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火燒錐心的痛

3、火燒錐心的痛

“你說你想跟成親王走?”榻上之人杏眼微睜,放下手中的詩卷,直勾勾地瞧著眼前這個已經初綻芳華的少年,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因為什麽?”

“因為自由,我要自由。”少年揚眉,正迎上昆穆的目光,毫無畏懼,也毫無感情。一年

的時光將他雕琢成了一件亟待驚世的玉石,看的昆穆有些恍惚,是老了嗎?怎麽他也開始回憶起舊事來了,那孩子眼中的清冷讓他心有些微微抽痛,他隻是個七八歲的孩子而已,原來他隻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而已。

“你覺得呆在瓊瑛戲樓不痛快是嗎?覺得我苛刻了你的自由?”昆穆步步緊逼,將雲深逼進了角落,一雙手放肆地在少年的身上遊弋,沉重的呼吸噴在他的頸上,他毫不留情地咬弄著少年的紅唇,反複轉攆,粗暴不堪。

“當年我來時你也是如此。”雲深的目光如同一年前那樣木然,又那樣倔強,窗外的樹被突然襲來的一陣風卷落了大片大片的葉子,紛紛揚揚如同深冬的大雪一般。

昆穆的動作越來越粗魯,他一把將雲深瘦小的身子丟在床上,將那雪白的身子翻過來壓在身下,細密的吻一路滑落在股溝,他的目光在他的後背停了下來,雙拳緊攥:“不要動。”

雲深還未來得及反應,一根火燒的細針刺在他光滑的背,疼得他額頭一片細密的汗珠。

“你做什麽?”雲深掙紮著想擺脫他的鉗製,卻引來的是又一陣錐心的痛。

“為你烙印,要你一輩子都記得,你是我昆穆的人。”不知道這種痛究竟持續了多久,昆穆丟下手中的帶血的銀針,披上衣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來吧孩子。”雲深站在瓊瑛戲樓門口,微笑著看著麵前的成親王,他是有多久了,多久沒有這般暢快過,從他第一日進來,他就期盼著這一天的到來,他不用再忍辱偷生地呆在這瓊瑛戲樓中,當他看見成親王派人踹開緊鎖著他的那扇門,當他看見平日裏總是高高在上的昆穆被人扣押,他覺得他心裏充斥著複仇的快感。

他相信,眼前這個溫和的人能夠給他帶來他想要的光明,哪怕最終遍體鱗傷,至少他跟著他的心一步步地走,隻要這樣,他就覺得暢快,覺得他的生活是由他自己做主的一樣,不再是意見人人買賣的小物件,不再是任何人生命中的陪襯,不再受到任何人的壓製與安排。

王爺把他安排在江州成親王府的別院裏休息,說是再等三天等他的身子休息過來了就帶他回京,那三天,雲深一直呆在院子裏望著門口的方向出神,他是在等待他期待的那個人出現,隻是一天天過去了,來來回回給他送書的人倒是來了好幾撥,而成親王始終沒有來。

“翠兒,王爺為什麽不來看我?”雲深掐著手中的柳條,有氣無力地問著身後站著的婢女翠兒,半空中高懸的月光,灼燒著他的肌膚。

“小公子別這樣想,王爺他日理萬機的,一定是這幾日抽不出功夫來,明天,說不定等到明天王爺就來看您了。”翠兒在後麵說的渾身冷汗,怎麽講都覺得心裏頭別扭得很。

“明日就第三天了,他說過會帶我去京城的。”雲深猛地一機靈:“對了,你說他在忙,那他肯定在書房呢?我去找他。”

雲深隨便披上件衣服就往外麵走,身後的翠兒怎麽都叫不住他,隻好一路小跑跟在他後麵,怕他一個不小心得罪了王爺。

書房的燈還明著,雲深輕聲笑了笑,正準備叩門,從裏麵傳出成親王渾厚的聲音,那聲音已沒有了那份溫柔和藹,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王爺,那個孩子似乎對王爺您特別依賴。王爺怎麽不試一試這孩子的味道。”

“試一試?那孩子也就七八歲的樣子,再說了,戲樓裏的孩子,那身子早不知服侍過多少人了。”

心猛地抽痛,被深深刺中那最深處那好不容易開始萌芽的溫暖,瑞成一片殘垣,失魂地後退兩步,旁邊的花盆應聲打翻,門被成親王推開,雲深整個瘦弱的身子都在微微顫抖著。

“你聽見了?”那臉上毫不隱藏的冷漠和鄙夷,擊碎了雲深的最後一絲希望:“趕緊回去休息,明日我命人將你送去卿顏戲樓,好好學戲,莫丟了我的臉麵。”

那扇門砰地關上,仿佛從未為他開啟過一般,整個世界隻留下他一個人在呼嘯的冷風中瑟瑟發抖,他渾身蜷縮著,蹲在那扇厚重的門口,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在冷風中瞬間凝結成冰,他的哭號,他的眼淚,他的痛苦,他的失望統統都被呼嘯的冷風淹沒在一片廣袤無垠的鵝毛大雪之中。

我如此信你,你怎能……你怎麽如此待我……

不知哭了多久,雲深最後望了一眼那扇緊閉著的大門,失魂落魄地一點點離開,大雪中留下一排深深淺淺的腳印,就如同那些過去一樣,踏在心頭,就會留下一排深深的疤痕,怎麽都甩不掉,會成為一個人伴隨一生的痛。

“小公子回去啊?”旁邊的侍衛笑的好生曖昧,又好生鄙夷。上上下下打量著雲深,那份狼狽在他們眼中似乎變得也別有深意,此時的雲深隻是覺得疲憊,那些刺眼的目光,盡管一道道如同利劍一般剜的他心痛一陣一陣劇烈地抽痛著,卻無力反擊,雲深隻是看了那兩人一眼,裹了裹身上的衣物,沉默地離開。

“我呸,就他媽一個小倌兒,倒漲了脾氣不是。”侍衛氣的對著雲深離開的背影罵罵咧咧的,那聲音卻也被大作的夜風掩蓋了下來,不知道屋中人是否聽得見,隻是還未走遠的雲深卻將這一切聽得清清楚楚,下嘴唇被咬得發白,口中滿是血腥的味道。

第二日清晨,他被劉全從床上抓起來,隨便套上了件衣物便如同是貨品一般塞進轎輦上,雪已經停了他掀開轎簾,看著一點點遠去的成親王府江州別館,那個人沒有來,連一絲做夢的機會都不留給他。

“別看了,你以為你是誰啊!也陪王爺親自來送,你要記住,王爺可是你的恩人,好好聽王爺的話,好好替王爺辦事,以後有你的好處,你若是想不開的話,那你也知道王爺是誰,隨時都能將你置之於死地,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你懂嗎?”

劉全放慢速度站在雲深轎簾前麵,將他的頭一把推了回去,話說的趾高氣昂,仿佛是在向他示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