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銀本位,發行紙幣,喝醉的魚幼薇
離開範家後。
蘇長歌並沒有直接回府。
而是吩咐馬夫駕車前往勾欄,準備將請柬送到魚幼薇手上。
“夫子。”
“這就是你說的夜裏有事?”
見狀,沈福胖乎乎的臉上露出幾分意味深長的笑容。
合著是找師母談情說愛呀。
那確實是要緊事。
聞言,蘇長歌沒有去解釋,因為這事容易越描越黑。
隨即故意岔開話題。
“為師之前講過。”
“商人最重要的是發現需求。”
“你來說下,為師剛才提出的錢莊,滿足了百姓那些需求?”
蘇長歌開口,目光看先沈福。
“額這...”
沈福沒想到夫子會搞突擊測驗,一下子有些說不出來。
沉吟思索良久後,回答道:“一來是安全,商賈之所以將錢存在錢莊,除了可以兌換便攜的銀票以外,就是因為安全。”
“不用擔心盜匪打家劫舍。”
“但普通百姓因為付不起保管費,所以才將錢放在手上。”
“而夫子您提出的構想。”
“免除了保管費,隻要用信用在。”
“百姓們為了錢財的安全,大部分人都會願意將錢存到錢莊內!”
“二來就是利欲。”
“人皆好利,不用勞動就能賺錢,百姓們是不會錯過的!”
沈福開口,神情越說越興奮。
思路也越來越清晰。
而此時,聽到他的回答。
蘇長歌稍稍有些驚訝,沒想到他竟然能分析出這麽多東西來。
看來沈福在商業上確實有不俗天賦。
心念至此。
蘇長歌決定再給他講堂課。
“說的不錯,那為師再問你,你認為錢的本質是什麽?”
聲音響起。
被誇讚認可的沈福極其興奮。
但在聽到問題之後,他胖胖的臉上很快多出一抹沉思。
錢的本質是什麽?
白銀?
銅幣?
黃金?
沈福思緒有些混亂,
抬頭看向夫子,試探的說道:“朝廷鑄造的金屬?”
這番話說出,蘇長歌搖了搖頭。
“若是金屬就可以。”
“那朝廷怎麽不用鐵礦,或者其他礦石做貨幣?”
說完,蘇長歌看著一月僉茫然的沈福,開口說道:“錢的本質是一般等價物,而一切商品在人眼中都有其價值。”
“就比如說雞和牛。”
“如果沒有統一的一般等價物衡量他們的價值,多少隻雞可以換牛?”
“還有勞動報酬。”
“張三在酒樓打雜一年,你覺得他這一年勞動的價值該怎麽算?”
“由此又可見,一般等價物需要百姓統一認可它的價值,然後以此為標準,用一般等價物來評估其他商品的價值。”
“金、銀、銅之所以能被作為貨幣。”
“一來是因為稀有,本身具有價值,而且還不會生鏽損壞。”
“但最主要的是朝廷認可。”
“朝廷代表了民意,相當於百姓認可金銀銅的價值。”
“若朝廷深的百姓信賴,就算是一張白紙,得到朝廷的認可後,它也能成為一般等價物,用來與他人交易各種商品。”
蘇長歌開口,聲音平淡。
但落在沈福耳中,卻像是暮鼓晨鍾,他腦海中似乎有根弦被觸動。
一瞬間。
他對生活中很多習以為常的東西。
開始了深刻思考。
霎時,馬車內陷入了寂靜。
蘇長歌沒有去打擾,等沈福自己去悟,去思考理解這些東西。
良久過後。
沈福有些興奮激動的大喊道。
“夫子,弟子知道了!”
“錢不拘於形式,隻在於他人認不認可它的價值。”
“比如銀票,認可範家錢莊的人多。”
“所以它使用的範圍就廣。”
“而一些小錢莊的銀票,出了本地在別人眼裏就是一張廢紙!”
說到這裏,沈福突然有了靈光一閃。
“夫子,要是朝廷發行一種所有百姓都認可的銀票,那它是不是可以取代金銀銅,成為百姓們日常交易所用的貨幣!”
沈福開口,目光炯炯的盯著夫子。
聞言,蘇長歌點了點頭。
朝廷發行所有百姓都認可的銀票?
那不就是銀本位的紙幣。
所謂銀本位,就是百姓都承認銀的價值。
朝廷在發行貨幣時,每一貨幣單位都含有固定的含銀量,簡而言之就是庫存有多少白銀,就最多能發行多少貨幣。
百姓可以依靠貨幣向朝廷換取白銀,或者是用白銀向朝廷換貨幣。
金本位和糧本位也和這差不多。
以此來避免有人無限印刷貨幣。
但朝廷依舊可以借此來割自家的韭菜,甚至是割其他國家的韭菜。
畢竟不能無限印鈔,不代表不能超額,隻要超出的不是太離譜,朝廷用這些超發的貨幣去交易,一樣不會有問題。
回到正題。
聽到沈福的這番話後。
蘇長歌很滿意。
決定獎勵他一些課外作業。
“你的想法不錯。”
“不過這裏麵有兩個問題,如何確保朝廷的信用不破產?”
“萬一朝廷濫發紙幣該怎麽辦?”
蘇長歌開口問道。
話音落下。
沈福再次陷入了沉思當中。
蘇長歌沒有去打擾他,準備讓他自己想辦法解決這兩個問題。
很快,馬車停下。
“二老爺,勾欄到了。”
馬夫出聲喊道。
“恩。”
蘇長歌應了一聲,剛想喊沈福下車,就聽沈福說道。
“夫子對錢、商見解如此之深,而且能一語指出弟子所言紙幣的問題,應該是早就有此想法,並有解決方法。”
“對嗎?”
沈福眼神灼灼的問道。
聽到此話。
蘇長歌點了點頭。
見狀,沈福沒有因為自己的想法,早就被夫子想過而感到沮喪。
相反他的眼中瞬間亮起光芒。
“夫子,還請...”
“自己回去思考怎麽解決。”
“另外,這幾日都跟在為師身邊,多聽多學多看。”
打斷弟子提問後,蘇長歌拍了下他的腦瓜子,繼續說道:“等下到了百花樓,為師給你眼神你就開口說要走,懂了嗎?”
聲音響起。
沈福不由怔了一下。
但他臉上很快就露出喜色。
跟在夫子身邊學?
趙恒,子白,不好意思,兄弟我啊,才是夫子最看重的弟子!
蘇聖大弟子。
不錯,聽起來就很有牌麵!
如此想著,沈福開開心心的點頭答應,表示自己懂了。
而見他點頭。
蘇長歌也沒再去叮囑,抬步帶著沈福向百花樓走去。
一路上。
蘇長歌發現跟上次來相比,花街發生了不小變化。
沿途花燈高懸,絢爛奪目,幽香撲鼻而來,夜幕上璀璨的煙花更是沒停過,如漫天星雨灑落人間,唯美異常。
“夫子。”
“這好像是仿著您詩詞意境來裝飾的。”
沈福打量一眼,覺得很眼熟。
“嗯。”
蘇長歌應了一聲。
此時的花街,確實更像青玉案詩中的模樣。
但依舊少了幾分熱鬧的過節氣象。
不過這本來就是為了吸引附庸風雅之人,隻要形像七八分就足以。
隨後,兩人繼續向前走著。
或許是蘇長歌不常露麵與人打交道,亦或者勾欄的人忙於其他要緊事。
一路走到百花樓都沒人認出他來。
“兩位公子請裏麵....”
此時,門口的女人剛想招呼蘇長歌入內。
但像是發現什麽,瞪大了眼睛,臉上浮現出驚喜之色。
“蘇...蘇狀元。”
看著蘇長歌。
女人激動的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蘇某這次是專程來找魚姑娘的,還請姑娘通傳一聲。”
蘇長歌開口,說明來意。
聞言,女人臉上露出一抹促狹笑意。
這些天她可沒少聽八卦。
整個百花樓的女子誰不知道,魚姑娘就差做夢都在念叨蘇公子了。
“好的。”
“蘇狀元這邊請。”
女人為蘇長歌引路,如此貴客總不能在門口幹等的。
就如此。
蘇長歌兩人很快被帶到一處雅間。
“蘇狀元,您在這稍等,奴婢這就去喊魚姑娘過來。”
說完,女人款款退去。
蘇長歌坐在椅凳上,沈福想了想,還是站在旁邊。
不多時,有婢女送來美酒佳肴。
沒吃晚膳的沈福咽了咽口水,瞥了幾眼菜品後,有些把持不住。
“夫子,您要不先吃點吧。”
“別餓壞了身子。”
沈福開口,滿臉的關切之色。
聽到來自弟子的關心。
蘇長歌有些感動。
當然,如果沈福這孩子說話時目光能對著自己,自己或許會更感動。
“你餓了就吃吧。”
看出弟子是真餓了,蘇長歌說了一句。
隨後,他提筷夾了片肉放到碗裏,省的沈福礙於自己不敢動筷。
聽到夫子發話,沈福也不矯情。
坐下端起碗筷用膳。
開始還很靦腆,但因為沒上主食,到後麵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豎子,吃慢點。”
“給為師留些。”
見狀,蘇長歌不由笑罵一句。
明明也才二十出頭,但卻莫名有種做人長輩的感覺。
正此時,雅間的房門被人推開。
一道倩影走了進來。
“蘇公子,聽說您專程來找幼薇,可是有何要緊事。”
魚幼薇開口,語氣格外輕柔。
蘇長歌循著人影看去,一襲淡雅的白衣,還是如之前那般美豔絕塵。
但就在這時。
旁邊的沈福卻突然起身。
“師娘好!”
洪亮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
一刹那,蘇長歌和魚幼薇兩個人都懵了,目光看向這個胖墩。
很快,魚幼薇回過神來。
嬌羞的低下頭。
絕美的臉蛋以及脖頸都染上一抹嫣紅,美眸顧盼的偷瞄蘇長歌。
隨後又瞥了眼胖乎乎的沈福。
不錯,挺憨厚的。
一看就是盡說大實話的人。
正想著,蘇長歌抬手拍了沈福一腦瓜子,說道:“豎子,莫要亂喊。”
“魚姑娘乃清白之身。”
說完。
蘇長歌看向魚幼薇。
“弟子小不懂事,還望魚姑娘莫怪。”
“蘇某這次過來,乃是專程送請柬給你,答謝上次之情。”
蘇長歌開口,從袖中拿出請柬。
聽到解釋。
魚幼薇不由有些遺憾,她還以為蘇長歌是想自己了,所以才...
唉,沒想到隻是過來送請柬。
但是吧,他能親自前來,並且他弟子開口就喊師娘。
說明對方心中還是有自己的。
想到這。
魚幼薇看向蘇長歌,眼中含情脈脈。
“無妨,孩子嘛。”
“喊錯了就喊錯了。”
魚幼薇走上前,接過請柬放入袖中,然後繼續道:“蘇公子還沒用膳吧?”
“正好幼薇也還沒吃,不妨就留在這一起吧。”
話音落下。
蘇長歌掃了眼空空如也的桌子。
按照事先叮囑的那樣。
給沈福使了個眼神,讓他等下提議離開,自己好借驢下坡一起走。
“魚姑娘,其實蘇某已...”
蘇長歌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洪亮的聲音強行打斷。
“魚姑...姑。”
“這些都是晚輩吃的,夫子他沒動幾口,就等您過來一起用膳。”
沈福開口,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說完。
還不忘給蘇長歌回了個眼神。
仿佛在說,您的意思弟子都懂,包在弟子身上,絕對不會妨礙到您。
隨即,沈福按照先前的叮囑行事。
“夫子。”
“弟子家中還有些事。”
“先行告退。”
“不打攪您和魚姑姑在這一邊飲酒,一邊敘舊閑聊了。”
沈福拱手行禮。
而後昂首闊步的瀟灑走出房間。
事了拂衣去。
深藏功與名。
這一刻。
他覺得自己大弟子的身份前所未有的穩!
殊不知。
蘇長歌此時恨不得給他兩拳。
他原本就是不想久留。
但自己開口,難免會傷人,所以才讓弟子做個台階。
誰知道沈福這豬隊友,居然上樓抽梯,不僅沒有助他離開,反而還把他的去路全都堵死了,豎子啊,真是豎子!
“蘇公子,你這弟子不錯。”
魚幼薇輕笑一聲,坐下為蘇長歌斟酒,然後舉杯送到他麵前。
“公子請用。”
看著身側楚楚動人的絕色仙子。
蘇長歌心頭有些悸動。
“恩。”
輕輕頷首,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後,說道:“魚姑娘你也用吧。”
“好。”
魚幼薇給自己倒了一杯。
輕抿一口後,對旁邊侍女吩咐道:“把樓主珍藏的靈酒拿過來。”
話音落下。
侍女頓時心領神會。
靈酒效用不凡,尋常人沾一點就沉醉其中,一杯下肚更是意亂情迷。
姑娘這是想借機灌醉蘇公子啊!
隨即。
侍女露出一臉促狹的笑意,快步走出去為兩人拿酒。
蘇長歌本來還想勸。
但突然想到在範家用過的雲晶茶,說是有解酒奇效。
因此也就作罷。
給魚幼薇一點麵子,喝幾杯後再離開。
很快,侍女們將桌上的殘羹冷菜都清了出去,換上新的佳肴。
拿酒的侍女也端著酒壺回來。
“蘇公子請用。”
“此酒乃是靈果釀製而成。”
“有滋養經脈,強固根本的效用。”
魚幼薇將兩人酒杯倒滿,舉杯飲盡後看向蘇長歌,眼中滿是情意。
兩人目光相接。
不知為何。
蘇長歌總感覺她想吃了自己。
隨後,端起酒杯。
濃鬱的清香之氣撲鼻而來。
蘇長歌輕抿一小口,血氣沸騰,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但就在這時。
一股清涼之氣浮上心頭。
酒意瞬間消弭。
見狀,蘇長歌心中頓時有底。
一口將靈酒飲盡。
絲毫沒有醉意。
看到這一幕,魚幼薇眼神閃爍,沒想到他酒量這麽好。
她之所以想灌醉蘇長歌。
倒不是想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飯。
而是俗話說,酒後吐真言。
她想知道,蘇長歌的心裏到底有沒有自己,對自己到底是什麽意思。
免得自己一直胡思亂想。
如此想著。
隨即,魚幼薇再次斟酒,輕笑道“蘇公子好酒量,幼薇再敬你一杯。”
她就不信,蘇長歌一個讀書人。
喝靈酒還能一直不醉!
而蘇長歌見她今日酒興如此好,自己也不用擔心酒後亂性。
索性就陪著她一起喝。
就如此,兩人一杯接一杯的喝著。
不知過了多久。
蘇長歌也有些微醺,麵頰微紅,但靈台清明,意識還保持清醒。
而魚幼薇卻是麵露醉態。
一臉嬌憨的傻笑著,白膩如雪的肌膚染成誘人的桃紅色。
“來...繼續...”
魚幼薇開口,神誌有些不清。
一旁的侍女歎了口氣。
本以為自家姑娘酒量很好,能灌醉蘇狀元,兩人生米煮成熟飯。
誰想到蘇狀元這麽能喝。
一壺靈酒下肚,跟個沒事人一樣。
反倒是自家姑娘成了個醉人。
也就在這時。
蘇長歌見魚幼薇臉上醉意明顯,沒再陪她喝下去,站起身來說道。
“幼薇姑娘。”
“夜色已深,蘇某先行告辭。”
說完,蘇長歌用眼神示意侍女們照顧好魚幼薇,自己準備離開。
但就在他想轉身的一刹那。
一道命令聲突然響起。
“蘇長歌!你不許走!”
“喝!”
“求求你,繼續陪我喝!”
蘇長歌轉頭看去。
隻見魚幼薇扯著自己的袖子,昂起頭望向自己,用強硬的語氣說著懇求的話。
她這幅醉醺醺的模樣,配上兩頰的桃紅。
讓人恨不得俯下身咬一口。
與此同時,侍女們看到這一幕。
頓時露出一臉驚愕。
她們沒想到,自家姑娘喝醉了之後,竟然會變成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