分外鮮明。
‘愛徒追風之靈位！’
‘愛徒鐵心之靈位！’
‘愛徒冷言之靈位！’
……
而此時，一個發色白了一半，看起來好似六十多歲的老者站在這裏，隻見他眼睛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相公，紅綾帶著那個年輕人回去了。”
一個柔婉女子聲音響起，緊接著房門被推開，進來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相貌端莊的婦人。
任誰看到這兩個人的樣貌，也無法把兩個人想成夫妻。
一個六十多歲的糟老頭子，一個三十多歲的美婦人，老夫少妻，定會成為江湖傳聞的笑柄。
展紅綾若是見到老者，也就是郭巨俠的現狀，肯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她兩個月前見郭巨俠的時候，他還沒有如此蒼老。
而郭巨俠的夫人和他年紀差不多，隻是因為她修煉的內功善於養生，所以她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小十幾歲。
“回去了就好，回去了就好啊！”
郭巨俠目光在幾個牌位上掃了一遍，最後無力的閉上眼睛。
“我郭家如今正處於風雨飄搖之際，這個年輕人天資不俗，將來定成大器。沒有必要把他帶到我們這個溝裏。”
看著郭巨俠這頹廢的樣子，郭夫人眼神裏滿是悲痛。
“夫君，孩子們的事情，終究是要放下的。他們是為了守護中原而死，他們死的其所。你也不要太傷心了。”
郭巨俠嘴巴微微動了動，最後隻能無力的歎息一聲。
“哎！”
“逝者如斯，這幾個孩子我一直視若親子，不但能傳承我的武學衣缽，以後更是能傳承我的理念，守護中原。可是未曾想在抵禦倭寇入侵之時，他們盡皆戰死，夫人，這幾個孩子就死在我的麵前，他們就死在我的眼前啊！”
“如果我能再強一點，如果我能突破至大宗師的境界，當初他們也許就不會死。”
郭夫人雙手抱住郭巨俠，看著悲痛的夫君，她心裏也是萬般淒苦。那幾個孩子從小就跟著郭芙蓉一塊長大，郭夫人也是把他們視作自己的孩子，一直疼愛有佳，可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會一同戰死。
麵對這個結果，郭夫人也很心痛，可是她卻不能表現出來。
如果連她也倒下了，這郭府，可就真的倒下了。
過了良久，郭巨俠輕輕拍了拍郭夫人的手，道：“夫人放心，我沒有事了。接下來我會慢慢放下這些事情，從今往後，咱們再也不管六扇門和江湖的事情了，就在這裏好好過日子。
“嗯，好！”
“夫君，你能想開就好，芙蓉說過年來京城看你，到時候她肯定會把青檸帶來。而且女婿殿試在即，到時候他來京城定然是要住在這裏的，你到時候收斂一下脾氣，不要給他吹胡子瞪眼的，知道嗎？”
提到外孫女，郭巨俠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隨後轉眼即逝。
“好好，都按夫人你說的辦。”
“以前我看不上呂秀才，不過想想他這樣走一條科舉的路線，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相比較江湖上真刀真槍的拚殺，這朝堂上的鬥爭才是瞬息萬變，殺人不見血。不過好在呂秀才是個典型的讀書人，隻要他不貪，不越權，便是以後失去皇帝恩寵，也最多是流放一方，或者讓他辭官，不會輕易害了生命。
朝堂鬥爭雖然危險，可除了某些大臣做的過火，惹得皇帝發怒之外，其他時候大多是全身而退的。
大家混朝堂，一個是為了安身報國，另外一個便是求取名聲或者獲取金錢，總之各有各的謀算。
先秦時代，縱橫家張儀便提過：‘天下熙攘，皆為利往，廟堂瑩蠅，皆為名來！’
這句話道盡了朝堂袞袞諸公的目的，不為名，便是為利。
中原立國百餘年，大家混朝堂已經有了一種潛規則。
政治鬥爭，權利鬥爭這都可以，除非是必要，不然是不會讓對方喪命的。今日你如何對待對方，來日對方便如何對待你。
抄家滅族這樣的事情，大多是皇帝下令，大家都是在朝堂混口飯吃，隻要不違背基本原則，大都是能全身而退的。
“好，夫君你今天未曾用膳，我先去準備飯菜，一會兒你吃些，好好休息。我相信孩子們看到你這般樣子，心裏也是不願的。”
勸了一句，郭夫人便離開了。
她知道郭巨俠心裏的結始終沒有解開，她知道，這些需要時間。
聽著耳邊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郭巨俠雙手緊握，他的目光一次掃過八個徒弟的牌位，眼神哪還有剛才的頹廢。
“徒兒，你們放下心！”
“師傅我已經找到當初的幕後黑手是誰，你們放心，師傅定然不會讓你們白白犧牲的。”
“鐵膽神候，我倒要看看，你還能隱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