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注定
“靜靜……”
這還真是很久遠的回憶了。
他一直以為，徐靜這個名字，不論是在徐婉那裏，還是在徐家，都應該是一個比較痛心的話題。
所以，他幾乎從來沒有在徐婉的麵前，提起過有關徐靜的事兒。
這次來徐家，也更加不可能提起。
卻沒想到，老爺子居然主動的提起這個話題來。
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說。
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問。
如果老爺子想說的話，會直接說的。
無需他多問。
或許因為事情已經過去了太久。
現在，老爺子已經能夠平常心對待，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許是年紀大了，這幾年，總是會沒來由的想起以前的事情，年輕時候的事情……”
“剛剛聽到你在做自我介紹的時候，你說你叫江鴻，我才突然想起，靜靜和我提起過，那已經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
“如果隻有婉婉一個人認可你，我這個老頭子可不會偏聽偏信。可現在……你這個孫女婿，老頭子肯定要認啦，嗬嗬嗬……”
“你可能不相信，我已經替你保守了這麽多年的秘密呢……當然，現在，這已經不算是秘密了。”
江鴻有些發愣，沒太聽懂這句話。
……
“爺爺，爺爺！”
一個清脆的聲音，將徐匠國從朦朧的睡意之中扯了出來。
徐靜轉著輪椅的輪子，到了徐匠國的身邊。
那一刹那，徐匠國似乎回憶起了小時候那個蹦蹦跳跳、無比歡快的小女孩。
怎麽……一轉眼，就坐在輪椅上了呢。
徐靜的臉色很蒼白，但笑容卻收也收不住。
“爺爺，我跟你分享個秘密好不好？”
徐匠國從沙發上坐直了幾分。
笑容很慈祥，但眼神之中滿是痛惜，他輕輕揉了揉小孫女的腦袋瓜。
“當然可以啦，爺爺的嘴可緊啦，就算連你奶奶也不會告訴的。”
徐靜靠在椅背上，嘴角帶著甜甜的笑容。
“昨天，還有前天，大前天，我同桌都跑來家裏，給我講學校的課程啦。”
“哦？那看來你們的關係非常不錯呢。”
徐匠國笑眯眯的。
徐靜對此表示懷疑。
“不錯嘛？或許是吧。那個家夥平日裏就真的跟木頭一樣，特別木訥，也幾乎從不和我說話。”
“讓人根本感受不到，和他關係到底好不好。可他幫我複印了筆記，還特別有耐心的給我講題。”
“讓我，真的有些不忍心告訴他……我現在，學這些東西，已經沒用了。”
她的嗓音明明非常平靜，甚至還帶著幾分歡快。
卻讓徐匠國紅了眼圈，不太敢再去看小孫女的眼睛。
“所以，他講什麽，我就聽什麽。隻有這時候，我才能真切的感覺到他是我的好朋友。我好像，也就隻有他一個好朋友。”
“其他人都不會像他那樣，擔心我會落下課程。也不會像他那樣，這麽希望我能再回到學校去上課。”
“他講得很好，和我在一塊說的話，也終於多了起來。”
“不過，嘿嘿，爺爺，我發現了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可千萬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呐。”
徐匠國抹了一把眼角，又看了回來。
“不會的，爺爺會幫你保守好秘密的。”
徐靜露出一口小白牙。
“爺爺，你錯啦，這可不是在給我保守秘密呐，是在幫我同桌保守秘密。”
“我發現呀，我同桌給我講題的時候雖然會特別認真，但是每當我姐跑過來的時候，他就會變得心不在焉的。”
徐靜湊到徐匠國的耳朵邊，小聲的說。
“我發現呀，他在偷看我姐姐呢！就是那種，明明很想看，但是又不敢看，所以顯得特別拘謹的樣子！”
“嘻嘻！我姐還真是有魅力，連和我一個年紀的小男孩，都會被她給吸引。”
徐匠國一時不知道說什麽了，隻是笑。
這也叫秘密嗎？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的兩個小孫女全都如花似玉的，招男孩子喜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徐靜突然問。
“爺爺，他以後會當我姐夫嗎？”
徐匠國失笑搖頭。
“……這個，爺爺哪知道啊。年輕人的緣分當然得他們自己去找，沒人說的準的。不過，爺爺感覺你姐姐，應該不喜歡比她小的吧？你的小同桌希望很渺茫呀。”
徐靜笑得更加開心了。
“嘻嘻，爺爺，我在我這群堂哥堂姐裏看了一圈，我發現我是最像您的。”
“您看人就特別特別準。而我自我感覺嘛，看人也挺準的。我同桌應該是那種……那種小說裏寫的，看一眼就會喜歡一輩子的那種人。”
“他是一個好人，很好很好的人，我長這麽大以來，還沒有見過比他更好更溫暖的人。”
“但是他對我，和對我姐姐，是很明顯的兩種不同的樣子。他對我，會特別溫柔的給我講題。但對我姐姐，他不敢抬頭，不敢去看。”
“我頭一次發現，他居然會有這樣的樣子。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他長著一張死魚臉呢，嘻嘻嘻。”
“我感覺，他和我姐挺配的，真的挺配的。方方麵麵。雖然她比我姐小，但這是問題嘛？”
徐匠國認真聽著。
他覺得這些小輩兒人的世界，真的很純淨，很清澈。
可是世界，哪像是她想象的這麽天真啊？
那個同桌，估計也頂多是覺得婉婉好看，所以多看兩眼。
哪有什麽一眼就是一輩子的說法？
小孩子的青澀感情，也做數？
但他也不能打擊小孫女的積極性，所以笑而不語。
“爺爺，你幫我做個見證吧。我估計……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如果有一天，我姐姐嫁人了。你幫我看看，我的姐夫，到底是不是他，好不好？”
“要真是他的話，這是不是說明我有當月老的天賦呢？嘿嘿。”
“我還挺想讓他做我姐夫的，想想就很有趣。”
徐匠國隻能點頭答應，心裏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心髒一下一下的在抽痛。
這個笑容，就要消失了……
“對了，忘了告訴您，他的名字……叫江鴻！”
“好，爺爺答應你，爺爺都答應你。”
……
“爺爺，爺爺！”
老爺子一閉上眼，腦袋裏仿佛又回響起了那個清脆的聲音。
“江，江鴻，真的是你。”
“原來真的像靜靜說的那樣，像是注定了一樣。”
“在今天之前，我其實已經將你的名字忘得差不多了。”
“你們今天能夠喜結連理，也許是靜靜在冥冥中幫你們牽線吧，嗬嗬嗬。”
老爺子睜開眼睛，緩緩握住了江鴻的手，輕輕拍了拍。
聲音溫和，充滿了善意，看著江鴻，就仿佛看到了當初那個跟在他身邊一蹦一跳的小女孩一樣。
“孩子，你能成為我們徐家的一員，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上桌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