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對賭事件無疾而終

時近中午,羅煒回到招賢館的時候,發現西館那邊的大門洞開,一行五人魚貫而出。自打聽黃識奕說十三號救助站就在西館裏頭,羅煒便對那裏麵產生了興趣,於是腳跟一轉便進了西館大門。

這個時間點應該是西館散課的時候,隻不過一部分學子似是意猶未盡,互相之間還在高談闊論,並沒有離開的意思,而這些人當中竟然有超過一半的數量並非招賢館內部的人員。聽這些人談論的內容,原來招賢館這三天並沒有正經的安排先生授課,而是特地請來了此次鄉試的前五名,來分享他們的學習經驗和應考技巧,據說這樣的文會是江州城的傳統。

羅煒在西館轉了一圈,發現這裏的整體麵積不到東館的四分之一,屬於開闊大氣的典型唐風建築類型,並沒有太多出奇的地方。

毫無所獲的回到開課的正院的時候,意猶未盡的學子們又少了一半,羅煒耳尖的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以慈悲為心,將十方世界全以善法化解之修道者。知識,乃是對天下理律解者之總稱,知識分善知識、惡知識。所謂惡知識,乃對天下以惡為解者。”

旁邊一人接話:“不通不通,道長先前說能存在者皆有合理之處,那麽我等可以接觸的知識中,惡知識也有其存在的意義。”

那道聲音又起:“惡知識是以名利、欺詐、虛妄為導,旨不在濟世救人,而是表罪孽執見,自然不提倡,但世間事本就難以除惡務盡,隻有見識到惡,才能更好的理解善從何來。”

一通毫無營養的辯論完畢,這些還在象牙塔裏的莘莘學子自然不會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神棍的對手,紛紛敗退,羅煒就這麽抱著手臂看著他送走了最後一個被忽悠瘸了的孩子。

紫衣道士鬆了口氣,這才注意到不遠不近的地方居然還有一個人,於是上前一步抱拳拱手:“這位善男子,請問有何見教?”

羅煒翻了個白眼:“道長,你的忘性夠大的,不記得昨晚,在門口塞給我的布條了嗎?”

紫衣道士嚇了一跳,緊張兮兮的四下觀察了一番之後,拽著他到了一處隱秘之地,氣急敗壞道:“你怎麽能失信於人呢?既然接了我的求助,不是應該連夜離開替我去報信的嗎?”

羅煒不屑道:“誰給你的臉,而且,我什麽時候答應你的,我怎麽不知道,你們這些和尚難道有自說自話的傳統?”

紫衣道士麵色變了變:“你說什麽,誰……誰是和尚,看不出來,我是一名正宗的道士嗎?”

羅煒也沒有跟進這個話題的想法,給了一個‘你自己心知肚明’的眼色:“對了,昨晚見到你的時候不是還捆著嗎,怎麽今天就好端端的脫困了?”

原來這個紫衣道士正是昨晚被捆成粽子的摩柯迦葉版袁守城,黃識奕自打把他綁來了江州城,也沒打算太為難他,又發現這貨就是個銀樣鑞槍頭,索性連基本的束縛都給解除了,隻在他身上下了禁製,說是讓他在招賢館裏呆足七天之後禁製就會解除,到時候愛去哪兒去哪兒。

問題是摩柯迦葉是誇下海口領了任務的,原以為羅煒會幫忙跑腿傳信,佛教那邊可以盡快想出彌補的法子,沒想到所托非人,這貨根本不按常理出牌,這不是耽誤事嗎。

羅煒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眼睛眯了眯,他現在是一個兩難的處境,一方麵看在鼉潔和朵絨的麵子上,也不能看著原本作為祭旗人物的涇河龍王去死,另一方麵,少了這樣一個關鍵性的推手,顯然是不符合西遊的發展需要的。不過現在想這麽多也是白搭,畢竟唐僧這會兒都還沒有眉目呢。

………………

眼見著到了和小九相約的時間,羅煒居然在支應的仆從當中見到頂著敖凚殼子的鼉潔。從他口中聽到的內容令人震驚,沒想到兩天的功夫居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根本不用等到摩柯迦葉想法子往外傳消息,他的突然失蹤很快就引起了相關人士的注意,這個突發狀況著實打亂了佛教那邊行事的節奏。沒有了“袁守城”的指點,漁夫張稍沒能繼續他的“大量捕撈涇河水族”的大業,挑唆對賭剛開了個頭就無疾而終。盡管如此,涇河水族的異常情況還是被涇河龍王注意到了,且這位主也不是能吃虧的性子,雖然打探出了方向,卻晚了黃識奕一步撲了個空,事情看似到此為止了。

鼉潔跟著朵絨回到涇河龍宮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有氣沒處撒的涇河龍王,鼉潔頂著現在的敖凚身份麵對自己的父親總覺得很別扭,剛想告辭,就迎來了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參水猿,他帶來了玉帝的旨意要搜查涇河龍宮。

原來軫水蚓一狀告上了淩霄寶殿,將如何得到佛骨舍利的前因後果講述了一遍,可他在回歸複命的途中遭遇小黃龍敖黃、小驪龍敖驪、青背龍敖青和赤髯龍敖赤兄弟四人的聯手伏擊,聲稱佛骨舍利有能者得之。最終因為龍多勢眾,軫水蚓敗退,終究被他們搶走了佛寶。

如今小黃龍四人已被哪吒三太子擒拿,可遍尋他們的洞府也沒有找到佛骨舍利的蹤影,參水猿這才領了旨意搜查涇河龍宮。所謂欲加之罪,何況之前就提到,從涇河龍王死後兒子們的歸屬可以看出,他家的老大老二老三和老四極有可能是白眼狼,現下看來,能配合著栽贓自己的親爹,果真是吃裏扒外的東西。

參水猿領著天兵天將把涇河龍宮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都看押了起來,唯獨落下了藏於暗處的鼉潔版敖凚。於是鼉潔眼見著其中一名天兵偷偷的把裝有佛骨舍利的盒子妥善的藏到了龍王寢宮裏,之後顛顛的離開,準備聯絡其他同僚一起過來捉賊拿贓。鼉潔就趁著這麽片刻的功夫,拿到了贓物迅速水遁離開。

鼉潔本打算隨意找個地方處理掉佛骨舍利,可參水猿並不是好相予的,佛骨舍利也不知道被做了什麽手腳,竟然引導著參水猿一路追尋了過來。一追一逃的二位都是水中的好手,始終沒有辦法拉開足夠的距離。

就這麽不停歇的行進了一整天,鼉潔兜兜轉轉的進入了亂石山碧波潭境內,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禍水東引,反正佛骨舍利一開始就是九頭蟲給萬聖公主的聘禮,他伺機潛入萬聖龍宮,把東西丟在了花園的珊瑚礁群裏。

羅煒死魚眼瞅著鼉潔:“然後呢?萬聖老龍王不會就這麽替了你父王吧!”

鼉潔一副少誣賴好人的表情:“我哪有那麽無恥,軫水蚓當初可是說好的,佛骨舍利算是證據,當時有許多人可以作證,即便後來參水猿從萬聖龍宮裏把東西找出來,也算不得賊贓。”

想想也是啊,烏巢禪師估計這會兒都已經把萬聖龍宮算進西遊路線當中了,哪怕是基於湊數的原因也不會這會兒就把這家子滅了的。可還沒鬆口氣就聽鼉潔繼續說:“雖然私藏佛骨舍利算不得大罪,但是,耐不住萬聖老龍王實在是有個好閨女,參水猿除了在珊瑚礁群裏找到了佛骨舍利,另外還發現了淩霄寶殿遺失的九葉靈芝草。”

臥槽!羅煒整個人都驚呆了,如果說嫩死涇河龍王還算是玉帝配合著如來那邊行事,九葉靈芝草遺失的這件事擺上台麵就真正觸及到玉帝老兒的利益了,無論是貴重資產有損,還是麵子有損,更甚者保不齊還能牽扯出他頭頂帽子的顏色問題。

羅煒這邊還在各種天人交戰,就聽不遠處有人喊:“那個誰誰,傻愣著幹嘛,看不見活是怎麽著,沒見著還有一堆桌椅要往前頭搬嗎?”

鼉潔趕緊幫忙找補道歉,拉著羅煒一人提了兩把圈椅繼續他們的仆役搬運工作。

後衙的環境麵積著實不能跟縣主府比,但到底有著官方的意義放在那裏,因此除了新晉的舉人老爺之外,名流鄉紳,才子才女也都相當給麵子。羅煒一開始還擔心在花園裏頭搞鹿鳴宴的話,自打來了江州之後就不喜歡拋頭露麵的殷溫嬌會避出去,這麽一來就抓瞎了。好在聽下人說,刺史夫人這兩天偶感風寒,一直都呆在自己的院子裏養病。

鹿鳴宴上諸位舉人老爺的意氣風發、才子才女的爭奇鬥豔不必細表,單說這宴席一直從中午吃到了天黑,隨著宵禁時間的臨近,與會者陸陸續續的告辭離開,衙門裏頭的人和縣主府派來支應的人員終於可以喘一口氣了。

羅煒和鼉潔又逮到了摸魚的機會,二人順著之前打探好的路線溜進了殷溫嬌居住的主院,這會兒正壓在正房廳堂的後窗根底下伺機而動,鼉潔對羅煒的安排仍有疑慮,盡量壓低聲音:“你確定待會兒換成這裏頭黑漆漆的藥汁不會露餡嗎?”

羅煒一攤手:“我們中午來探路的時候不是都看到了嗎,煎藥的丫鬟會把藥碗擱在這個窗台邊上的桌子上晾涼,然後才端去給病人,剛好方便我們動手。”

鼉潔還是覺得不靠譜:“那個殷什麽的又不傻,被換掉的藥能嚐不出區別嗎?”

羅煒倒覺得沒什麽:“安啦,都是黑漆漆苦唧唧的,不趕緊一口悶了,還想著辨別一下到底有多苦的那才有病好吧,而且,現在有你幫忙,連藥太涼的破綻都沒了,你隻要記得火候別太大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