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山外來客

景夕忘這一天直睡至晌午方才起床,兩人吃過飯後兩人行至城外,那老人背起景夕忘當即展開身段,拂塵一揮,緩緩地向上飄升。景夕忘見到老人竟如憑虛禦風,踏虹踩霞,真正的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升到雲岸處,那老人的身形便如閃電般向前飛速禦行。

景夕忘望著天上雲起雲湧,猶如大海驚濤,風雲逐浪,自己就像一葉輕舟,頃刻之間萬裏層雲在自己身邊頻頻劃過,耳邊風聲嘯嘯作響。

他此刻心情激動異常,在那老人耳邊問道∶“爺爺,你定是仙人下凡,不然怎麽會騰雲駕霧的本領?”

老人笑道∶“並非仙人才有飛天之能,隻要凡人潛息苦修,也能憑著一股內息隨意而行遨遊於天地間!”

如今雖然是風聲撲麵,但景夕忘說話的聲音那老人不但聽得到,而老人的話語竟也句句入耳。

景夕忘聽到自己也可以做到,不禁大喜道∶“真的嗎?那我也要學,爺爺快點教我好不好?”

老人慈笑道∶“好好好,爺爺定會教你。”

時間過得好快,老人背著景夕忘直入一處深山幽穀之地,山巒起伏,群峰巍然屹立,各處高低皆是懸殊甚大。有如春山如妝,夏山如碧,秋山如洗,冬山如睡,山舞銀蛇其秀獨顯!

老人和景夕忘停在一株奇峰之上,感受著天地鍾靈之氣,萬川朝華之象猶如百溪匯海頓覺心靈空曠盡有說不出的舒服。

景夕忘感歎道∶“爺爺,這裏真的好美呀。”

“喜歡這裏嗎?”老人問道。

景夕忘望著這般風景漸漸出神,自語道∶“要是哥哥和老三都在這裏該有多好!”

老人摸著景夕忘的腦袋道∶“我們走吧!”說著又背起景夕忘兩步之間又來到另一座峰丘之上,隻見峰頂上搭建著一座小木屋,雖然篳門閨竇,但卻清雅恬靜有若仙居!

景夕忘快步走去,叫道∶“爺爺,你住在這裏麽?”

老人問道∶“忘兒,你說我們以後住在這裏可好?”

景夕忘笑道∶“這裏當然好,這是什麽地方?”

“這裏奇峰絕壁,常人難以及此,故與世人無緣,所以取名為絕緣峰。”

“爺爺你一個人住這裏嗎?”

“沒錯!”

景夕忘道∶“如果別人都來不到裏麵,爺爺一個人豈不寂寞?”

老人笑道∶“世間紛擾太多,人心莫測,爺爺倦了才找了這麽一個幽境歇腳,閑時可以習字焚香,養花修樹以解岑寂!不過忘兒你年紀還小,日後長大了可以自行到山下獨自曆練一番。”

“哈哈哈,好一個養花修樹,以解岑寂!”

那老人和景夕忘均被屋內突然傳出的聲音嚇了一驚,景夕忘純粹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而那老人卻是因為自己自認修為已臻化境,知曉方圓之內的蟲鳴鳥叫,但此人藏於屋內自己卻全然不覺,可見修為非淺不可小窺!

老人拱手道∶“不知遠客至此,老朽有失禮數了!”

房裏的聲音傳出道∶“你這老頭子,我這不速之客占了你房子還這般禮讓,這便是世外高人的所謂胸襟麽?”

老人道∶“老朽隻是山雲野鶴,談不上什麽世人高人!”

這時那人從屋內推門而出,容貌中隻四十多歲的漢子,滿臉須根濃眉大眼,其貌雖不揚卻是氣勢逼人!

見到此人出來,老人隻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人稱逐日天狼的暮晨居士呀,可真是久仰之至!”

那個叫暮晨的人“哈哈”笑道∶“牛鼻子老道,我不請自來你可高興?”

老人道∶“我早想親自拜訪隻是一直瑣事煩身擱淺不下,豈料動了暮居士大駕親啟寒舍那真是不勝榮幸之事又有何不快之念?”

暮晨道∶“你這老兒竟如此抬舉,害得我都有些不大自在啦!”

老人續道∶“隻是不知暮居士到訪寒舍所為何事。”

暮晨啐了一口道∶“好說好說,自兩百多年前古蕭滅世失敗後那座下的“七星魔魁”再無蹤跡,那些前輩高手都已經死的死,再不是就如老道你這般隱居深山。世上高手都不知何處消遣去了,逼得我們這幫閑人可好生沒趣!”

老人隻笑道∶“魔教沒落世間太平,得以清閑可比整日提心吊膽的強吧!”

暮晨“哼哧”一聲道∶“你說是倒是輕巧,如今的生活都淡出鳥來了,手腳悶得慌害我隻得天天去砍樹劈柴,奶奶個熊咱可不能就這麽任由其老弱病死吧!無趣,當真無趣……”

老人道∶“暮居士還沒說到此之事呢!”

暮晨笑了笑道∶“事倒沒有多少,其實我在這等你已經有些時日了,這地方可讓我好找呀!我隻是聽說絕緣峰處華仙派的玄青真人的修為道行舉世無匹,就連當世劍聖也曾敗在你手裏,以前又沒有一較高下的機會!適逢我這陣子拳腳不太安定,想找人比劃比劃也正好借機前來拜訪故人呀。”

景夕忘聽到這裏心想,原來自己的爺爺跟前麵遇到的丁達平四人一樣也是華仙派的人。

玄青老人笑著點頭道∶“原來暮居士是前來以武會友啊!”

暮晨道∶“好說好說,我已經好久沒找人練過了,老道你就陪我玩玩吧,況且現今預言之期在邇,總不能疏了身手啊!”

玄青老人微微歎道∶“七星繞月天下劫起,希望古蕭這次不再重蹈覆轍禍亂蒼生了!”

暮晨滿不在意地答道∶“我又不是閻王老子,別人的生死又與我何幹。這真也好假也罷,我們都是活了數百歲的老不死了。如果傳言屬實,真來幾個能把我殺死的魔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總比等老死來得好呀!”

玄青老人一捋長須笑道∶“暮居士豪爽不羈,果真是性情中人。隻是孰真孰假,孰強孰弱又何必太較真,老朽在此認輸便是!”

沒想到剛開口就被拒絕過來,暮晨還以為是玄青瞧不起自己,不悅之色溢於言表。

“我在此苦等數日,打與不打卻也由你不得了!”他說罷右手一揮,一把寶劍從木屋裏飛出錚錚作響,劍氣厲銳不可擋!

玄青老人見暮晨劍鳴嘯叫難免一戰,笑道∶“既然是暮居士盛情,你我卻也不好傷了和氣,再者說你我一戰也非朝夕之間可見分曉。你看我這身邊還有個孩子,總不好在孩子麵前拚個你死我活吧,依我看來倒不如改武鬥作文鬥如何?”

暮晨往景夕忘那看了看,然後說道∶“怎個鬥法,且劃出條道來!”

玄青老人道∶“你我各施三掌打在各尊身上,無恙者為勝如何?”

暮晨道∶“如果都沒事,或是都死翹了可怎個算法?”

玄青老人嗬嗬笑道∶“既然是如此,你我實力隻在伯仲之間,分曉已現又何必再耗體力?”

暮晨右手一揮還劍入屋,劍入鞘處不差毫厘,磨拳擦掌地叫道∶“如此甚好,你年長我半百也算是長輩,這三掌就讓你先打!”

“那老朽便不客氣了!”

隻見暮晨雙拳一緊,身上的肌肉竟暴漲,雙腳也沒入泥石之中封閉了全身穴位,同時使出了力墜千斤的身法來!

玄青老人向景夕忘叫道∶“忘兒,你且走遠些!”

景夕忘看著暮晨漲起滿臉青筋,身上的肌肉更是險些將衣服撐破,隻覺一陣驚悚,臉生憂色地望著玄青老人道∶“爺爺你要小心!”說完便走向不遠處的樹林中!

玄青老人笑道∶“暮居士可準備好了?”

暮晨有些不耐煩道∶“少囉嗦,請發掌吧!”

玄青老人知道此際鬥的是內力修為深淺,而對方實力不弱,隻要一發掌之人稍有不謹被對方內力反彈,在雙方如此強大的撞擊之下,且不說傷不了對方,連自己也會被自己的掌力所傷真的是要謹之又謹。

玄青老人當即凝聚起掌力,隻見右掌猶如柳葉輕擺,隨即帶起一陣微風,聽到一聲如巨石落地之響,周圍的樹木也是跟著一陣抖落,玄青的一掌早已結結實實地打在暮晨身上!

但見暮晨身如磐石,依然紋絲不動,臉上還露出得意的神色!玄青老人感覺自己的一掌竟似打入了鎢銅鐵鋼之中。但即便是真正的鎢銅鐵鋼,以自己這一掌也當入肉三分了,而這一掌自己用的是三成力道,而這三成力道果然如玄青真人所料那樣被完完整整地送了出來當真是不可思議!如果自己用的是十成力道,恐怕就真的反傷自身了。

玄青老人縱身向後跳出兩丈,大喝一聲催掌再打,而這一掌卻不是真接打在暮晨身上,而是隔空發掌,隻見楓葉嘯嘯,驚起一群山雀,又是一聲巨響暮晨雖然不想動搖,但樹欲靜而風不止,身體硬生生地就被向後推動了幾丈,地上劃出兩條深深的溝壑!

暮晨的這一掌承受得顯然有些吃力臉色微微發青,但除此卻無大礙,想到還剩下一掌頓時精神徒增!沒想到暮晨承受了自己這一掌居然還可以傲然自若,就連玄青老人自己也不禁暗自驚歎!

隻見玄青臉色泰然,他走到暮晨身邊,右掌不帶一絲氣力,平緩地按在暮晨胸前!下一刻,玄青便將手掌放了下來,這一掌竟然就這麽完了!雖然這一掌玄青老人看上去並沒有出到一分力氣,眼看暮晨這時竟已滿頭大汗,就像剛剛發生了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一樣!

原來玄青老人那一掌並非是不用力,而恰恰是力到巧處。玄青老人一手掌貼到暮晨身上後,再暗發內力震其內髒傷其肺腑,如此一來則比蠻力強打事半功倍得多了。而他的這一掌卻用不到半成的力道。

暮晨沒想到這老頭居然有如此道行,如果是功力不如自己的人,這一掌當然打不進來。想起剛才這一掌,要是真正發力,雖然自己自負功力過人但卻因為大部分的內力都用在外麵一層防禦上護外而缺了內,所以仍如打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身上!如此一來自己是必死無疑了!

玄青老人笑道∶“暮晨居士這一身硬功夫莫說是老夫,即是放眼天下也找不出一人攻得破,所以也隻有取巧如此,還請莫要見怪!”

暮晨見這老兒倒也說得客氣,明明有機會取了自己的性命,卻是說出這番話來既顧全了自己的體麵,也承認了自己的實力。但又想到自己三掌還沒有打,不可折了銳氣,當即笑道∶“玄青,你這一掌明明可以取勝卻錯過了良機,休想我會手下留情!”

玄青老人一揮拂塵,神情祥和,微微笑道∶“暮居士多慮了,我並無此意還請發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