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路見不平
“有什麽好怕的?我們知道惡人是誰,惡人又不知道我們。明天不去找他,那什麽時候去?”
思緒被拉回,楊應彩努了努嘴,“反正……過去再說。到時先治好傷,然後再看情況,見機行事吧。主要,現在還有一件事……”
“什麽事?”馮寬摸了摸鼻子。
“方才,老伯說他之前經常去白雲觀,無論如何,以後千萬不能讓他再去那裏!”
“啊?為什麽??”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這是為他好!反正……那裏去不得!”
“你這……剛才你說可以繼續去醫館,這不說的挺好,分析得很有邏輯嘛!”
馮寬皺眉不解,“沒聽老伯說麽,人家基本就靠這個維持生計的!白雲觀為啥去不得,你總得給個合理解釋才行呀!不就是一普通道觀嘛,人家還是老熟人,老伯自己都沒說什麽,你跟著瞎操什麽心呢!”
被他繞來繞去的一番話弄得頭暈,聽到最後,楊應彩霎時來了火氣。
“喂喂喂,你不過是我家的小小護衛,就不能好好聽我的話?”
“護衛怎麽了?”
馮寬更是火冒三丈,“護衛也是人,為什麽要聽你的話?人家好心好意收留我們一晚,還好茶好飯招待著。你身子嬌貴看不上眼,不領情就算了,現在還要指手畫腳斷人財路,你……你還是個人嗎?”
“你……你……”
楊應彩氣得說不出話,一瞬間,隻覺得自己委屈又孤單,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
平生最受不了女孩子哭,馮寬忽然覺得自己也說得有些過,抓耳撓腮一陣,忙上前賠小心:
“郡主妹妹,哎……那個……剛才是我不好,是我不對。你……你別哭了好不好!”
“走開!不要你管!”楊應彩轉過身去,哭得更厲害了。
馮寬左哄右騙一陣,見她怎麽也不願意搭理自己,一時無趣,便出門去透透氣。
連續趕路半天,馮寬出了一身汗,這會心中鬱悶,看到院中有口井,便過去打來井水,就著夜風仔細擦洗一番。
獨自幹坐一會,困意來襲,馮寬迷迷糊糊摸進裏屋,直接躺在**,哼唧一聲很快睡去,都忘了這床,原本是要留給楊應彩的……
過了不知多久,楊應彩心情漸漸平複下來。回到現實,隻覺得身上又濕又粘的,十分難受,好不容易站起身來,左腳一痛,差點摔倒在地。
“喂……臭小子,幫我燒點水,我……我要沐浴!”
喚了幾聲沒反應,反而傳來了輕微的鼾聲。楊應彩扶牆摸進去一看,發現馮寬正躺在“屬於”自己的**,竟然還睡著了……
一時又羞又惱,楊應彩憋著一股氣,一瘸一拐地挪過去,在床頭坐下後,對著他又是揪耳捏鼻,又是拍臉聳肩。
馮寬驚醒過來,耷拉著眼皮,沒好氣道:
“又怎麽了我的郡主妹妹?大晚上的不睡覺……跑這裏來做什麽?”
楊應彩頓時氣樂了,“你妹的,這……這明明是我的床好吧!”
馮寬先是一懵,一會反應過來,一拍腦門,趕緊挺身下床,“呃……唔……不好意思啊,那啥,我是想給你暖暖床來著……”
“哼哼,這麽熱的天需要暖床嗎?算了,本小姐也不跟你計較這些。你去,趕緊給我燒些熱水來,我要洗澡!”
“熱水?”
馮寬撓了撓頭,“郡主妹妹,隨便打些井水洗洗算了吧!這裏電都沒有,怎麽燒熱水嘛?”
楊應彩懵了半天,“燒水……用電?天上的雷電能用來燒水??你,你不會跟那孫猴子一樣,從石頭裏蹦出來,最後腦袋著地,給摔傻了吧?”
“你這孩子……有時候說話,還蠻幽默的嘛!”
馮寬嘴角微微抽搐,“過獎過獎,弄個齊天大聖讓我當當,倒也湊合,嘿嘿……”
“誰跟你嬉皮笑臉?成天沒個正形!唉……算我求你了好吧,幫我弄些熱水來。等到了襄陽,我一定會重重報答你的!”
楊應彩長歎一聲,換了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最後幾個字有些咬牙切齒。心想著等到了襄陽,看我怎麽收拾你這野猴子。
見不得她這樣子,馮寬硬著頭皮過去隔壁叫醒老頭。很快便弄來了兩大桶熱水,馮寬不禁好奇地問:
“老伯,您這是用什麽燒的水?怎麽這麽快!我好像沒看到有電呀……”
“哈哈哈,老頭子不會用電,老頭子用心、用愛燒水,自然也快。”
“用愛燒水……真的假的??”
“假作真時真亦假。去吧,我要去看著秋兒,大晚上的,可不能讓她再醒來。”
提著熱水回來,馮寬馬上被楊應彩趕了出去。拿條竹凳,靠著院裏的榆樹打盹兒,要不是蚊子實在太多,又嗡嗡吵鬧得厲害,他差點又睡了過去。
“好了,進屋來吧……”
好不容易聽到楊應彩聲音,馮寬進了屋,簡單收拾完畢,便趴在簾外的桌上睡覺。天熱蚊子多,實在難以入睡,楊應彩自然又無奈地傳喚道:
“喂,小子,過來幫我扇扇風。這麽多蚊子,屋裏又悶得厲害,這怎麽睡嘛!”
馮寬搖了搖頭,“真是不理解你這種人,本來衣食無憂,快樂又自由,非要自己折騰自己。”
“你以為我想啊?還不是因為……唉,不扇算了。哼,我大大的郡主,做什麽事都要低聲下氣求你這小小護衛……一點意思也沒有!”
“別生氣嘛……開個玩笑而已,來了來了!”
苦笑一聲,馮寬屁顛顛地跑到裏麵,坐在床邊,拿把大蒲扇,咯吱咯吱的搖來扇去。楊應彩頓覺舒心許多,心情大好道:
“不錯不錯,本小姐記下了。”
“我說郡主啊,我對我爹媽都沒這麽好過。你可要說話算話,到時多發點銀子。開學的時候,我還要預備些生活費呢!”
楊應彩也被逗樂了,“是是是,放心吧,好好幹,準少不了你的。不過……這什麽生活費,是來幹嘛的?”
“我在上學讀書,還沒畢業呢。家裏現在窮啊……能多掙一點是一點。”
“哦……你在哪裏讀書?”
“西安。”
“西安?神京??”楊應彩驚坐起身。
“神經?什麽神經?”馮寬一臉懵逼。
“那裏有什麽好的!你……你這樣吧,到時跟我回京城,給你安插到國子學去,不比那裏強多了?”
“京城?北京……我也想去啊,可是大學轉學,那也太麻煩了吧!再說了,我都快畢業了,還是算了吧。”
“什麽北京?京城就是京城,唉你這……算了,也不能全都怪你。”
馮寬一頭霧水,直直地看著她發呆,楊應彩聳了聳肩,重新躺下去。
“別停呀,蚊子又飛過來了。”
“哦哦,好的好的……”
又過一會,馮寬突然問道:
“郡主妹妹,你……真的是郡主?”
楊應彩閉著眼,迷迷糊糊回道:
“那還能有假?我爹乃當朝大柱國、楚國公,我哥是禮部尚書、二品大員,我叔父是……”
說著說著,楊應彩漸漸沒了聲音,竟是睡了過去。馮寬也沒在意,一邊扇風,一邊低聲自語:
“這他妹的……好像不太對勁啊,我這是在幹嘛呢?到底是個什麽事兒啊?”
“這裏……到底是哪裏啊?我他媽的,到底是誰??”
想著想著,馮寬突然腦袋一痛,倒地昏睡過去。
半夜三更,楊應彩熱醒過來,加上內急,喚了馮寬幾聲不見回答,以為他跑去外麵睡覺去了。
勉力摸下床時,右腳踩到一塊黏糊糊的什麽東西,拿腳底揉搓幾下,忽又變得冷硬起來。
揉了揉眼睛,楊應彩借著月光往下一看,發現馮寬橫躺在自己床下,正睡得香,而自己的腳底,正好就踩在他的麵門……
“你小子真是……扇個風而已,這也能睡著……”
心虛地趕緊收回腳,楊應彩忽然感覺哪裏不對,伸手朝自己腳底抹來一看,發現一塊透明無色的古怪東西,忙踹醒馮寬:
“臭小子趕緊起來,你臉上長東西了!”
馮寬昏昏沉沉地睜開眼,“哎呀我的郡主妹妹,大晚上的不睡覺,又怎麽了嘛!”
楊應彩頓時不樂意了,“喂,我可是關心你好嗎?你自己看看,你臉上是不是長了什麽東西,不會是得了什麽怪病吧?”
說完,楊應彩又踩在他臉上,碾了碾,抬腳讓馮寬湊近些看。
馮寬困意全消,忍著怒火道:
“在本人暴走之前,把你的臭蹄子,趕緊……拿開!”
“怎麽了?你這麽緊張幹什麽?還出了汗,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沒……沒有,你……你趕緊把腳拿開行不行!”
“為啥?本小姐為了你,可是鼓足了勇氣好嗎?誰知道這玩意兒有沒有毒啊!你還沒發現,我腳上有塊什麽東西嗎?”
馮寬一怔,伸手在她腳底一抹,一個激靈,趕緊起身在自己臉上又抓又摳,又跑出去拿水衝洗半天,方才悻悻而歸。
“抱歉,剛才是我誤會你了。”
“誤會啥了?你這人說話,怎麽莫名其妙的。你臉上……哎,怎麽好像……變白變亮了呢?”
“啊?不會吧……”
馮寬伸手摸了摸,心下一驚。
“難道……我這是像蛇一樣,正在蛻皮?我不會……變成了什麽妖怪吧?”
“喂,差不多得了,別那麽自戀好嗎!”
楊應彩沒好氣道,“再白再亮,你也是我的護衛,請你認清現實!”
“哦,天還沒亮呢,那我繼續睡覺了。”
楊應彩一臉狐疑,“你真的沒事?”
“真沒事,拿我的人品擔保!”
楊應彩笑了笑,“就你那人品,能值幾個錢?算了算了,沒事就好。”
馮寬嘟囔道:“萬一我真是什麽妖怪,哪還有什麽人品哦!就隻有妖品怪品……哎,這麽一想,好像還挺酷的……”
“嘀嘀咕咕說什麽呢?那個,麻煩你個事,幫我把……那啥,拿進來。”楊應彩說著說著,底氣越來越不足。
“什麽那啥?”
馮寬笑道,“你不是郡主麽,怎麽突然,跟我這麽客氣了?”
楊應彩背過身去,“就是……哎呀,你這人,怎麽就那麽沒眼色呢,我……我那個有點急。”
“呃……”
馮寬臉一黑,“不就是尿急嘛,有啥不好意思說的。等等,我出去找找。”
一會摸了個夜壺進來,馮寬又被趕了出去。夜深人靜,清晰地聽見裏麵恰似流水般的聲音,他的心內忽有些燥熱難耐。
索性又跑回到井邊,拿井水浸了浸臉。冰涼入肌,清爽滲骨。也不進裏間,馮寬就在外麵桌子上趴著,很快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