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初上武當山
趙小丁這一路,早已習慣了馮寬的沒大沒小。張符元的寵溺縱容,讓他越來越覺得,馮寬肯定是有什麽非常之處。
讓兩人原地休息等候,趙小丁過去找了戶人家,又安排好吃住,才過來接請張、馮二人。
戶主人是對老夫妻,熱情招待了三人,還專門給小黑煮了豆子。各自回屋歇息後,躺在幹淨的**,馮寬感歎道:
“趙兄弟,你這麽勤快能幹,把那老頭兒哄高興了,等到了山上,指不定我要叫你師兄了!”
“不不不!”
趙小丁急色回道:“雖說我癡長你幾歲,可畢竟,是師兄你先進的門,這輩分可不能亂!再說了,不過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我也就會耍耍這些小聰明而已。”
馮寬苦笑一聲,又隨口問道:
“趙兄啊,你在衙門有個安穩工作,風雨無礙,豐衣足食的,為什麽要跟我們上山呢?這老頭兒是不是騙人的我都不清楚,萬一那啥,你不就自己耽誤自己了?”
“唉,別看我是在衙門做事,舅舅再親,住得久了也會嫌棄,寄人籬下總感覺不自在!另外,這衙門雖說不大,可破事兒一堆。盡為些蠅頭小利勾心鬥角,我呀,實在是不喜歡這種地方!
就拿今天來說,你們欠客棧的錢,其實哪有那麽多!說是一兩八錢,至少有一半,最後是進了那徐捕頭自己的腰包,你說惡心不惡心?”
“我靠!!”
馮寬情不自禁地坐起身來,又把趙小丁給嚇了一跳。
“咳咳……不好意思啊,我是罵那個徐捕頭,忽然爆了粗口,莫怪莫怪!”馮寬趕緊解釋。
“我靠,我靠!哎,這麽說話,好像確實還挺爽快的啊,哈哈哈~”
趙小丁學了兩遍,自己也笑了。一會又歎道:
“其實啊,那徐捕頭也不容易,他家裏有個病重的老母親,兩個孩子又嗷嗷待哺,清水衙門太平縣,一個月也沒多少俸祿,他做事,大體上還算是稱職的。”
馮寬沉默良久,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趙小丁接著說道:
“人呐,在這人世間,活著都不容易。特別是男人,一定要有點本事才行!所以,難得有這次機會,不管是真是假,是大機會或者小機遇,我總得試試才行,對吧?”
“趙兄弟,我是真的不如你啊!放心,那老頭兒估計還是有些能耐的。你看他坐在驢背上,閉著眼睛穩穩當當,一整天都不會掉下來,嘿嘿,不說別的,咱們隻要能學會這點就夠了!”
“哈哈,第一次見麵,我就覺得師父不是普通人。還有師兄你,我覺得你更非常人,反正我是跟定你了,你可別嫌棄我!”
馮寬苦笑連連,“你們這眼光,還真是夠奇特的……我怎麽就沒發現呢?”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嘛,嘿嘿……”
張符元就住在他們隔壁,將他倆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這兩小兔崽子,等上了山,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次日中午,三人終於上到了武當天柱峰。一路岫岩雲霧、飛瀑清泉、古柏蒼鬆、走鹿飛猴,真乃鍾靈毓秀之人間福地也。
馮寬一路走一路看,山路難行,心神俱飛。到了山門前,看到兩個守門小童正在打瞌睡,張符元從驢背下來,也不打擾他們,推開門,一個人徑直走了進去。
“師兄,咱們……也這樣直接進去?”
“嗯……先等等看吧。”
見趙小丁發問,馮寬看了眼稍顯簡陋的山門,眉頭微皺。
說完,將小黑放開到一邊去啃青草,自己到一旁樹下的陰涼處坐下。趙小丁打開包袱,拿出肉餅、饅頭,兩人就著山泉水暫且啃了起來。
沒多時,裏麵傳來一驚天的叫罵聲:
“郭奉天你個小王八蛋!敢偷偷下山,還拿著我的指環去招搖撞騙!今天不把你屁股打開花來,老子我就不姓張,別跑!!”
“師父……山上都一個月不見葷腥了,到山下去,是為了拯救我的身體和靈魂啊!”
郭奉天邊跑邊解釋,“再說了,那指環又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好東西,觀裏每個人都有一個,我也沒辱沒您的名頭啊!”
“是,你是沒辱沒我的名頭!他娘的,老子因為你,差點都被人家給下了官獄,站住!”張符元拿根竹棍,一邊追一邊喊。
馮寬二人直聽得目瞪口呆,還沒來得及反應,忽然兩道風吹過來。郭、張二人一前一後,竟是跑到這邊來了。
“嗯~這肉餅不錯,兩個傻小子,愣著幹什麽?還有沒,快,再拿點出來!”
聽到跟前清晰又陌生的話語,馮寬這才發現,自己手裏肉餅,不知何時隻剩了一小塊……
“你這小王八蛋,居然還有空吃餅!有種……別跑!”張符元微微氣喘。
“師父啊,這都不跑,那就真成小王八蛋了!”
就這樣,兩人繞著馮、趙二人身旁的樹開始不停轉圈圈。
恍惚間,馮寬有種身在風暴中心的強烈感覺,一時頭暈眼花,卻又不敢動彈分毫。
須臾之間,又出來三個人。兩男一女,女的叫唐凍,在觀裏排第二,隻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四師兄牛淙率先開口勸道:
“師父,您就別責怪大師兄了,他下山的事……我們也有份……”
“大師兄,你就別再惹師父生氣啦,讓他打兩下要什麽緊?”說話的是三師兄,名叫張翠山。
可兩人似乎完全沒聽見一樣,依舊你追我趕,毫不放鬆。
牛淙轉而看向唐凍,一臉擔心道:
“二師姐,你好歹也說句話吧,一直這樣下去,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又不是一次兩次了,讓他們瘋吧,一會累了自然就會停下來。”
唐凍嘴上平淡無所謂,心裏卻是驚歎於郭奉天的高超身法,比之前看到的似乎又要精進不少。
“居然能跟師父比拚身法不落下風,大師兄的真正實力,真是深不可測啊!看來,我還得加倍努力修行才是!”
又過一會,馮寬漸漸回過神來,見他二人瘋瘋癲癲沒完,不禁火道:
“老頭兒,我們兩個頭一次上山,你他娘的……消停點行不行?”
張符元忽然停下身,眼神錯愕一瞬,仿佛才注意到他二人一般,當即苦笑道:
“你小子呀,能不能給我留點麵子,別在他們麵前這樣稱呼我行不?這會讓我很沒麵子的,我沒麵子就是你沒麵子,懂嗎?”
“不懂……”馮寬一臉黑。
“師父,這兩毛孩子是來幹什麽的?”
郭奉天站在兩人身後,舔了舔手指頭,笑問道:
“不會是追上山來討債的吧?”
“算啦,小王八蛋,這次先放過你。咳咳,所有人都去真武殿,我給你們介紹介紹,這是你們新來的兩個師弟,嘿嘿~”
說完,張符元將馮寬手指掰開,將剩下的最後一小塊肉餅放進嘴裏,旋即抬頭挺胸,兩手背在身後,裝作一副清冷孤高的樣子重新邁步進了觀門。
“原來是兩位小師弟啊,歡迎歡迎!”
郭奉天眉頭一挑,馮寬膈應得把手在樹上猛擦了幾遍。趙小丁剛才一直暈暈乎乎,這會才清醒過來……
兩人跟著郭奉天往前去,馮寬走近山門一看,發現兩邊不是高牆黑瓦,隻隨意圍了圈竹籬。
斑駁坑窪的大門上搭了個簡陋的小屋棚,上麵蓋著黑不溜秋的陳腐稻草。要不是掛了塊木牌寫著“玄真觀”三個大字,馮寬還以為,自己是進了農家別院……
“我滴媽呀……傳說中執武林牛耳的武當,就這麽個破地方??”
迷惑,懷疑……
馮寬停步不動,趙小丁過來推搡他一下,向他投去同樣迷惑的眼神,馮寬馬上便感覺好受不少。
“咳咳,來都來了……反正也不止我一個人受騙……進去看看再說吧。”
見馮寬回以自信坦然的表情,趙小丁暗歎自己實在沒有定力,趕緊跟著進了門去。
門外一空,看門的兩個道童清風、明月也隨之進來。
郭奉天忽然想起來什麽,轉身罵道:
“兩個小小王八蛋,師父回來,進了門都不說一聲!差點沒給害死我,晚上你們不許吃飯!”
“是……大師兄!!”兩人一陣哀嚎。
“還有,你們兩個新來的,別一進來就東張西望的不成體統,能不能當我郭奉天的師弟,八字還沒一撇呢!”
馮、趙二人心下一緊,趕緊低下頭,忐忑不安地跟著往前走。
不知多久,馮寬隻覺身前風散,再抬眼時,眼前卻是一番別樣景致:
玄真觀真武殿內,張符元坐在正中間,郭奉天、唐凍、牛淙、張翠山分居兩側。
馮、趙二人站在大殿中央,距離他們不近也不遠。殿門緊閉,一陣長時間的沉默,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任何聲音。
趙小丁興奮又不安,但見馮寬一副淡定的樣子,馬上又感覺到慚愧,加上之前郭奉天言猶在耳,他趕緊低下頭去,努力讓自己先平靜下來。
殿內光線昏暗,前方五人都閉眼坐定不語,馮寬漸漸感覺到無聊,不由自主地四處打量起來:
不比方才門口的簡陋敷衍,這裏還算是寬敞宏偉。不過陳設布置也異常簡單,大殿內空空落落的,幾乎就沒有什麽東西。
自然而然的,馮寬將目光落在了正前方、張符元身後那張真武大帝的巨幅畫像上麵。隻見真武大帝赤腳執劍,披頭散發,威風凜凜,睥睨四方。
馬上便感覺到不凡,馮寬低聲對趙小丁說:
“趙小哥,快看那邊!那畫像上的人,別說……還真挺帥的!”
“啊?真的嗎??”
“真的,特別是他那雙眼睛,你看……”
趙小丁一個激靈,忍不住抬眼,對著畫像一看,隻一瞬,當即倒地昏睡過去……
馮寬大驚失色,又盯著畫像雙眼看了看,猛然間,隻覺得畫像上的人像是活過來了一般。
那人似乎在對自己笑,又朝自己緩緩走來,馮寬漸漸感覺頭痛欲裂,連忙低頭閉眼,好一會才緩過來。
就在這時,前方五人忽同時睜開眼,張符元開懷大笑:
“奉天,這小子不錯吧?比你當年如何?”
“師父過獎,我當年哪裏能趕得上小師弟啊!”郭奉天神色嚴肅,誠懇無比地說。
唐凍依舊麵無表情,可內心當中,卻早已興起了驚濤駭浪:
“他……他竟然能堅持這麽久!!甚至到現在……也沒有昏過去……”
牛淙跟著張符元樂嗬嗬的笑,張翠山卻有些不以為意:
“師父,修行之路,艱窮險阻,他以後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一切都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