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私定終生
卻說那林昭兒與林菲被林安瀾帶回宗門之後，直到第二日下午才又送了回來，隻不過這次回來的卻隻有林昭兒一人了。林菲畢竟是林家血親子弟，昨日夜間發生如此大的事情，誰也不敢保證此後會不會再出狀況，若是因此讓林菲身陷險地，便是他林搖身為大長老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很顯然，盤古嶺林家並沒有對林昭兒有多深的認可，從這件事上便可見一斑。不過林昭兒對此倒沒太在意，她一直以來對自己的位置都認識得非常清楚，若是在這種事上要求太高，那才是想瞎了心了。
但是該說不說，有依靠的人與無依靠的人相比，當真挺可憐的。
傍晚時分，又是紅日西沉，無邊盛景的時候，林穩望了眼洞外的天色，問老頭道：“老師，你說小昭被人帶走已經如此之久，會不會出事。”
老頭道：“出個屁事，若非昨夜你聖靈體成時鬧出的動靜，那丫頭才不會有人來管她。”
林穩道：“弟子不明白老師的意思。”
老頭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問道：“那個喚作林昭兒的丫頭是何來曆？”
林穩不明白老頭為何突然問起林昭兒，但還是一五一十地將林昭兒的身世說了一遍。老頭道：“這就難怪了，此前那洞裏又來了個丫頭，應該就是上回給你送藥的那個，不過此番回來的卻隻有林昭兒一個，想來是你那族裏長輩生怕昨夜之事再起會傷著自家人，林昭兒一個下人，還不足以挑戰你盤古嶺林家的威嚴。”
老頭說這番話時的語氣裏滿是嘲弄之意，也不知在嘲弄什麽。
林穩驚道：“小昭回來了？老師你快送我上去吧！”
“你急個什麽，是去討衣服穿，又不是入洞房，那丫頭在修煉，再等等。”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老頭突然道：“又有人來了，是昨夜帶走林昭兒的那人，讓老頭子聽聽他們說些什麽。”
卻說林昭兒回到山洞後便開始靜心修煉起來，盡管仍舊不知林穩的死活，但昨夜那陣動靜卻給了她很大希望，所以她也漸漸能夠靜下心來了。
正修煉間，忽聽洞外傳來一陣衣袂破空之聲，她頓時精神一振，以為是林穩來了，急急起身往洞口而去。
可來人卻是林安瀾。
林昭兒微微一怔，趕忙禮拜道：“四長老，您怎的過來了？”
林安瀾心中多有愧疚之意，進得洞來，撫著林昭兒的青絲，輕柔道：“孩子，這番委屈你了，你再等等，過些日子我便帶你出去。”
林昭兒自然明白林安瀾的意思，笑笑說：“四長老多慮了，小昭一介下人，本不該苟活至今，幸得長老搭救養育之恩，又蒙賜了林姓，很知足了。”
越懂事的孩子越是讓人心疼，林安瀾望著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林昭兒，心中感慨，不由歎道：“也不知你那父母是如何狠得下心來將你丟棄的，你既然跟了林姓，為何便不肯喚我一聲母親？”
對此，林昭兒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此時見林安瀾麵容戚戚、略帶悲意，她也不忍再瞞她，想起昨夜林菲那番話，她認真說道：“四長老，小昭雖不是你生，卻是你救下養大的，蒙您不棄願收我為女，本不敢不從，隻是，隻是，隻是……”
話說到這，林昭兒小臉已經紅了個通透，隻是了半天才囁喏道：“隻是小昭若認您為母便成了少爺的姊妹，小昭，小昭喜歡少爺，想成為他的妻子。”
聞言，林安瀾不置可否，也不言好壞，似是一點也不意外，柔聲道：“此事林菲已經與我說起過，看來你對林穩續命成功抱了很大希望。”
林昭兒小臉微紅，道：“菲姐……菲姐……所以菲姐此番偷了大長老的女媧石都是為了小昭，請四長老千萬護她周全，小昭拜謝。”說著便盈盈跪下，但卻被林安瀾扶住。
林安瀾笑道：“你這丫頭，林菲是我的女兒我豈能不顧她？她雖從未說過，但我心裏清楚，她對你很有幾分姐妹情誼，你以為若非得我默許，她能偷的出來？”
林昭兒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一切都是得了林安瀾默許的，難怪林菲能夠偷出女媧石，正要再次去謝，卻聽林安瀾道：“今次你也已見過聚翠閣來的人了，你可知她們此番來得如此之早所為何事？”
風衍和風盈乃是聚翠閣正副門主，身份與林戰、林霄對等，此番提前三個月來到盤古嶺為的便是林穩與風凰之間的親事。
林昭兒立刻便想到了這個，問道：“莫不是專程為少爺而來？”
林安瀾道：“林穩雖說是個天生廢體，可畢竟是少門主，他的事情林菲也已盡皆告知於我，我也向門主謊稱林穩被我安排去治療身體了，你莫要責怪林菲，此事瞞不住的。”
林昭兒點頭道：“小昭明白，隻是聚翠閣此番前來……”
“專為退婚而來，”林安瀾道：“隻是我兩家關係向來和睦，她也不好直言，隻說是風凰任性，所以才提前過來商議此事。”
林昭兒有些生氣，輕哼道：“說什麽風凰任性，她都不曾見過我家少爺的麵，無非就是聽說少爺不能修煉了而已。”
見這丫頭為林穩抱打不平氣鼓鼓地模樣，林安瀾摸了摸她的頭發，道：“此事已然被門主穩住，風衍也答應待過了此番二輪測試再說此事，所以你要做好準備，若林穩當真治好了身體並得到聚翠閣認可，那他很可能便會與風凰成親，彼時你還願意跟著林穩嗎？”
這才是林安瀾此番前來的主要目的，她太了解林昭兒了，聰慧精明，天資極高，雖常以下人身份自視，可骨子裏卻有著一股掩不住的驕傲，除了林穩之外，至今她不曾向任何人展露過發自真心的溫順。
林昭兒抑住心裏的那抹苦澀，笑著道：“小昭是少爺的婢女，隻要少爺治好身體，並且不嫌棄小昭的話，那我便一直跟著少爺，便是長大成親了也還是需要下人伺候的呀。”
下人這兩個字從來沒有如此刻這般紮心過。
林安瀾道：“你雖不願喚我一聲母親，但畢竟是我養大的，與我親生女兒無異，此事你再好生想想，若林穩當真治好身體成了這門親事，我也不會委屈了你，定讓你有名有份，亦或另擇良胥。”
林昭兒輕輕搖頭，微笑不語，竟是鐵了心的要給林穩當一輩子婢女了。這讓林安瀾不由晃了神，似是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良久方才說道：“此事日後再論，此番二輪測試你也準備準備一起參加，你剛突破虛靈境修為尚不夠穩固，正好趁這些日子穩固修為，屆時其他五大宗門都會前來觀禮，怕是免不了會有些切磋事宜，你明白我的意思。”
林昭兒點了點頭。目送林安瀾離開之後，她緩緩靠著洞口的牆壁坐下，伸直雙腿抵在對麵牆壁上望著遠處的夕陽走了神。
夜幕降臨，倦鳥歸巢，層層霧靄嫋嫋而上，洞口下方突然吹來一陣怪風，林昭兒下意識地眯起了眼，接著就見一個赤條條的人乘風而上，須臾間進了山洞，林昭兒連忙起身驚呼道：“少爺！你怎的……”
你看那林穩此時是個什麽模樣：肩落長發如絲絛，玉骨冰肌七尺高。白淨淨，赤條條，雙目湛然，內蘊神藏。羞怯怯，意蕭蕭，如玉豐神，不染纖塵，端的一個風發意氣少年郎。
脫胎換骨後的林穩簡直就是換了個人，若非他臉上那副慣常的羞怯笑容，林昭兒都不敢認他了。
見林昭兒直愣愣望著自己，林穩趕緊背過身去，羞急道：“小昭莫看，你可有多餘衣物，先借我穿穿。”
林昭兒這才反應過來，小臉騰得一下紅到耳根，聲音不住顫抖道：“少爺，你怎的不穿衣。”說話間隻見她在儲物鏡上抹了一下，一套鮮亮整潔的紫衣便拿了出來。
背著身接過衣物，林穩也來不及去看衣服款式，匆忙忙穿上，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然後轉身看向林昭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這身衣服竟與林昭兒身上的十分相像，像是特意做出的一對。
見林穩盯著自己的衣服看，林昭兒也明白過來，聲若蚊吟般地道：“這衣服本就是為少爺準備的，隻是初時想著待少爺長大些再給你，沒曾想今日卻提前用上了。”
姑娘家的心思，難懂，難猜，用現在的話說，這是一套情侶裝。
林穩笑嘻嘻地伸伸腿、踢踢腳，感覺衣服十分合身，不禁讚道：“小昭真厲害，這衣服竟似照著我如今身板定做的一般，合身得很，今後你我二人便穿這一樣的衣服，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才是一對。”
聞言，林昭兒又羞又喜，但想著林安瀾說過的話心裏又有些猶疑，正要說話，卻被林穩一把握住柔荑，道：“先前安瀾姑姑與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不用擔心，我才不管他什麽風凰聚翠閣的，我隻要你，我們一起長大，成親後去遊曆大陸。”
這潑膽行徑自然不會是林穩自己做得出的，乃是老頭子軟硬兼施，手把手交了半個時辰才將他教會，起初林穩心裏十分抵觸，因為他害怕，可該說不說，如今這般做完，感覺實在不錯。
如今的林穩，聖靈體成，豐神如玉，這邊廂與林昭兒私定了終生，那壁廂又有聚翠閣的婚事相絆，畢竟不知後事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