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誰在那!”
陸宴清朝著黑漆漆的墓道出聲喝問,麵露凝重之色。
“你爺爺!”
隨著一陣轟然大笑,隻見三人凶神惡煞的壯年男子走進墓室。
陸宴清與宋元禎頓時如臨大敵,神色警惕的看著麵前的三人。
“快把身上的好東西統統交出來!否則我就弄死你們!”
刀疤臉首當其衝,朝著陸宴清兩人惡狠狠的威脅道,臉上卻滿是戲謔之色。
陸宴清眉頭深皺,這人臉上的傷疤及其猙獰,顯然並非善茬;陸宴清不敢貿然出手,隻能先行試探。
“你們究竟是何人?”
“臭小子別廢話!趕緊把東西交出來!我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刀疤臉根本就不吃陸宴清這一套,他的眼中隻有陸宴清兩人所說的那塊玉佩。
之所以刀疤臉沒有直接動手,隻是怕把那玉佩給摔壞了,否則他才懶得和陸宴清廢話。
見自己的試探不起作用,陸宴清臉上的神色越發凝重,既然如此那就隻能拚個你死我活!
正當陸宴清欲要施展儒術加持自身,與刀疤臉三人一決高下之時,一旁的宋元禎卻突然附在耳邊,語氣焦急的輕語道:“宴清,我先出手試探,你隻需在關鍵時刻用儒術加持於我便可!”
陸宴清聞言不禁微微一愣,可還沒等陸宴清回過神來,一旁的宋元禎便已衝了上去,同時施展儒術道:“力拔山兮氣蓋世!”
這句儒術自然是宋元禎從陸宴清的口中學來。
昨天把酒言歡之際,宋元禎特意請教了陸宴清這句儒術的釋義,在將這句儒術理解透徹後,宋元禎便可將這句儒術運用自如了。
但受限於修為,宋元禎所能施展出的效果要遠比陸宴清這個儒聖遜色的多;但相較於之前他所熟知的那些儒術而言,還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加持效果要更勝一籌。
儒術加持效果的強弱,取決於儒術本身在這天地的認可程度,因此儒術又被分成了天地玄黃四個等階加以區分,天為之最,黃之為次。
而這句“力拔山兮氣蓋世”少說也應是地階儒術,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話音剛落,宋元禎一記直拳朝著刀疤臉的麵門轟來。
刀疤臉見這宋元禎的動作竟如此迅猛,頓時麵露怯意;他雖體格壯碩,但終歸隻是一介凡人,麵對修者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大哥救我!”
刀疤臉很是驚恐的大聲呼救,李洪強瞬間便出現在了刀疤臉的身側,輕描淡寫的轟出一拳。
見此情形,陸宴清不敢大意,趕忙施展儒術加持在宋元禎身上:“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
昨日的情形再現,一道褐色屏障瞬間出現在了宋元禎麵前。
李洪強的拳頭錘擊在了屏障之上,隻聽“轟”的一聲巨響,宋元禎頓時後退數步,不禁捂著胸口一陣悶咳。
“儒師您沒事吧?”
陸宴清趕忙扶住宋元禎,出聲發問。
宋元禎眉頭緊皺,麵露痛苦之色,一邊悶咳一邊搖了搖頭。
“哦?你竟然也是儒修?”
李洪強的神色略顯詫異,他未曾料想到陸宴清這個年輕人竟也是儒修,這讓他不禁心生顧慮,心想此人難道是某位大能的弟子?
可開弓沒有回頭箭,李洪強心中一橫,決定將陸宴清兩人坑殺再此,倘若放任兩人離去,隻能徒增禍端。
陸宴清並未應話,而緩過神來的宋元禎則指著李洪強,話音微微顫抖著說道:“宴清,這……這人是二品武修!”
“什麽?二品武修!”陸宴清神色駭然。
如果沒記錯的話,昨日那不良人曾說葛捕頭在儒術加持下所斬出的力道,堪比二品武修的全力一擊;倘若真是如此,那他與宋元禎兩人對上二品武修幾乎可以說是毫無勝算啊!
堪比與實打實的二品武修,高下立斷!
“乖乖把東西交出來,否則你們隻有死路一條。”
在給出武力威懾後,李洪強淡然開口道。
他也不想把那玉佩弄碎,畢竟碎玉可不值什麽錢。
陸宴清聞言對此嗤之以鼻,這三人已經擺明了會對自己痛下殺手,陸宴清又怎會信他?
既然如此還不如與他們拚個魚死網破,說不定能博得一線生機。
想到這,陸宴清雙拳緊握,目光中閃過一抹狠意。
而此時的宋元禎氣息已被理順,再次附在陸宴清耳邊,神色嚴肅的與之商量道:“宴清,看準時機施加兩個儒術給我,讓我打他個措手不及!”
陸宴清聞言微微頷首表示讚同。
“大哥,這兩人不怎麽老實啊,死到臨頭了竟還敢在那說悄悄話,直接了解他們算了。”
見陸宴清兩人竟當著他們三人的麵商量起對策來了,這讓瘦猴很是反感,這分明是沒把他們三個當人看啊。
既然這兩人都沒打算乖乖配合,那也就沒有多說的必要了。
一旁的刀疤臉表示讚同。
他雖然傻,但他知道瘦猴聰明啊,所以每當瘦猴給出建議時,他都會跟著附和。
“氣拔山兮氣蓋世!”
還沒等李洪強出聲應話,宋元禎便再次用儒術加持自身,朝著李洪強襲來。
李洪強見狀不慌不忙,向前邁出一步轟拳而出,打算與宋元禎雙拳相對。
眼看兩人的雙拳就要碰撞在一起,陸宴清趕忙給宋元禎加持儒術:
“力拔山兮氣蓋世!”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在兩道儒術的加持下,宋元禎的拳勢激增。
李洪強不禁眉頭一皺,麵露凝重之色,他不敢托大,隻得收拳在蓄勢揮出。
下一瞬,兩人的拳頭轟然碰撞在了一起,頓時激起了一陣罡風朝著四周席卷而去,使得整個墓室塵土彌漫。
半響後,塵埃落地,隻見此時的宋元禎正半跪在地上,左手抱著那垂在身側的斷臂,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而此時的李洪強相較於剛剛所站的位置明顯後退了數步,但其神色卻並無異常之處,隻是略顯震驚。
顯然,宋元禎敗了。
“儒師!你……你的胳膊斷了”
陸宴清趕忙上前將宋元禎扶起,臉上滿是驚慌之色。
聞言,宋元禎灑脫一笑,氣息微弱的喃喃開口道:“嗬,隻不過斷了條胳膊而已,無妨。但接下來可就要靠你自己了,老朽……老朽真的已經盡力了。”
“儒師,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這一刻,陸宴清徹底繃不住了,抱著宋元禎埋頭痛哭。
倘若不是自己執意前來,又怎會連累宋元禎陷入這般境地?這讓陸宴清的心中愧疚不已。
李洪強見狀並未乘勝追擊,而是嘴角微微上揚,很是戲謔的出聲讚賞道:“竟能以常人之軀硬撼我這二品武修,你們二人倒有本事,死了之後足以去閻王那吹噓一番了。”
此話一出,三人頓時哄笑。
就在這時,陸宴清懷中的宋元禎語重心長的輕聲喃喃道:“宴清,人終有一死,你無需太過傷悲;但身為讀書人,即使是死也切莫丟了儒家氣節!一定要與他們這些賊子抗爭到底!”
說著,宋元禎顫顫巍巍的將雙指抵在了陸宴清的額頭之上,再次施展了儒術:“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天地一逆旅,同悲萬古塵。”
在儒術的影響下,陸宴清暫且忘記了對死亡的恐懼。
抹去眼淚,吸了吸鼻子,陸宴清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然後緊緊的握住了宋元禎的手,鄭重其事道:“放心吧儒師,小子定不會讓儒家蒙羞。”
聞言,宋元禎微微頷首,看向陸宴清的目光中滿是讚賞之色。
陸宴清將宋元禎靠在了一旁的牆壁上,然後低著頭緩緩起身。
既然橫豎是死,自己定不能負了儒師的期望,倘若在這時候被宋元禎所瞧不起,恐怕以他的脾氣,即使在黃泉路上都不願與自己同行吧。
想到這,陸宴清不禁搖著腦袋莞爾一笑
見此情形,刀疤臉譏諷的指著陸宴清,朝著一旁的李洪強兩人招呼道:“大哥二哥快看,這小子被嚇傻了,死到臨到竟還笑起來了。”
“呦嗬,還真被嚇傻了?這倒是頭一次見。”
“什麽狗屁儒師,這都能被嚇傻,當真是草包一個!”
李洪強的嘴角微微上揚,自己一人獨戰兩大儒修,打殘一個,嚇傻一個,這讓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也忍不住朝著陸宴清兩人嘲諷起來。
可就在這時,陸宴清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隨後竟朝著李洪強三人緩步走來,鏗鏘有力的吟誦道: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聽聞這兩句詩後,李洪強三人滿是譏諷的麵龐頓時一僵,看著殺氣騰騰的陸宴清,心中竟止不住的微微顫栗。
而癱坐在牆邊的宋元禎,神情則略顯激動,嘴中呢喃吟誦著這兩句詩,滾燙的熱淚不禁奪眶而出。能在死前聽到這般驚天地泣鬼神的詩句,宋元禎自認為是死而無憾了。
下一刻,隻聽陸宴清怒喝了一聲,朝著李洪強揮拳襲去,這一拳之勢宛若千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