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海涯鎮
第7章 海涯鎮
又是半月後的一個清晨，當晨光開始緩緩照亮陰沉的天空時，所有人已經聚集在了夾板上，因為靈雁島就在不遠的前方。
當陸地的輪廓隱隱出現在海天連結處，船上眾人那發自肺腑的歡呼聲深深的感染了李丁，隱約間他似乎也感受到了一種回家的感覺，雖然那個近在咫尺的島嶼對他來說是那樣的陌生。
海麵上，漸漸得能看到船隻的影子，大小不等的各類船隻來回穿梭著。待得接近，那些船上的人不停的和黃貴等人打著招呼，話語之中帶著一絲恭敬的意味，而黃貴他們隻是微微點頭，不難看出，青族餘家在這裏的地位並不一般。
船隊終於是停靠在了碼頭上，眾人開始陸續的下船，李丁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船隊和其他船隻的不同。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之多的大船，但當其它大船都在各自裝卸各種貨物時，黃貴他們卻隻是抬出兩口大箱，除此之外，便沒有任何東西。
這兩個大箱李丁當然清楚，其中一口鐵箱之中裝著神秘的金色球體，而那口大木箱之內便是黃貴他們此次出海的收獲。細看之下，那黑色大木箱之上布滿了風幹的血跡，應該都是那些大鰻魚留下的。很難想像，四艘大船組成的船隊出海數月，就為了木箱之內的那點東西，這點李丁想不明白，但他不會去問。
當李丁爬下繩梯時，他看到船尾處正有人向下吊一個大皮囊，那是趙四的屍體，他的心情不由一沉。時間過了這麽久，那屍體應該早已腐爛，但他在船上時並沒有聞到腐爛的味道，青族的人會將屍體留下而沒有拋入海中，應該是有一些特殊的方法保存吧？不過李丁沒有過多的去關注這個。
碼頭的繁華超出了李丁的想像，光是眼前見到的人便已經超過他的部落數倍之多，記得頭人老爹曾許諾，等他進行了成人禮會帶著他到大陸見識一番，現在這個隻在夢中出現的場景雖然實現了，但那個許諾卻再也無法對現。
“給，穿上它。”餘老的聲音將李丁的思緒從回憶中拉回到現實。
回過頭，一雙嶄新的黑布鞋出現在李丁麵前，“這是……”李丁疑惑的看著餘老問道。
“船上可以光著腳丫子，可下了船可得穿鞋啊。”餘老笑著說。
“就說是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從沒穿過這麽好的鞋吧！”少女那刻意顯得尖酸刻薄的聲音從餘老身後傳來。
“哼。”餘老輕哼一聲，掇了下手杖，但少女的回應卻是一個鬼臉。
李丁畢竟也還是個孩子，玩劣性情自然是有的，淡然一笑後，就地坐下便將鞋子往腳上一套道：“誰說沒穿過，這不穿上了嗎？還挺合腳的。”
看著李丁那戲謔的麵孔，少女不由得又是一跺腳。餘老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麽，眾人談笑著向碼頭外走去。
李丁環顧四周，熟悉著這個陌生的環境。碼頭修建在一處崖壁之下，全由大塊的青石鋪就，圍繞著崖壁向兩邊延伸，寬約十餘丈，除了裝卸貨物的工人外，各色人等應有盡有，販魚的小販，采購的平民。緊跟著餘老等人走過長長的過道，差不多轉過崖壁時，一個城鎮出現在李丁麵前。
“海崖鎮。”遠處，高大的牌坊上，三個黑色大字寫得蒼勁有力。
突然，前方人群中傳來一陣喧鬧聲，高大的牌坊下，人群快速的向兩邊分開。不多時，兩匹快馬從那裏奔襲而來，“噠噠”的馬蹄聲讓李丁露出一幅吃驚的表情，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感讓他不由自主的將身體向一邊移動。
“別怕，自己人。”見到李丁的舉動，黃貴笑道。
“這是什麽怪物？”聽了黃貴的話，李丁迅速鎮定下來，眼睛卻死死的盯著那兩頭已經停下來正喘著粗氣的的高頭大馬，在他們身後還有一輛馬車正飛奔而來。
“看來你原來生活的地方過餘閉塞，連馬都不認識，以後有得你學的了。”拍了拍李丁的肩膀，黃貴上前迎向正從馬上下來的兩名青衣大漢，拱手道：“見過風二哥，王三哥。”
“這就是馬麽？”李丁喃喃自語，以前頭人老爹倒是說過，九荒遺錄上也有記錄，隻是當時沒有過多注意。沉吟片刻後，李丁將視線放到了黃貴口中的風二哥和王三哥身上。
“怎麽回來了也不派人通傳一聲。”那風二哥一張國字臉，兩道粗黑的刀眉下，一雙虎目炯炯有神，隨手將韁繩一扔，對著黃貴說道。他身後麵的王三哥麵容瘦削，有些陰柔的臉龐上寫滿凝重。
“風明，王海，這也就是幾步路的事，難道發生什麽事了嗎？”見後麵還有馬車趕來，還不待黃貴開口，餘老上前一步叫著風二哥和王三哥的名字問道。
“見過餘族老。”風王二人躬身向餘老行了一禮後，風明正色道：“族老出海的這幾個月裏，路上有些不太平。”
“哦！”聞言，餘老眉頭一皺，低聲道：“難道真有人打電丹的注意？”
“這個倒不清楚，一月前族長見族老遲遲不歸來過一次，路上還遇到了劫匪，於是加派了人手，剛才也是眼線來報，我們才知道族老已經上了岸。”風明恭聲道。
“有這回事？那還是先回驛館再說吧。”餘老握著手杖的手緊了緊，招呼著眾人將箱子搬上馬車後向鎮子方向走去。
城鎮中一座木樓三層靠窗位置上，已經換過衣衫的李丁好奇的用眼睛注視著下麵的街道。從這裏放眼望去，整個城鎮的規模比他的部落大了幾十倍不止，他從沒想過人還能住在這樣高大漂亮的房子裏，吃著從沒見過的食物，剛剛換洗的衣服是如此的結實合身，比之前的麻布柔軟舒服多了。
餘老等人自從進入這座木樓就不見了蹤影，一個喚作小翠的侍女被黃貴叫來照顧李丁，但除了給他送茶送水外，小翠很少和李丁說話。
頭人老爹曾教過李丁，要了解一個陌生的地方，最好的方法便是和人交流。李丁自然是明白這一點，所以當小翠送來晚飯時，他笑著主動和其攀談起來。開始小翠還有些拘謹，不過看著李丁那人畜無害的模樣，慢慢的也是坐下來放開了話頭。
“小翠姐姐一直就住在這裏嗎？那一定整個城鎮都走遍了吧？”李丁拿著一根雞腿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問道。
李丁的吃相一點算不上斯文，看著李丁的吃相，小翠不禁啞然失笑。雖然不清楚李丁的身份，但黃貴之前交待了要好好照顧，所以見李丁主動問話，小翠認真的回答道：“我來這裏還不到半年，以前都是在餘府裏做事。這個小鎮嘛，閑暇時倒是能夠出去走走，不過這麽個小地方，也沒什麽看的。”
“啊！”小翠的話讓李丁一愣，停下嚼動的嘴，呆呆的看著對方。小翠被李丁的舉動也是搞得一愣，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話，連急問道：“對不起，小兄弟，是我說錯什麽話了嗎？”
“沒有沒有。”回過神來，李丁撓了撓頭，他明白自己又孤陋寡聞鬧笑話了，自已眼中的大城鎮，在別人眼裏隻是個小地方，那真正的大城市又會是什麽樣子呢。聯想起九荒遺錄中的那幅圖畫，如此之大的一個世界，又會是怎麽樣的呢？
“你沒事吧？”看著李丁古怪的表情，小翠一時不知道是應該笑還是怎麽樣，趕忙問道。對此，李丁隻能搖了搖頭，說：“小翠姐姐能和我說說你們青族的事嗎？”這回倒是小翠一愣，忙道：“我可不是青族的人，我是被買來的下人。”說完，小翠的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聞言，李丁不禁有些警覺起來，問道：“被買來的，難道青族的人也和海匪一樣買賣人口！”李丁的話一出口，小翠卻急道：“不是，不是，要不是青族的人將我買下來，我可能早就被賣到弄到妓……”話未完，小翠又急忙住了嘴，臉上不由的一陣羞紅。
小翠怎麽好意思在李丁麵前說妓院兩個字，雖然李丁看起來還隻是個少年，於是接著道：“他們是救了我，餘族老可是大大的好人，風二爺和王三爺他們也都是大好人，當年要不是餘族老，我可能早就死掉了。”
“哦！”李丁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小翠的表情變化。
餘老他們自稱青族人，難道部落以外的人都分為一個個族群。對於青族李丁從一開始便存是好奇之心，但這種事情卻不便直接問餘老，現在隻好讓小翠來告訴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