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雷霆之勢
薑然低頭喝了口茶水，應允道：
“你我之盟，不可留有書信，且我隻和你一人合作，在你們行動的當日，我也會按下城中守軍和京都府官兵，你們成功了，自然皆大歡喜，若是失敗了......”
小爽兒神色凝重，拱手道：“無論成功或失敗，此事與二殿下絕無半分幹係，這也是未湖樓的誠意。”
“至於東荒棋閣那邊......“薑然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你未湖樓自去聯絡棋閣，將他們主事之人帶到這兒來，我可以為你未湖樓作保。”這也是他的底線。
小爽兒點點頭：
“未湖樓早已探得消息，棋閣鏡懸司主事上官雲頓一直潛伏在東城一處客棧，他是棋閣在天風國的主事，也是上官雨希的師傅，此人心機深沉，向來謀定而動，朱雀大街刺殺寧鈺一事便是他一手籌備的，若非他遭受了西荊樓的欺瞞，想來刺殺寧鈺一事已然功成，如今殿下作保，我便可派遣人手聯絡此人，有了棋閣助力，此事便添了幾分勝算。”
薑然十指環扣，擺放桌案，淡淡道：“督察院在萬京搜尋月餘，未曾探得棋閣的一絲消息，想不到你未湖樓卻是輕而易舉便查到了，不愧是天下公認的二樓之一，如此說來，西荊樓或是也知道這份情報？”
小爽兒搖頭道：“西荊樓知道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官雨希死了，上官雲頓定然心懷恨意，若是有人給他個報仇的機會，以上官雲頓的心性，怕也不會錯過，隻要有殿下為我未湖樓作保，一夜之間，定教那西荊樓在萬京的勢力與寧鈺一同灰飛煙滅。”
薑然默然，詢問道：“借刀殺人？”這把刀指的是棋閣，執刀的人則是未湖樓。
小爽兒指了指自己，回應道：“未湖樓何嚐不是殿下手中的刀？”
兩人相視一笑，話已至此，未湖樓將底牌全亮了出來，薑然很滿意，朝自家心腹揮手道道：“阿展，送客。”
劉展站起身左手作勢朝外，沉聲道：“三當家的，請。”
小爽兒朝薑然行了個禮，將自己的姿態擺的很低，恭敬道：“在下告辭。”
過了許久，從屏風後走出來一道人影，朝薑然拱手道：“殿下。”這人正是棋閣懸鏡司主事，上官雲頓。
以未湖樓和西荊樓的情報勢力，竟是沒能發覺天風國的這位二皇子，早已和棋閣有了聯係。
“上官雲頓，方才這位未湖樓三當家說的話，你都聽到了？”薑然輕輕呼出口氣，又問了一句：“你覺得方才那位三當家的，與我說的話，有幾分真假？”
上官雲頓思索片刻，回道：“未湖樓若要在萬京發展勢力，最大的敵人便是西荊樓，因此他們早晚會對西荊樓動手，這點並不意外。至於他所說的，要借我棋閣對天機榜首寧鈺下手，我聽著也不像假的，寧鈺若是歸於天風，必然會成為所有他國勢力的眼中釘，未湖樓既要發展，必定也會拔除寧鈺這根釘子。”
薑然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是，他所說的都是真的？”
“不，”上官雲頓搖頭輕聲道：“這位三當家的，將自身姿態放的極低，口中所言又切實附和雙方利益，聽著雖是爽耳，隻是......言辭過於懇切，又過於坦誠，不像未湖樓處事手段，因此，我覺得他對殿下必有隱瞞。”
“那你的意思是......”薑然眼神閃爍，指間輕撚，他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哪怕是陷阱，也不想錯過。
上官雲頓沉吟道：“不妨先與他合作，未湖樓若要對西荊樓動手，必定要依靠殿下，無論他言語究竟幾分真假，又出於何種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們目前所要做的，便是拔除大皇子手中掌握的西荊樓，以及那位天機榜首寧鈺，隻有這樣，殿下才能真正立於不敗之地。”
可這無異於與虎謀皮，薑然重重呼出口濁氣，默然點頭：
“上官雲頓，你先回返客棧，等著未湖樓的人手聯絡你，切記，刺殺寧鈺之事，必須萬無一失，否則後患無窮。”
“謹遵殿下吩咐，在下告退。”
......
朱雀大街，算命小攤。
臨近宵禁，王十九一把握著手中破幡，搖晃兩下，輕歎口氣，這幡無論做的多麽相似，總是沒‘星幡’順手。
不過那等傳承至寶，已被他親手毀去。
身後兩個小姑娘為他收著攤子。
長孫婉兒細細清點了錢財，眉眼雀躍：“王十九，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忽悠人的手段倒是厲害得很，今日我們足足賺了七兩銀子，夠尋常人家吃用一周了。”
王十九‘嘿嘿’奸笑兩聲，指了指袖口，擠眉弄眼道：“可別忘了還有寧公子給的十幾顆金元寶兒。”金元寶兒沉甸甸的揣在袖口，心裏充斥著幸福與滿足。
王安琪麵色清冷，她從未將錢財放在眼裏，覺得錢財隻是身外之物。
此前她把王十九放在這條街上賺取錢財，隻是為了上街買些零嘴，需要錢財時便勒索王十九，若他不應允，便打他一頓。
隻是......自從發現自己打不過隻有二品巔峰之境的王十九後，她才收斂了許多。
今日，她又伸出了那雙罪惡的白嫩小手，脆生生道：“王十九，給我錢。”
王十九略有詫異，不過還是摸出一顆小金元寶兒放在她的手心，問道：“你又要去買什麽玩意兒？不是我說你，你想買啥跟我說，我去給你買，你自己去攤子上，老是讓人家騙，我賺多少錢都不夠你這敗家娘們兒糟踐的。”
長孫婉兒聞言，捂嘴偷笑，她也覺得王十九說的有道理。
王安琪握緊手心的金元寶兒，小聲道：“此前我誤會了寧公子，以為是他設計了雨希，可是寧公子不計前嫌，不僅為我劫獄，營救雨希，今日更是助我謀劃複仇之事，我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因此想著買些糖果送予寧公子，聊表歉意。”
王十九沉默了半響，眨了眨眼睛，愣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一會兒才憋出了一句話：“唉，我算是服了，行行行，你要送就盡快去，你家寧公子近些日死氣纏身，隱有大患，若是去的太晚，隻怕，你隻能在他墳頭黯然魂殤了。”
王安琪捏緊短簫，冷聲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王十九雙手一攤，作無辜狀：“我說著玩兒呢，別動氣，王姐姐，我錯了行吧。”
他說這話，並非玩笑，他傳承於天機閣，修習‘潛星’之法，向來看得到人的命脈，氣運，隻是未至一品，不可隨意泄露天機，這才做了江湖神棍。
如今知了天命，明了因果，以心眼觀人間，看人更是能夠看到命脈極深處。
半月前，初次見這位天機榜首寧鈺之時，隻覺得這人福緣深厚，氣運纏身，似這般人物，屬實萬中無一。若非隕落，將來必定叱吒一方，或王侯將相，或武道盡頭，總之與凡人不可等同而論。
而今日見到那位寧公子，雖說仍是福緣深厚，氣運宏闊，隻是身上染上了一些若有若無的死氣，死氣纏身，必定是生死大難。
不過寧公子手握星辰，心中自有計較，因此他也不好多言，隻在與王安琪拌嘴時，似開玩笑的說了一句。
這世上總有人會死，無人不同，即便是與天地同壽的仙人，你看如今的天地，哪還有半分仙人的蹤跡。
何況，天門已封，世間不許成仙，更不用論及那些個壽三千的天順地仙，似那般無敵人間的強橫實力，現在哪個不是蜷縮在不可知之地，躲著天道，苟且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