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達成共識
李清靈白了他一眼，“唉，馮二哥他……不知道為何，變成了這個樣子。”
“三哥，呃……不對，二哥他身子骨其實挺壯實的，路上餓了這麽久好像也沒什麽事，比我還能抗。除了喜歡睡覺，大部分時候還是挺精神的。”
三升安慰著說，“我估計……他是不小心撞到了腦袋或者被人下藥什麽的，忽然忘記了以前的事，咱們幫他慢慢回憶起來就行了。”
“嗯……”
剛想放寬心，又想起王芸梓，還有自己爹娘生死未卜的處境，李清靈暗歎幾聲，覺得還是要想辦法，找機會再下山去看看。
兩人分開坐下，一邊打盹兒，一邊等著馮寬醒來，地洞內很快安靜下來。
天色漸晚，傳來熟悉的開門聲，馮寬猛然醒來，坐起身，嗅了嗅鼻子：
“什麽東西這麽香？好像是燒雞的味道！哈哈哈，餓了這麽久，終於要開葷了麽？苦難的生活，也該轉變風向了啊！”
李清靈笑道：“馮二哥，這個倒是一點都沒變。還是跟以前一樣，一到飯點就精神得不行！”
“什麽馮二哥馮三哥……小妹妹可不要亂叫哦！我不管，我肚子餓了，我要吃肉～”
末了，馮寬還學老虎“嗷嗚”地怪叫一聲，樂得李清靈捂著嘴笑個不停。
“哎喲喲，你們幾個被關到這裏，居然還能這麽開心！佩服，簡直是佩服啊！”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的郡主楊應彩。隻見她換了一身淺色道服，挺胸負手，裝作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款款而來。身邊跟著一眾護衛侍女小廝，都舉著火把，把石洞裏照亮得像白天一樣。
“我說仙女小妹妹，這麽大張旗鼓的過來……”
馮寬瞥了她一眼，“莫非……是突然良心發現，特意送好吃的來慰問我們？”
楊應彩輕哼一聲，走近一些，發現馮寬身上沒了白天時的那股汗臭味，反而……還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淡淡清香，又聽他管自己叫仙女，心情隨之也好了不少：
“你這小子，要不是我家老祖宗怕你們餓死，會熏臭了整座道觀，我才不會來呢！”
“哦，老人家還是大慈大悲，心地善良啊，小子祝她長命百歲！”
馮寬坐正身子，咽了咽口水，“那個……帶了什麽好東西，趕緊拿出來撒，涼了可不好吃！”
楊應彩聽他一頓扯七扯八的，心下舒坦，也懶得再為難。揮了揮手，侍女們提著好幾個食盒過來，有條不紊地一一端出，將不大不小的石桌擺了個滿滿當當。
馮寬一點也不客氣，直接下手掰扯下一隻雞腿，先遞給楊應彩，“郡主小妹妹，你也吃點？”
楊應彩笑了笑，“怎麽，是怕有毒嗎？”
“那倒不是，你們若真要害我，估計我早就跟閻王爺喝酒扯淡去了。你遠來是客，禮貌一下，意思意思而已，別想太多！”
馮寬聳肩一笑，“不吃拉倒。來來，這位小妹妹，來，雞腿給你！”
李清靈搖頭沒接，馮寬又遞給三升，三升連連擺手，“三哥，哦不……二哥，我雖然被趕出來，可心裏麵，還當自己是佛門弟子，沾不得葷腥！”
“你這年紀啊，正是青春期、長身體的關鍵時候，不多吃肉補充營養怎麽行？”
話剛說出口，陡然想起三升之前才教訓過他，馮寬趕緊又給他道歉。環視一周，不禁搖頭苦歎一聲。
“算了算了，既然你們都這麽為難，那我……我就不客氣啦，哈哈哈哈……”
說罷，馮寬風卷殘雲般地開動。三升後知後覺，也不甘落後，專門盯著那部分素食極速下手。
李清靈沒動筷，隻在一旁呆呆看著。
桌麵換了兩輪，兩人方才稍微停頓，喝了喝茶。周圍人竊竊私語，楊應彩更是震驚莫名：
“你們倆……怎麽像餓死鬼投胎一樣，這些東西……有那麽好吃嗎？”
“你錦衣玉食、養尊處優慣了，哪裏能真正體會到幹飯的樂趣呢？”
馮寬打了個嗝兒，“哪天你跟著哥哥我去地裏幹一天活，到時候啊，玉米碴子你都覺得香！”
“玉米碴子？那是什麽東西？”楊應彩後退一步，眉頭微皺。
“這你都不知道？玉米……玉米沒見過嗎？”
“玉米！名字倒是還不錯……”
“不是吧！玉米都不知道？你們呢……難道……都沒聽說過？”馮寬環視一周，眾人不住搖頭。
楊應彩追問道：“你小子……不會是瞎編亂造的吧！這天底下，還有我沒見過的東西？你好好說說看，這什麽玉米，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馮寬陡然想起來什麽，“呃……等等，那啥，土豆呢？你們聽說過沒？”
眾人繼續搖頭，李清靈一聽“土豆”，眼睛一亮，更加堅定了他就是馮寬的想法。
楊應彩氣勢稍弱，好一會又問：“那你說說，這什麽土豆，到底又長什麽樣？”
“嘿嘿，土豆你們都沒見過，唉，真是可惜啊！咳咳……土豆嘛，顧名思義，就是長在土裏的豆子，一畝地能產幾千斤，一般個頭這麽大。天南地北哪裏都能種，可以煮著吃、蒸著吃、烤著吃，做菜的話，有紅燒土豆片、爆炒土豆絲、土豆回鍋肉……”
說著說著，馮寬念了一長串的菜名，聽得眾人直流口水。
“你騙人！天底下哪會有這麽好的東西？”
楊應彩打斷他的話，“真要有那種東西，之前……很多平民老百姓，也就不會白白餓死了！”
見眾人忽然異常安靜，馮寬放下開玩笑的心態，一臉認真地問：
“這裏，真的沒有土豆，也沒有玉米？”
“即便有，也隻會長在那些隱秘仙靈之地。我們這些凡塵俗人，哪裏有什麽資格享用那些東西！”李清靈插話道。
楊應彩忽然便沒了興致，“你們慢慢吃，明天我再過來。”
“慢走不送，天黑路滑注意點。別背手仰頭，擺著一副拽拽的樣子，小心摔倒哦！”馮寬玩笑道。
“要你管？”
楊應彩重哼一聲，依舊負手挺胸，其餘人趕緊跟上。
“哎哎，你們留幾個火把呀，這麽黑讓人怎麽吃？真是……”
一會摸黑填完肚子，馮寬兩人哼哼唧唧地歪躺在地，李清靈忍俊不禁，“你們哥倆，在吃這方麵確實是不分彼此。”
“二哥他隻是餓久了，加上剛才，我能吃的東西不多。真要正常吃的話，他哪裏能比得上我哦！”
“喂！怎麽吃飽了就叫我二哥了？我暫時還叫馮三，不叫馮二好吧……”
“嘿嘿，忘了跟你說了。”
三升一骨碌坐起身，“這二哥啊，我還真沒叫錯！這位姑娘剛才跟我說，你就是她如假包換的馮二哥！你真的叫馮～寬～～”
“啥？”
馮寬趕緊坐起來，聽李清靈將之前的種種重複兩遍，沉默半天，旋即長出一口氣。
“還好還好！”
“什麽還好？”李清靈一頭霧水。
“還好不是叫馮二。馮寬這名字，剛才我就想改過來的。嗯，這會聽著，好像更加順耳了。既然你們都這麽說，就先湊合著用吧～”
“什麽叫湊合？馮二哥，你就是馮寬！你叫馮寬，字子虛，江陵縣青石山棠石村人，有個妹妹叫王芸梓……”
“還有個爹叫馮如海對吧？行了行了，我都知道啦。”
見他把話接了上來，李清靈頓時喜不自勝，“都說了你是我二哥，這不，很快就想起來了嘛！”
“你這都說第三遍了，傻子都記住了好嗎？”
馮寬笑了笑，當即又順口編唱：
“想我馮寬馮子虛，家住江陵城外邊。原本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誰知老天不長眼，將我抽魂又奪魄，昏昏沉沉心裏苦，不得開心顏……”
洞裏忽然變得安靜無比，馮寬見兩人毫無反應，稍微有些尷尬：
“不好意思啊，瞎唱幾句，不怎麽押韻。咳咳，哪天我重新編一編，抖腿跟唱還給錢。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天，Skr～”
李清靈、三升原本聽著還有些感傷，忽又見他嘻嘻哈哈的樣子，恨不得一人一板磚拍向他腦門。
見他們眼神有些不對勁，馮寬估計他們是沒有什麽欣賞水平，忙打哈哈轉移話題。
“那啥，你們都叫我二哥。那麽問題來了，大哥……大哥是誰呢？”
“對噢！”
三升一個激靈，“我怎麽就沒想過這個問題！靈兒姑娘，你一直馮二哥馮二哥的叫，莫非……還有個馮大哥？”
李清靈當即也傻了眼，一時語塞，“這個……我是跟芸兒妹妹學的，別問我，我也不清楚……”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幹瞪眼半天，最後達成了共識：出去之後，最要緊的，是要先找到王芸梓！
借此稍微拉近些距離，三人有的沒的聊到半夜。馮寬拿起葫蘆準備潤潤嗓子，李清靈慌忙勸道：
“馮二哥，這個葫蘆有問題，別用它裝水喝！”
“沒事，我都試過好多回了。喝完除了昏昏沉沉想睡覺，也沒有其他壞處。這不，剛好也到點了，喝點更方便睡覺。要不……給你也來點？”
見李清靈一臉嫌棄，馮寬笑了笑，喝下幾口，不一會便沉沉睡去。難得有個安穩睡覺的地方，三升也窩到一邊打起盹兒來。李清卻怎麽也靜不下心，索性便靜坐練功。
楊應彩回到觀裏，老太尊已經歇息睡下。剩下的不是侍女奴才就是護衛小廝，也沒個人能和她說話。
夜晚觀裏太過安靜，又沒甚好玩的地方，她便有些後悔跟來這荒山野嶺了。
想來想去，最後想起馮寬白天那可惡放肆的模樣，以及剛才在地洞中的胡言亂語，楊應彩總算又有了個奇怪的期盼和樂趣所在，回到房間後一夜輾轉難眠。
次日起了個大早，給老太尊請完安，楊應彩早飯也沒心情吃，趕緊催著人做好粥餅茶點，滿滿裝了好幾大盒。又跑去找雲琳取來洞門鑰匙，興致勃勃地朝後山而去。雲琳苦笑搖頭，也不聲張。
領著眾人開門下去，見李清靈、三升已經坐在了石凳上，楊應彩笑道：
“各位都起得很早嘛，昨晚睡得怎麽樣？”
“托郡主的福。”李清靈一臉平淡。
“你弄這麽大的動靜……當然起得早啦！”三升幹笑一聲，心裏吐槽道。
“咦，怎麽不見那臭小子，他人呢？”
三升左右一看，也沒看到馮寬身影。李清靈頓時有些慌，“明明昨天晚上……他就躺在這裏的，這會怎麽人沒了？”
楊應彩拉下臉來，“他還能插了翅膀飛走了不成？給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