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無端生意外

午後悶熱異常,唐凍靜坐一會,心煩意亂之下,賭氣似的又睜開了眼。

起身將腳邊的鬆木狠狠踢飛出去,然而,卻聽到從山下傳來的一聲咆哮:

“哪個不講文明的亂扔東西??都砸到我腦袋了……哎喲~”

唐凍怔了一會,暗道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悉呢……

回過神來往下一看,隻見馮寬正泡在水裏,伸出腦袋,正仰頭看著自己。

“我,我看到你了!那個誰……別跑!砸到我腦袋,別想一走了之!”

馮寬一邊揉著額頭,一邊大聲喊。他本來在水中悠然自得地仰泳,這鬆木從上飛下,不偏不倚,剛好就砸到了他的額頭……

透過水霧,馮寬隻是隱隱約約看到一個身影,並不知道在上麵的人具體是誰。

唐凍眼力好,看清是小師弟馮寬,聽他那怒氣衝衝的喊話,因為修行瓶頸積壓了許久的鬱悶,一下子便消散不少。

心情舒暢,唐凍幾步蹬跳,直接飛下山崖,腳踩在水麵,穩穩落在馮寬跟前,笑咪咪地看著他。

一看是二師姐,馮寬當即沒了脾氣,清咳一聲,連忙轉移話題道:

“師姐……下午好啊,你怎麽……也在這裏?”

“剛才有個臭小子,大聲嚷嚷讓我別跑來著,這不,我就下來了嘛!”

唐凍背負雙手,如履平地一般,在水麵上走了幾步,似笑非笑道。

“誰?誰這麽大膽?居然敢威脅師姐!我幫你好好教訓他!”

唐凍神乎其技一般地在水上行走,馮寬激動興奮的同時,心中怒氣早已消散無形。

見他如此油滑,唐凍又感覺到無趣,懶得再逗他,幾步飛到岸邊,隨口問道:

“小師弟,你不在觀裏好好呆著,跑這裏來做幹什麽?”

“活早就幹完了,天氣實在悶熱,聽說這有個清潭,就想著過來遊水解暑。師姐你呢,你是在這裏練功麽?能不能……也教教我?你剛才那個樣子……實在是太帥了!!”

說到最後,馮寬激動得臉都紅了。

“我沒空,你找其他人去。趕緊穿上衣服走吧,我還得練功呢!”唐凍淡淡道。

“其他師兄連鬼影子都找不到,好不容易才遇到師姐你。之前大師兄可是說過的,要是萬一能找到你們,就算不教我,至少……也得允許我觀摩觀摩吧?”

馮寬越說越委屈,越說越卑微。

“隨你便,總之,不許吵到我!”

說完,唐凍又是幾步飛蹬,借著崖壁轉瞬又回到了崖頂。

馮寬愣了一會,感覺自己又上了當,連忙出了水,將衣服迅速套上:

“唐師姐,你這樣不厚道啊!這麽高……要我怎麽上去嘛!”

馮寬大喊幾聲,唐凍略略皺了皺眉,並不理會。

難得遇到機會,馮寬不想這麽快放棄。四處轉了一圈,咬牙沿著山崖背坡,扒開一路荊棘,花了半個多時辰,生生走了一條路出來,跌跌撞撞地爬上了崖頂。

到了上麵,看到正在崖邊樹下閉目靜坐的唐凍,馮寬這才長舒一口氣。

也沒敢靠得太近,隔了約三丈距離,靠在另一棵樹下先歇一會,撣去身上的雜草、樹葉。

發現自己衣服上麵沾了不少五顏六色的汁液,還破了好幾個洞,馮寬不禁苦笑搖頭:

“來都來了,要是能學到東西,應該還是不虧的。”

然而很快,馮寬就開始後悔了。

唐凍就像一尊石像一樣在那邊坐著,一直紋絲不動。又過去約小半個時辰,馮寬實在沒了耐心。

“這能學到什麽嘛?要學打坐,我不會去三清殿跟三位祖師爺學?唉,虧得我費了這麽大功夫爬上來,還弄得一身……”

一時不滿加衝動,馮寬悄悄挪到唐凍身邊。見她依舊閉目坐在樹蔭下,往上一看,忽然突發奇想,悄然爬上樹,趴在了她頭頂厚實的樹枝上。

唐凍似乎沒有半點察覺。

馮寬折了根鬆枝,緊張又興奮的用鬆針碰了下她發絲,完了又馬上縮回來。見她沒反應,又試了三五回,馮寬心怦怦跳動劇烈,玩得不亦樂乎。

停下剛歇口氣,馮寬抬頭一看,忽然發現自己正上方的樹枝上,赫然盤著一條斑斕長蛇,正吐著毒紅的信子盯著自己……

一聲尖叫響徹雲霄,馮寬當即滑落掉下樹來,結結實實地砸在地上,差點沒背過氣去。

唐凍早就察覺到了他在搗鬼,原本也懶得跟他計較。

聽到鬼叫聲,一時實在受不了,側身看向疼得嗷嗷叫的馮寬,唐凍惱火道:

“小師弟,你這是自作自受!好好在一旁安靜呆著不行嗎,這一會,就耐不住性子了?”

馮寬緩了一陣,開口想說什麽,突然看見那條蛇盤在樹枝上,身子往前緩緩蠕動,伸出頭,竟向唐凍腦後湊了過去……

馮寬抬手指去,結結巴巴地說:

“師……師姐……你……你後麵!!”

唐凍煩悶不已,以為他又要耍什麽鬼把戲,正想狠狠罵他幾句,忽被馮寬一把撲倒在地,被他生生壓在了身下……

一時又驚又怒,又羞又恨,唐凍急忙運氣,後背用力往上一頂,馮寬被震飛,結結實實地撞在厚重的樹幹上,眼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起來身,整了整衣冠,唐凍還要罵他幾句,忽看到他左臂上竟盤著條長蛇,蛇頭正咬嵌在他胳膊上麵,方才明白,馮寬剛才是要救自己。

來不及悔恨,唐凍連忙撿起佩劍,將蛇挑出砍成七八段,又急忙地扶著馮寬起來:

“師弟,師弟你怎麽了?別嚇我啊!!”

見他毫無反應,整個人昏迷不醒,氣息脈相紊亂,唐凍不禁有些慌張。又抬起他左臂一看,上麵赫然便是不大不小的牙痕,分明就是剛才那蛇咬住的地方。

當即封住他經脈,想了想,也不知道後續該怎麽辦,唐凍趕緊背起馮寬,十步當一步,火速往觀裏趕去。

這時幾近日落,趙小丁和清風明月一起,正在廚房裏忙活,唐凍風風火火進來,將馮寬放在桌上,大聲喊話道:

“快來人啊,馮師弟被蛇咬了!快,快去找牛師弟過來!”

三人都趕忙過來,趙小丁見馮寬昏迷不醒,一時心急如焚。

“牛師兄在哪裏?我,我去叫他!”

清風倒是有些幸災樂禍,給他潑了盆冷水,“牛師兄他們,除了吃飯的時候,一向都是蹤影難尋,武當山這麽大,哪裏能找得到……”

眾人一陣沉默,明月眉頭緊鎖,眼睛忽然一亮:

“唐伯伯上次留下了一些藥粉,說是頭痛腦熱、蚊蟲叮咬都可以用,就是……不知道對這蛇毒是否有用……”

唐凍搖頭又問:

“他們回來,還要多久?”

“差不多半個時辰。”明月回道。

“你們留個人侯著,其他人先去附近找找看,一旦有牛師弟的消息,讓他速速去我那裏!”

說完,唐凍背起馮寬又往自己院子飛去,清風一個人留下,趙小丁、明月一起出去找人。

回到院中,唐凍稍作猶豫,最後還是選擇進了自己房間。關緊門窗,讓馮寬靠坐在自己**,與之對坐,四掌相對。

唐凍運轉真氣,試圖先將蛇毒逼出來。

屏氣凝神之後,小心翼翼地將一絲真氣傳入馮寬體內。原本以為對方毫無修行基礎,真氣運轉起來會非常困難。

然而,卻發現他經脈關口通暢無比,毫無淤塞遲滯……

來不及多想,唐凍給他探查周身,又發現他氣血漸穩,竟沒有一點中毒的跡象……

“莫非,是那蛇並沒有什麽毒性?亦或者……毒性不強?”

正疑惑間,唐凍猛然發現,自己傳入進去的真氣,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無法感應得到。

“這是什麽情況?這小子的身體……不會出了什麽……我無法理解的大問題吧?”

咬了咬牙,唐凍又重新試了一次,渡去的真氣卻依舊像泥牛入海一般,馬上消失得無聲無息。

這下唐凍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停運真氣,趕緊準備撤回雙手。

可駭然發現,自己的雙掌忽然被牢牢吸附在馮寬的掌麵上,竟不得挪動半分。另外,自身真氣不受控製,開始自動運轉起來,並源源不斷向對方身體傳遞過去。

擔心強行分離會傷了馮寬,唐凍糾結猶豫不定。可就是耽誤的這一會,再要想分開時,她發現,自己已然無力掙脫開來……

時間慢慢過去,唐凍努力動用自己的神識,一邊試圖喚醒馮寬,一邊讓真氣流逝的速度減緩一些。

她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到後來,身體甚至也開始漸漸發冷,丹田氣海中原本的青紫色氣漩,顏色也在逐漸變淡……

山上已經連續晴了很多天,今天更是悶熱異常,樹上蟬噪,山中鳥鳴。臨近夜幕時,罕見地黑雲壓頂,風雨欲來。

暴雨將至,郭奉天三人比平常稍早一些回來。路上正好遇到出來尋他們的趙小丁和明月,聽明消息後,幾人火速趕往這邊來。

一進院門,幾人便聞到了一股古怪氣味。院中小黑罕見的躁動無比,在草棚下走來走去,不停地扯拽繩子,張翠山想到什麽,欣喜不定地說:

“莫非是唐師姐……救完那小子,借著機緣,終於要突破瓶頸了?”

郭奉天感覺有些奇怪,隻皺眉不語。明月喊了幾聲沒人應答,眾人尋著氣味來到唐凍房外,敲了敲門還是無人應答。

眾人都看向郭奉天,郭奉天苦笑一聲,隻得領頭推開門。明月、趙小丁、張翠山守在門外,郭奉天和牛淙二人進去。

繞過屏風,撩開竹簾,進到裏間,兩人看到了極其詭異的一幕:

唐凍形色枯槁,渾身直冒寒氣,身子像寒冰一樣,對坐的馮寬卻臉色通紅,一身熱汗,如烙鐵一般。

“大師兄,這……這是??”

牛淙倒吸一口氣,不敢直接下結論。沒等他說完,郭奉天閃身過去,當即封住馮寬的幾處穴道關口,兩人當即分離開來,各自昏倒在一邊。

“翠山,快過來!!”

聽到郭奉天的呼喊,正在門外等消息的張翠山,當時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進去看見到馮、唐二人歪倒在**,他整個人都看懵了……

“翠山!”

郭奉天急吼一聲,“師妹氣血虛浮、真氣四溢,氣海崩損不止,你們同修玄陰真法,趕快幫她渡氣穩住!”

張翠山回過神來,疑問重重地靠過去,看了麵色慘白的唐凍一眼,當即勃然大怒:

“這是誰幹的?”

“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你先幫師妹調穩身體氣海。牛師弟,將小師弟背去他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