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賣閨女的黑熊精

沐知春哼了一聲,指了指角落裏一桌邊吃飯聽曲邊揉弄懷裏的攬翠的吳門子,又指了指坐在另外一邊,享受著煜樵伺候喂食的同時,正搖頭晃腦,用扇子打著拍子的張文遠版薛小傻。

羅煒開始記小本本,打算等出去了拿這件事敲他一筆。

見吳門子那邊無心其他,羅煒領著包裹嚴實的沐知春偷偷潛到張文遠旁邊,咬著牙湊近了氣聲開口:“你丫的現在是不是很爽,爽到忘記正經事了。”

煜樵和張文遠同時注意到了身後有人,齊齊回頭,就被身後的黑熊精嚇了一跳:臥槽,什麽鬼。

煜樵嚇得往後栽倒,張文遠之前聽到了他的聲音,第一時間反映了過來,縮了縮身體有些不好意思:“那啥,怎麽這麽晚,我都等好久了。”

沐知春發現了不少人的注視:“趕緊的,早演完早了,這種地方呆久了會得傳染病的。”

羅煒捏了捏同樣黑黢黢的鼻頭,輕咳兩聲,一時半會兒居然想不出什麽合適的開場白,突然福至心靈:“綁優,美女要伐?”(朋友,美女要嗎?)

沐知春傻眼,張文遠傻眼,剛爬起來的煜樵再次栽倒。

這邊的動靜顯然已經引起了全場的注意。

“你能不能正經點。”沐知春邊教訓,邊把腦袋低了下去。

張文遠也不是吃素的,大大咧咧的豬蹄一翹,撇著大嘴:“滾開,你是什麽東西,敢打擾本大爺的雅興。”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這個時候青樓老鴇、龜奴什麽的就該出麵打圓場了,然後來個打手甲乙丙丁把羅煒這樣的架出去。偏偏今天,張文遠派人送了錢打了招呼,一則不讓放太多客人進來,二則甭管發生什麽都不許出來打擾主子的興致。

說實在的,即便羅煒大學時念的專業在不靠譜,好在也是正經戲劇學院畢業的,多少也選修過即興表演的課程。可學過是一碼事,何況這貨混吃等死了這麽多年,當年學的那點子皮毛早就交了智商稅。張文遠紈絝大少的本色出演剛開了個頭,他就有些接不住戲了。

場麵僵住,沒想到一旁的煜樵倒是出言緩解了這份尷尬:“去去去,哪來的熊瞎子,真是哪兒都敢亂闖,這副尊榮,看把我們大爺嚇的。”

張文遠:被嚇到的分明隻有你。

論起顏值的問題,羅煒突然就想到該怎麽往下接話了,於是一呲牙,黑皮白牙的,這副模樣更滲人了:“小的不好看沒什麽,但小的的閨女可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說罷便把沐知春拉到前頭。

煜樵看著一身紅,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個子,嘴巴一撇:“女兒多肖父,你這幅熊樣,能養出什麽美人來。”

張文遠:過分了,你是不是搶戲搶得忒猖狂了點。

羅煒繼續諂媚:“是不是美人,幾位爺一看便知,”話閉便把沐知春的兜帽掀開,露出那張精致的小臉,“有了這般美人,一切都不一樣了,所有羨慕嫉妒恨的目光都會聚集在您身上,靜靜的立著養眼,行動間也有淡淡的女兒香,您會發現生活都會變得美好愜意,目之所及之處,隻要有她的出現,都會美如妙筆丹青。”

沐知春:拜托,你電視購物看多了吧!

羅煒這會兒扮演的角色估計在場諸位已經心知肚明,看到沐知春的這張小臉,吃瓜男客都有那按捺不住的,可當瞧見賣家推銷的目標對象,一時間還是決定先把心思往一邊擱擱,免得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和這位金陵一霸發生齟齬,要是被惦記上了可就完蛋了。

吳門子肯定是沒那多餘心思,主要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可也不妨礙他圍觀看戲,有戲看,邊上還有豆腐吃,生活果然美滋滋。

煜樵也被精心打扮過的小姑娘的容貌驚了一下,片刻之後還是憤憤不平的開口:“小時驚豔,大了未必了了的多了去了。”

羅煒購物頻道主持人靈魂附體:“我發誓小女是十成十的真正美人胚子,你看這眉,再看這眼,還有天下間獨一無二的,”一指沐知春的眉心,“這可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眉心一點紅,一點作假都沒有,就是一生下來就有的,你看這一點紅多麽嬌豔,襯得我家閨女多麽嫵媚多情,”隨即又假惺惺的開始拭淚,“要不是她爹我沒本事,她祖母又病入膏肓無錢醫治,我是真的舍不得啊!”

沐知春和張文遠齊齊眼角直抽,煜樵的嘴張得都能塞下鴨蛋了,眼見著黑熊精越說越離譜,他生怕自家大爺被說動了,又想搶先接話。

張文遠這回徹底不幹了,這場戲到底誰才是男主角,這一個個的,搶戲還搶上癮了,隨即砰一腳,直接把煜樵踢翻在地:“狗膽的混賬玩意兒,爺還沒開口,就聽你叨叨個沒完,是不是皮癢癢欠收拾了,給我滾一邊去。”

正牌主角發威,雜魚們退避三舍。

就見張文遠邁著小粗腿踱步到沐知春麵前,用一種挑驢揀馬的神情打量麵前的小丫頭,甚至還因為入戲太深,真的伸出爪子打算捏捏小臉,摸摸眉心的紅痣。

羅煒看似恭敬謙卑的立在旁邊,見這貨蹬鼻子上臉的還想伸手,以一個別人看不到的角度掐了一把張文遠的腰子,咬牙切齒:“你特麽敢上手一個試試。”

於是,張文遠的爪子伸出去半截僵住,作勢往後頭一背,又繞著小丫頭兜起圈子來,偷眼看了看那邊半忙活自己的半看戲的吳門子,生怕這貨沒太往心裏去,索性又強調了一下:“你說這眉心紅痣是娘胎裏帶來的?”

羅煒心領神會:“真的不能再真了,從小就這樣,全天下獨一份的紅痣,再找不出第二家了。”

張文遠輕咳兩聲:“看你這副鬼樣子,哪裏像能生出這麽水靈靈大閨女的。”

羅煒裝作心虛的樣子:“我那個婆娘是個寡婦,這是先頭死鬼相公留下的拖油瓶,好歹被我養活了這麽多年,我這個後爹怎麽也能做得了這個主的。”

張文遠沒料到他會這麽展開,一時沒反應過來,隻得幹巴巴來了一句:“閨女都生的這般標誌,你那個媳婦肯定也是個絕色吧!”

羅煒調侃:“我家婆娘倒也一般,她倒是有個乳名喚作凝凝的表妹很是惹人憐愛,不知大爺是不是也有興趣?”

張文遠被噎了一下:“改日送來給爺瞧上一瞧。”

羅煒和張文遠時不時注意一下吳門子那邊,等看到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終於鬆了一口氣,於是一方催促著給錢,另一方交了錢直接把人領走,眾人退場一鞠躬。

昭月閣老鴇子心裏os:借了老娘的場地,居然連個龍套角色都不給老娘,老娘不開森!

………………

張文遠當然沒那個膽子留下沐知春,領著她和滿臉鬱鬱的煜樵從角門進了薛府便先打發了煜樵和守門婆子,見四下無人,這才又退了出來,護送沐小姑奶奶上了事先安排好的馬車,和恰恰趕到的羅煒匯合。

次日上午,馮淵這貨果然如期而至,自打向石榴姐下聘那天在門口的驚鴻一瞥,這貨就跟著了魔一般天天往華家跑,死纏爛打的非要娶沐知春不可。這回即便給再多的錢,陳婆子也不肯跟著他瞎胡鬧了,不然她幾十年經營下來的媒婆口碑非毀於一旦不可,街坊鄰裏可都知道,華家的肖氏小丫頭可是人家正經八百的童養媳。

馮淵這個正韜公子所在的金陵四公子的團體,在薛小傻初出茅廬之前也是小範圍稱霸金陵城的角色,管你是不是童養媳。不過和原劇情有出入的是,原本的英蓮是人牙子賣給馮淵的,律法上隻能為妾,即便這樣,這貨也許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但這會兒的沐知春出自正經人家,還是一戶家境殷實人家的未來主母,因此馮淵這回一出手就是正牌夫人的大帽子。

當然,不知道是不是《唐伯虎點秋香》的威力過於強大,馮淵雖然癡迷於沐知春,卻也堅持非要一同收了石榴姐和四香。捧著一妻五妾的美夢,他幾乎天天都跑來纏著羅煒遊說,甚至還從陳婆子那裏拿來整個金陵城數一數二的美人的花名冊供他挑選新歡。

羅煒簡直煩不甚煩,總算盼星星盼月亮的把吳門子麵前的那場戲演完了,終於可以開始著手收拾馮淵這個癟犢子了。

馮淵幾乎天天來吉祥街報到,每每都不空手來,羅煒一家子是不可能給他開門的,這貨也不曾亂來,不知道哪裏搞來的酸詩,每天不重樣的隔著門板深情告白,完事後把帶來的禮物往門口一擱完事。

這些禮物還不是便宜的地攤貨,總擺在門口也不是事兒,羅煒隻得讓小武找出一隻大筐子,把收到的禮物裝在裏頭,每天一早擱出去,馮淵走後,連帶著新禮物一道端回來,幾日下來也攢了小半筐。

馮淵這次拿來的禮物是一隻和人的小臂差不多規模,被刻意刷成了青竹外形的長筒,他在華家大門口前站定,照例拍門三下,呼喚一聲“肖姑娘”,然後從袖筒裏摸出小抄開始高聲吟誦:“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