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賭卦哲學三問
羅煒正盤算這倆貨打算鬧什麽妖蛾子,還是隻是來為江流兒保駕護航的,隻聽一道洪亮的聲音口誦:“天地無量!”
眾人雖注意力都在產房那邊,突然高調憑空出現一個人自然也引起了不小的關注,作為一家之主的劉洪最為淡定,上前一步問道:“敢問道長從哪裏來?”
沒錯,來者是一名中年模樣的道士,一身緞子麵明黃法衣廣袖飄飄,背後繡有精巧的乾坤八卦圖,右手握著一柄鎏金鳳尾杆的銀絲拂塵,道髻上插著鎏金鳳頭釵,一身的裝扮富貴以及,唯獨那兩隻袖子看起來怪怪的,左手的那隻袖口緊收,而右手的卻大開著一垂到地。
中年道士看了一眼劉洪,微微皺起眉頭,掐指一算,歎了口氣:“也罷也罷,既然遇見故人有難,也算是圓法,待貧道助他一助。”話閉,口中念念有詞,拂塵一甩,一縷肉眼可見的青碧色光束直直衝入產房。
劉洪驚呆了,也不知道這個莫名其妙的道士對他妻子和孩子做了什麽,領著院子裏的諸位直接圍了道士,想討個說法。中年道士見到亂哄哄的環境眉頭皺得更深了,極其不耐煩的又甩了甩拂塵,一甩過後,他右手的袖子突然鼓脹,袖口張開,隱現龍卷之勢,不到三息功夫,院子裏站著的統統被他裝進了那隻袖子裏,連見勢不妙打算開溜的白雄尊者都沒跑了。
羅煒和阿靡在假山後頭都看傻了,直到中年道士冷哼一聲,洪亮的嗓門再次響起:“二位,還要在假山後頭看多久?”
二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這才明白過來,敢情這位原來是衝著他倆而來的,於是磨磨蹭蹭的走了出去。中年道士在一人一猴間看了個來回,隨即向著羅煒打了個道禮:“貧道在修為術法上的造詣自不必提,最引以為傲的卻是卜卦,貧道的卦象可通天地知過去未來,普天之下沒有算不得。可前不久,與一道友的賭卦卻慘敗,貧道自是不甘心的,何況對賭之物實在珍貴。
“孰料,那位道友居然說此番賭卦除了他還有一人也能勝我,貧道自是不信的,道友便以贏去的對賭之物繼續下注,若他贏了,對賭之物雙倍奉上,若貧道贏了,除了上一場的勝負作罷之外,那位道友最初用來對賭的寶物也會雙手奉上。”
羅煒有些明白又有些雲裏霧裏,指著自己的鼻子:“你的意思是,你那位道友推薦的對賭之人就是我,可是,可是,你誰呀?”
這貨極有可能是不太習慣先自我介紹的主,愣了一下之後,這才反應過來:“貧道萬壽山五莊觀鎮元子。”
臥槽,人參果“他爹”怎麽也來了?
羅煒很疑惑,唐僧都還沒生出來呢,怎麽一個個大佬統統冒了出來,但是鎮元子說的他還有一處不明白:“那啥,您說的那位道友……”
鎮元子回答:“我與他立有天地誓約,隻需完成賭卦,並不會與他為難,隻是為防他泄露天機,隻能先委屈他不得與外界接觸。”
羅煒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問,你怎麽確定我是你要找的人?”
鎮元子上下打量他:“你是羅煒沒錯吧,還和聞喜縣主的縣馬是至交好友,”見他呆呆的點頭應和,“那就肯定沒錯了,你放心,待我與你賭卦分出勝負,那位道友自然就能重見天日了。”
羅煒是知道鎮元子的本事的,何況他才把一院子的人收進了右邊的袖子裏,於是隱晦的打量了幾眼左手的那隻,十有八·九他口中的道友就被裝在那裏。
羅煒還在盤算到底是哪位仁兄給他引來這麽大一尊麻煩呢,難道又是某位佛教大佬,正這時,隻聽“啊啊啊啊……”的連聲慘呼,原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溜去產房打探情況的摩柯迦葉見機不妙,鬼鬼祟祟的往外飄,卻被鎮元子逮了個正著,大手一招便把他攝入掌中,隨手一拋,便跟流星般劃出一道拋物線往城外而去。
鎮元子扔完人拍拍手,跟個沒事人似的衝著小猴子阿靡招招手:“事不宜遲,那猢猻,到前頭去搬兩個蒲團過來,貧道這就與羅小友賭上一掛。”
鎮元子和羅煒相對而坐,要是中間再焚個香,把背景音樂的“產婦哀嚎”換成十麵埋伏,還真有一種高手過招的氣勢。
別看羅煒這會兒一副成竹在胸的淡定臉,實則內心慌得一匹,卜卦他知道,對賭他也知道,問題是跟一位陸地神仙PK這玩意兒不是找屎嗎?不過他也不是全無勝算的,如果卜卦的內容涉及到西遊後續劇情的發展,至少也能混個與鎮元子平分秋色的結果。倒不是羅某人對幹掉一個Boss沒有信心,主要是從鎮元子的口氣可以分析出,這貨對自己的卜卦能力相當自信,且理論上哪怕提前掌握了劇情,也不能確定人家的自信有沒有吹牛的成分混在裏頭。
隻見鎮元子閉著眼睛盤膝而坐,整個人紋絲不動穩如老狗,直到羅煒都覺得他是不是睡著的時候,這貨終於開口了:“賭卦三問,問題都是一樣的,我先問你,你再問我,回答之前,請緊閉雙眼,靈台空明。”
羅煒覺得這麽個搞法實在太矯情,不過還是點頭應諾,隨即看著鎮元子要怎麽個靈台空明法。鎮元子第一問:“我是誰?”
羅煒翻了個白眼,聽到這個問題的調調都顧不得研究什麽叫靈台空明了。作為被各種搞腦子的哲學命題洗滌過的現代人,當然不會簡簡單單的理解這三個字,哲學思維告訴我們,“我是誰”中的這個“我”可以代表我,也可以代表天下所有人,所有人指代自己都在用這個字,但是當這個字從本尊的嘴裏說出來後,就隻能代表我自己這個個體,不可能我說“是我”,而指的是其他人。
羅煒一聽這個問題就本能的把自己繞暈了,然後他發現,自己腦殘了,鎮元子既不是哲學大師又不是辯論高手,更不是網上的那些摳字眼的噴子。不過考據鎮元子這個在西遊中似是突然冒出來的如此德高望重的陸地神仙的大有人在,並且還說得有理有據,從這貨的朋友圈到能力值都進行了深層的挖掘。
羅煒這一繞,鎮元子也沒急著催,片刻之後卻聽他斬釘截鐵的說出四個字:“陸壓道人!”
鎮元子的身形眼見著晃了晃,卻也沒說對錯,隻示意羅煒開問。羅煒閉上眼睛,盡量放空思緒,當同樣說出“我是誰”這三個字之後,頓時知道所謂的靈台空明不用刻意為之,而是意識自發的進入一種遨遊虛空的狀態中。
這回等的時間很久,久到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傳來,隨即便是穩婆驚喜的聲音:“生了生了!”鎮元子不耐煩的一揮拂塵,整個世界頓時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似是時間靜止了一般,鎮元子也在這個時候開了腔:“黃九郎!”
臥槽,你才黃九郎,你全家都黃九郎!
羅煒很想罵人,但進入天地誓約見證下的賭卦之後,二人都進入一種不能自控的玄妙模式,似是除了三問和作答之外,再也不能多說出一個字的題外話來。
交換之後,鎮元子二度發問:“我從哪裏來?”
特麽,難不成還真是哲學三問?跟鎮元子賭卦的那位道友真是個人才。
這問題比“WhoamI”還要麻煩,打哪兒來要追溯到多久之前,娘胎裏?爹還在娘胎裏?老祖宗還在娘胎裏?又或者西方神話的上帝創世之初?東方神話的女媧造人?甚至已經不知道還算不算是科學的達爾文進化論?
不過好在這裏是西遊,甭管鎮元子是不是真的陸壓道人都有一個萬金油似的答案,於是羅煒回答道:“來自混沌!”
換做羅煒發問,鎮元子這回糾結的時間更長,但是羅煒徜徉在靈台空明之中卻恨不得能再久一些,直到被他的回答喚回神來:“來自都市!”
羅煒能把白眼翻出天際去,隨著華夏城市化節奏越來越快,年青一代,哪怕是從山溝溝裏走出來的民工,隻要在城裏站住了一席之地都能自稱一聲城裏人。
鎮元子第三問:“我要到哪裏去?”
羅煒已經無力吐槽,他隻想知道,究竟是哪位天才用這種幾乎無解的哲學命題來往死裏坑鎮元子的。
這個問題如果放在人類的個體上,無非就是生老病死這一個結局,但是非要往大局上套,那就是比人類起源更撲朔迷離的未知命題了,是在這個星球毀滅之前人類就把自己坑死了?還是萬萬年之後,這個星球“老得”實在不行了,人類移民去了別的星球?甚至人類有沒有那個命苟活到宇宙毀滅的最後一天?
當然,在西遊小世界,有著劇本和後世的各種考據在手,羅煒回答起這個問題甚至比前兩個更加利索,同樣的四個字:“道身佛心!”
鎮元子這回整個人都劇烈的顫抖了起來,甚至在羅煒重複了他的問題之後,好一會兒都無法鎮靜下來。要說前兩個答案還能稍稍打個鼓,但這最後一個答案,光從鎮元子的反應就能瞧出端倪。
他平複了又平複,最終,還是氣哼哼的率先起身:“貧道認輸!”話閉一揮拂塵,右邊的袖口瞬間打開,跟傾倒垃圾般,從裏頭滾出原本院子裏的那些人,隻不過這些人這會兒都呈現昏迷的狀態,唯獨白雄尊者版小張大夫還清醒著,並且第一時間閃到一旁擺出防禦的姿態。
鎮元子對於沒能把白雄尊者搞昏很是不滿,冷哼一聲警告道:“金蟬子乃是貧道故人,你和剛才那個若是傷他半分,定不饒你們!”放完狠話,袍袖一卷,竟然直接把羅煒和小猴子阿靡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