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飯都吃不飽

兩人又說了會話,明月拿著衣服過來,給他們各發了兩套道服,一灰一白。

馮寬開口道謝,趙小丁還要塞給他碎銀子,明月推辭著不肯收,隻正色說道:

“兩位師兄,這是我分內之事,不必多禮。隻願他日有幸……也能像你們一樣,跟著師父師兄學些真本事才好呢!”

馮寬隨口笑道:“隻要你別嫌棄,等我學會三拳兩腳,到時若是師兄師父不教你,我這個小師兄來教你便是!”

“多謝師兄!這話我可是當真了,到時可不許反悔哦!!”

明月神色難掩激動,朝馮寬深鞠一躬,“對了,忘了說,我們山上一天三頓飯。一般卯正、午正、酉正開飯,不過你們得早些過去,晚了……說不定就沒有了!”

“多謝明月師弟提醒。那個,還有個事問下,”馮寬追問道,“要是洗澡的話,去哪裏洗?”

“夥房旁邊有間澡堂,我不在的時候,需要熱水得話得你們自己燒。現在天氣正熱,白天你們要是不嫌遠,繞過真武殿往後山下去,走約摸三五裏路,那裏有個清水潭,泡泡身子也不錯!”

等明月出去,馮寬暗歎道:“他妹的,這世間,就沒一塊幹淨透明的地兒啊……”

趙小丁感覺有些疲,隨意洗了把臉睡了過去。馮寬身上黏糊糊的難受,便拿了身衣服準備去夥房好好洗個熱水澡。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外麵一片寂靜無聲,一路借著淡淡月光,馮寬跟做賊似的慢慢摸到夥房,又出了一身汗。

夥房裏麵燃著一盞青燈,馮寬撥了撥燈芯,屋子稍明亮一些。見灶火並未完全熄滅,他便找來幾根木柴,又拿鬆針引燃,撥弄一二,劈裏啪啦又熊熊燃燒起來。

趁熱,馮寬先倒水洗鍋,除去油氣。隨後滿滿倒上一大鍋水,覆上鍋蓋,坐在灶台邊慢慢添著柴,一臉熱汪汪的看著眼前跳動的黃褐色火苗。

恍惚間,馮寬有種時空交錯的感覺。

在那個世界裏,小時候因父母離異、家裏清貧,他跟著農村的爺爺奶奶一起生活了不短的時間,這些瑣碎的家務事兒很早就開始接觸,且十分熟練。

“咦,小師弟,是你在燒水嗎??”

忽然背後飄來一個聲音,馮寬一個激靈,回頭一看,發現是四師兄張翠山……

稍舒口氣,馮寬點頭問:

“怎麽了?”

“那啥,能不能……先幫我燒一鍋?”張翠山也不含糊,開門見山道。

“咳咳,張師兄,不好意思,我幾天都沒洗澡了!這水馬上就開,我要自己先用,一會你自己再續上吧。”

“呃……那個,小師弟,能不能幫個忙嘛,這熱水,先給我用吧?”張翠山難得的低聲下氣。

馮寬沉默一會,想著在山上抬頭不見低頭見,之前就跟他鬧得有些僵,自己暫且吃點虧得了:

“那……行吧……你先用吧,水好了!”

“好嘞,我去拿桶來,幫忙舀一下,麻煩啦!”

“呃……”馮寬嘴角微微抽搐。

一邊舀著滾燙熱水,馮寬一邊好奇地問:“張師兄,你現在成婚了嗎?”

“沒有……”

“哦?”

馮寬回憶著書裏的情節,心想那什麽殷素素、張無忌之類的,恐怕還沒出來。亦或者……根本沒有他們也說不定。

愣神間,幾滴熱水濺到了馮寬胳膊腿上,“嘶~”的一聲,疼得他慌忙退開。

張翠山有些不耐煩,“這點小傷不礙事的,快點弄吧,小師弟!”

“你他娘的再催,信不信老子一瓢水蓋你臉上去?咋同樣都是叫張翠山,你這人,怎麽就這麽討人厭呢??”

馮寬腹黑幾句,還是忍住情緒舀完了水。張翠山轉身提著兩桶熱水出去,最後一聲“謝謝”也沒說,直把他氣得牙癢癢。

重新添柴加水,馮寬到旁邊的澡堂一看,見門口就用塊破布隨意遮擋一下,屋子裏麵又小又黑,總共就放了兩隻浴桶,一大缸水,其他什麽東西也沒有,還不停地還有風從門口灌進來。

馮寬伸手往浴桶裏麵一摸,手上瞬間多出的一層泥,惡心的他反複搓洗好幾遍。

“他妹的,這可咋整啊?肚子沒填飽就算了,現在隻想好好洗個熱水澡而已,有那麽難嗎?這山上的第一天,也他娘的……太苦逼了吧!”

絞盡腦汁想了一陣,忽靈機一動,馮寬找了個木桶過來,拿菜刀在桶底上紮了好幾個孔,再用油布兜住底,綁上繩子,往梁上一吊,做了個簡陋原始的“花灑”……

熱水摻冷水放進木桶,拿開油布,溫水分簇流下,如此反複幾次,馮寬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淋浴澡,一路哼著小曲,重新回到了自己房間。

躺在**安靜下來,馮寬感覺胳膊腿上火辣辣的疼,一看竟是起了幾個水泡。加上蚊子又多,弄得他煩悶無比,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著。

索性又起身下床,找把蒲扇,搬張椅子,馮寬起身出門去。

屋子旁邊延伸出去半丈寬,兩邊加了厚欄杆,類似一個觀景小陽台。

馮寬坐下,雙腿搭在欄杆上,半仰著身子,吹著山風,看著明月,一邊抖腿一邊哼哼唧唧個不停。時不時拿蒲扇往小腿、胳膊、頭頂猛地一揮,一旦拍捉到蚊子,便能開心好一會。

“我用第一人稱,在漂移青春;

輸跟贏的分寸,計算得很精準;

我踏上風火輪,啊哦~在漂移青春;

故事中的我們,在演自己的人生……

得兒漂得兒漂得意的漂……”

一段旋律在腦海中響起,馮寬哼著哼著,抖著腿,禁不住開始搖頭晃腦起來。

“咳,咳咳!!”

忽地兩聲清咳傳來,馮寬一驚,驟然停住抖動的身軀。

“誰……誰啊?”

唐凍坐在中間的屋頂,向下望著馮寬,“小師弟,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哼哼唧唧個啥呢?發羊癲瘋嗎?”

“呼……原來是二師姐啊,嚇死我了!”

馮寬仰起頭來,側著身看向唐凍,“初來乍到,睡不著覺,這不是很正常嘛!嘿嘿,我沒事,就隨便唱唱小曲兒而已~”

“你跟師父,到底什麽關係?”唐凍話鋒一轉。

“呃……沒啥關係。上山之前,我都不認識他。”馮寬如實回答道。

唐凍輕哼一聲,“修行沒那麽容易的,吃不了苦的話,我勸你早些下山去算了!”

“試試唄,反正有大把時光……來啊~造作啊……”

馮寬擺回原來的姿勢,收回目光不再看她,隨口一答,竟又開始唱了起來……

唐凍頓時不說話了。

一會馮寬隨口問道:

“我說師姐啊,你大晚上的也不睡覺,爬那麽高幹嘛?不怕摔下來,到時……”

不等他說完,唐凍揀起一片碎瓦飛過去,馮寬椅子的一隻腿被瞬間擊飛……

連人帶椅,“砰”地一聲翻倒在地。哎喲哎喲地哀嚎一陣,馮寬起身怒道:

“師姐你??”

屋頂早已沒了唐凍身影,隻從屋內飄來一句:

“沒大沒小!”

山間景色不再美好,馮寬鬱悶不已,拖著三條腿的椅子悻悻回了房間:

“他妹的,之前還奇怪是誰住在隔壁呢!原來,竟是個不好惹的母老虎!”

“你說誰呢??”

馮寬慌忙閉了嘴,再不敢開口說話。

“這麽小的聲音……比蚊子叫的聲音都還小吧……這也能被她聽見??”

摸黑重新躺下,馮寬腹黑道:

“哥的生活已經如此艱難,現在隔壁還多了個女魔頭,以後啊,恐怕連睡覺都不得安生了!”

迷迷糊糊睡了一會,趙小丁起身喊道:

“師弟,起床,快起床啦~”

“不行,我要再睡一會……”馮寬翻了個身,怏怏不肯起來。

“快起來,再晚又沒得飯吃啦!”

“走走走,趕緊的!吃飯吃飯!!”

一聽這話,馮寬像打了雞血一樣,一骨碌地彈坐起身,胡亂套上衣服,頂著黑眼圈,拉著趙小丁就往外跑。

“哎哎,洗把臉再去,不急,這還有一會呢!”

“洗什麽臉啊,吃完飯再洗!我們起的早,人家說不定會起得更早,快快快,吃飯是天大的事!”

說完,馮寬也顧不得他了,一馬當先衝了出去,趙小丁哭笑不得,隻好匆匆跟上。

一進飯堂,其他人果然都已經趕到坐下。郭奉天、牛淙、張翠山坐了一桌,另外一桌隻坐了唐凍一人,馮寬拱手笑道:

“各位師兄,大家早啊!”

趙小丁躬身行禮,“三位師兄、唐師姐,早安!”

郭奉天指了指唐凍那桌,“兩位師弟早,你們坐那邊去吧。”

趙小丁點頭稱是,樂嗬嗬地過去坐下。馮寬剛好坐在唐凍對麵,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索性低著頭不說話。

沒一會,清風明月端上來大盆饅頭、粥飯、鹹菜,旁邊那桌馬上便乒乒乓乓地開動起來……

唐凍細嚼慢咽,趙小丁也吃的慢條斯理。馮寬餓了一晚上,哪裏還顧得上許多,一陣狼吞虎咽……

唐凍一臉嫌棄道:

“你,昨晚說我什麽來著?”

馮寬饅頭嚼了一半,愣了一瞬,含糊其辭道:“沒,沒什麽……”

唐凍重重“哼”一聲,“大師兄,我們都吃飽了!”

話音剛落,陡然一陣風來,馮寬麵前便隻剩下空盆殘湯……

郭奉天手上拿著好幾個饅頭,一邊嚼一邊笑道:

“師妹吃飯還是快啊!你們吃不完的,我們來幫忙,總之,不能浪費糧食嘛!”

馮、趙二人傻了半天,這才回過味來。

想起昨天山門外的教訓,馮寬一個激靈,趕緊將手裏還剩下的半個饅頭往嘴裏送,心裏不禁悲憤交加:

“得罪誰,以後也不能得罪女人啊!特別是師姐這種……武藝高強、耳朵長心眼小的女人……”

吃完饅頭,郭奉天認真發話道:

“一會大家都去三清殿,咱們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怎麽安排兩位小師弟!”

聽到這,馮寬稍覺好受一些,畢竟,學本事才是來這裏的真正目的。隨意拿涼水洗了把臉,和趙小丁隨四人一起過去。

三清殿在真武殿後麵,比真武殿大了不少,可除了三清雕像外,大殿裏麵是一樣的簡陋,還顯得更加的清冷空落。

四人在三清像前站定,郭奉天笑道:

“師父他老人家雲遊去了,走之前交代過,要讓我們好好**兩位小師弟。你們說說看,具體應該怎麽安排呢?”

“大師兄安排就是,我沒意見!”牛淙笑道。

唐凍難得發言表態:

“修行之道,長路漫漫。非心堅意決者不得長久,就讓他們,從最基本的小事開始做起吧!”

“唐師姐說的是!”張翠山趕緊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