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老皇帝受刺激,蘇長歌進宮麵聖

承天殿門口。

突然,一道聲音打破了寂靜。

“舍弟長歌作了何詩?”

蘇子由開口問道。

話音落下,在場眾人的目光都看向錦衣衛指揮使,眼神熱切。

畢竟詩的內容如何。

直接關係到蘇長歌的罪名該怎麽判。

如若是埋怨朝廷。

那自然要先安撫,平定民心,不過卻會被陛下給惦記上。

要是伸冤,該如何處置就得看皇帝的意思,但肯定不會太重,甚至隻是象征性的批評幾句,免得激起民怨。

而此時,聽到蘇子由的話。

指揮使看向皇帝。

“念。”

老皇帝麵色平淡的吐字說道。

此時此刻。

在場沒有人比他更關心蘇長歌到底作了什麽詩,竟然能引來國運響應!

要知道,他在位四十年。

一直勤政治國,但國運依舊勢頹。

可如今蘇長歌作詩一首。

就引得國運響應,異象顯化,這讓他如何能不好奇詩的內容?

而伴隨老皇帝的聲音響起。

指揮使拿出原本想單獨呈上的紙條,當著眾人的麵念了出來。

“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

“借問誰家子,大晉男兒郎。”

“少小去鄉邑,揚聲沙漠垂。”

“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參差。”

“控弦破左的,右發摧月支。”

“長驅蹈蠻夷,左顧淩戎狄。”

“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

“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

“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隨著指揮使的聲音落下,嚴院長等主和派官員臉色變得無比難看起來。

異象!又是異象!

而且還是一首報效國家的千古詩詞!

蘇長歌這豎子也高產了吧!

要知道,即便是精通詩詞的大儒,想要做一首千古詩詞都不知道要多少年。

可他一路走到刑部才花了多少時間?

這份曠古詩才簡直是妖孽!

此刻,正當嚴院長等太學院出身官員如此想著。

一道無比激動的聲音驟然響起。

“長驅蹈蠻夷,左顧淩戎狄!”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好!此詩寫的好!”

“蘇狀元不愧有千古之名,此詩意境深遠,弘揚忠心報國之義!”

老信國公開口喊道。

此時此刻,他整個人激動的無以言表。

長驅蹈蠻夷,左顧淩戎狄。

乃是他畢生所求。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更是他的信念。

在他看來,大丈夫既然選擇上戰場,那就已經做好了舍棄家人,隨時為國捐軀的準備,兒女私情怎及國家大義!

正因如此,老信國公甚至覺得。

蘇長歌作這首詩,應該就是以自己為參照創作出來的。

正想著。

旁邊傳來衛國公的聲音。

“蘇狀元怎知老夫當年喜歡騎白馬,難道是清兒告訴他的?”

衛國公語氣疑惑。

但眉宇間卻是藏不住的喜意。

聽到此話。

老信國公頓時有些不樂意了。

“慕三杯,你擱這裝什麽大尾巴狼?這詩中說的明明是老夫!”

老信國公開口喊道。

“啊呸!霍大頭。”

“你特麽就是豬鼻子插大蔥,別忘了,當初騎術都是乃父教你的!”

聞言,衛國公直接開罵。

霍大頭已經有了一首流傳千古的詩詞,這個白馬英雄他必須拿下!

否則傳出去。

後人還以為自己不如這貨。

“啊對對對,你教的。”

“瞧把你給能得。”

“那你當時怎麽在陷陣營拿槍,你這麽有能耐咋不去三千營待著?”

老信國公開撕,揭衛國公的短。

一時之間,兩人唾沫橫飛。

旁邊的武勳們見此情形都不敢上去說話,畢竟跟這兩位爺差著輩。

而此時,蘇子由見弟弟不會有事,滿臉笑容默背下這首詩詞後,並在心中思忖,回去後就把家裏的馬全換成白色。

當然,上戰場卻大可不必,老蘇家還得靠長歌他來播種。

眾人正各自思索著。

突兀間,隻見太子上前一步,朝老皇帝拱手,開口說道。

“父皇。”

“蠻夷借口動兵欺我大晉久矣。”

“此次若懲治蘇長歌,必會招致百姓不滿,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因此兒臣以為,不僅不該懲治,而且還要獎賞,讓天下百姓知道朝廷處事公正,絕對不會偏袒蠻夷,苛待良善。”

蘇長歌既然有視死如歸之心。

君不負臣!

太子此刻也拋開了權衡利弊和對父皇的忌憚,將心裏話給說出來,

一步退,步步退。

雖然這些年來大晉勢頹,需要安穩社稷,但卻沒必要望蠻生懼。

蠻夷是人,大晉的百姓也是人。

他乃是大晉的儲君。

就算做不到一視同仁,厚此薄彼。

那厚的也應該是大晉百姓。

蠻夷算什麽東西?

一群被發左衽,毫無禮儀廉恥、人倫道德的未開化之人罷了。

而此時,隨著太子的聲音響起。

殿內變得安靜起來。

老信國公和衛國公兩人停止拌嘴,看向這對天家父子,等待老皇帝的決定。

良久過後。

隻見老皇帝緩緩開口道。

“蠻夷學子欺我大晉良家少女、學子,按律理當嚴懲,以儆效尤。”

“太學院司業偏袒不公,革職查辦。”

“蘇長歌剛直正義,果敢堅毅,為大晉讀書人表率,理當厚待,擢升其為太學院司業,賜玉如意一柄,寶珠十顆。”

老皇帝沒提赦免一事。

因為既然無罪,自然也就無需赦免。

況且,相較於國運而言。

蘇長歌毆打蠻夷王族隻能算一件小事。

然而,就老皇帝剛說完。

聽到這番話,嚴院長瞬間坐不住了。

啥?

蘇長歌不僅無罪還要升遷?

他要是當了司業,心學豈不是要在太學院大行其道,打壓理學?

想到這。

嚴院長連忙站出來說道。

“陛下,蠻夷王族那邊該如何交待?”

經過上次監丞一事。

他不敢再直接質疑老皇帝的決策。

正因如此。

他故意提起蠻夷王族,想讓老皇帝收回成命,別忘了安撫邦國。

聽出了他的意思,剛才還在為蘇長歌不用受罰而的蘇子由,心中升起一股怒火,看向嚴院長的眼中閃過一抹寒芒。

老賊!亡我弟之心不死!

等這件事過後。

不讓你臭名遠播,身敗名裂,我蘇子由枉為人兄!

而就在蘇子由怒氣勃勃的想著時。

承天殿內。

聽到嚴院長這番話。

老皇帝冷冷的瞥了眼他,而後掃視殿內主和派的一眾官員。

既然你們這麽喜歡替蠻夷說話。

這麽在意蠻夷的態度。

那朕就滿足你們,讓你們親自去和你們跪舔的蠻夷交涉。

隨即,老皇帝語氣平淡的說道。

“朕聽聞爾等平日與蠻夷走的親近。”

“既然如此,那安撫、平息蠻夷王族的事朕便交於爾等。”

“若是辦事不利。”

“致使蠻夷無理取鬧,硬要以此事為由,向朕討要說法。”

“那麽一旦兩國兵戎相見,爾等便自己遞上辭呈,而朕,會親率大晉百萬男兒,萬萬百姓,一同共赴國難,迎戰敵蠻!”

老皇帝開口。

語氣冷肅,態度強硬的可怕。

這一刻。

他就像是頭垂暮之年雄獅。

雖然老病,有些乏意,但卻有著破釜沉舟的果斷和狠辣。

而伴隨聲音響起。

嚴院長等主和派官員臉上頓時露出惶恐之色,背脊一陣發涼。

沒辦法,老皇帝的話實在太過誅心。

什麽叫平日與蠻夷走的親近?

私通敵國,這可是砍頭的重罪,更別說還是他們的職位。

一旦被查實,丟掉性命的不隻是他們自己,誅九族可能太誇張,但至少是全家桶套餐,甚至還可能牽連到其他人。

心念至此。

嚴院長等主和派官員噗通一聲跪伏在地上,身子瑟瑟發抖。

“陛下,臣等乃是大晉之臣。”

“與蠻夷絕無瓜葛!”

主和派官員聲音顫抖的辯解道。

隻不過老皇帝根本沒再搭理他們。

轉頭看向太子,說道:“皇兒,你去刑部門口宣旨,安撫百姓。”

“另外將蘇長歌請過來,朕想見見他。”

“諾。”

太子行禮恭敬的應道。

聽到聲音,老皇帝轉身朝內宮走去,伺候的太監見狀趕忙上前攙扶。

而看著父皇這喜怒無常的樣子。

太子心中輕歎一聲。

他知道,父皇是被國運金龍給刺激到,對自己過去做的事產生懷疑。

所以才會一反常態。

如此嚴厲的敲打主和派官員。

畢竟自父皇登基以來,勤政治國,一直以江山社稷為重。

雖然沒有自詡聖君,但也一直往聖君上靠,可誰知道,他的勤政維穩沒有引來國運金龍,反倒蘇長歌的率性之舉引來。

這就很打擊人了。

不管是誰。

首先都會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否則為啥反著來國運就響應了?

對此,太子表示沒有辦法。

如今唯一能解老皇帝心結的人,大概就隻有蘇長歌的了。

心念至此。

太子看了眼殿內群臣。

“蘇尚書、信國公、衛國公,還有各位武勳,辛苦諸位跑一趟。”

“本宮現在要前往刑部宣旨。”

“不能久聊,還望見諒。”

太子開口,拱手行禮,語氣溫敦。

“不敢。”

蘇子由等人回身行禮。

隨後,太子轉身便離開承天殿,派人準備馬車往刑部門口而去。

至於嚴院長這些主和派的官員。

他看都懶得看一眼。

....

此時,刑部門口。

蘇長歌靜靜地望著麵前興奮激動的百姓。

他在等。

等老皇帝的聖旨過來。

畢竟這裏是皇都,除非被架空,否則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刑部門口萬民聚集。

更何況,剛才國運響應,天地異象。

皇都內九成的人都親眼目睹。

因此,不管是賞是罰,老皇帝肯定都會派人過來一趟。

沒過多久。

天穹上的金光和祥雲漸漸消退。

重新變回一碧如洗的樣子。

百姓們目光看向蘇長歌,眼中滿是對他不公遭遇的同仇敵愾。

看到這一幕,刑部侍郎李常順有些慌。

“蘇狀元。”

“要不您還是請回吧?”

李常順開口,語氣格外的客氣小心。

即便蘇長歌並非黨魁的弟弟。

但要知道。

麵前可是數萬名憤慨無比的百姓。

李常順毫不懷疑,隻要自己敢對蘇長歌趾高氣揚一點點。

百姓們瞬間就能把自己噴的狗血淋頭。

以此類推,要是敢定罪收押蘇長歌,估計刑部衙門都得被這群百姓給踏平來,而且到最後怪罪下來,背鍋的還是自己。

也正是這樣。

李常順才如此客氣的請蘇長歌回去。

甚至,如果不是當著麵前數萬百姓的麵,他都想跪下求對方趕緊走。

實在不行。

你換個衙門自首。

皇都府尹那不是挺好的嗎??

上他們那去。

“多謝李侍郎好意。”

“但本狀元以為,刑部的官員正直清廉,所以定會給我一個公道。”

蘇長歌開口,將皮球踢回對方腳下。

同時也替刑部的官員揚名。

作為官場老油子的李侍郎自然懂這些,心中頓時慰藉不少。

至少這波賺了些名聲。

而就在此時。

一道尖細的嗓音突然響起。

“太子殿下駕到!”

霎時間,眾人紛紛循聲望去。

隻見身穿黃袍的太子快步走來,輕車簡從,身邊隻跟著兩名隨侍太監。

看到這一幕。

出於對皇權和高位者的敬畏。

百姓們主動讓出一條道路。

“臣蘇長歌,拜見太子殿下。”

望著走到麵前的太子,蘇長歌拱手作揖。

“蘇狀元免禮。”

見狀,太子笑著將他扶起。

隨後沒有贅言,轉過身看向百姓,開口朗聲喊道:

“陛下口諭!”

“蠻夷學子欺我大晉良家少女、學子,按律理當嚴懲,以儆效尤。”

“太學院司業偏袒不公,革職查辦。”

“蘇長歌剛直正義,果敢堅毅,為大晉讀書人表率,理當厚待,擢升其為太學院司業,賜玉如意一柄,寶珠十顆。”

此言一出。

見蠻夷學子和助紂為虐的司業被懲治。

身為仁義之士的蘇長歌得到賞賜。

百姓們頓時樂不可支,歡呼雀躍起來,口中高呼皇帝陛下萬歲。

仿佛被獎賞的不是蘇長歌。

而是他們。

不過,這卻很正常。

經過剛才一事。

百姓心中早就將蘇長歌視為自己人,或者蘇長歌就是他們眼中正義的自己。

雙方一同並肩作戰。

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正義的自己。

因此,蘇長歌受到獎賞。

某種意義上等於他們自己被皇帝認可。

這份榮譽對一個普通百姓來講,無疑是值得興奮良久的事情。

而此時,看著百姓們如此興奮。

蘇長歌眼中閃過欣慰。

培養一個民族的正義感,根本就在於讓他們在正義行為中感受到快樂和滿足。

他現在雖然不能說完全成功。

但有此例在先。

大晉百姓們知道了什麽是正義的。

並能對正義行為表現出讚賞和崇敬,同時知道不會傷害自己權益。

如此一來,日後碰到類似的事情。

總會有人去踐行正義。

此時,正當蘇長歌如此想著,太子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蘇狀元,父皇讓本宮帶你進宮。”

“他想與你聊聊。”

太子開口。

聽到這話,蘇長歌臉上多出一抹訝色,但很快就恢複正常。

事關國運。

老皇帝作為一國之君。

這麽大的事自然要詢問自己。

不過正好,他也能借此機會,對這位執掌大晉權柄大半生的老皇帝說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