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喝茶以清醒 飲酒以酩酊
清明之後，白天明顯長了起來，夜遲遲不肯來。
王石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已經能夠下床走動了。王石現在躺在院子裏的藤椅上，享受著傍晚的涼風，望著還是湛藍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切都很安靜。
王石的心也很安靜。
咚，咚，咚。
叩門的聲音。
有誰會來呢？要是大哥的話就直接闖進來了，除了大哥還會有誰來呢？
“進來。”王石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見客。
一個高大的人走了進來。
“師尊。”王石一見來的人是師尊便行了禮。
蘇長白對著王石點了點頭，走進了王石的屋子，王石也跟著走了進去。
蘇長白打開了王石的茶壺，放進了新摘的茶葉，手一招，茶壺便滿了水，還是跟上次一樣倒了兩杯茶。
“坐。”蘇長白說道。
王石便坐下喝茶。
“茶剛好，剛采便剛來。”蘇長白說完，便不再說話靜靜地喝起茶了。
王石發現師尊好像帶了麵具一樣，在洪師伯麵前是一個懂人情世故的普通人，在自己麵前就變得惜字如金的人了。
三杯茶喝完了。
“好喝嗎？”師尊問道。
“好喝。”王石知道師尊又會說自己根本不懂茶了。
蘇長白隻是點了點頭，走出了屋子，立在庭院中，仰望著剛出來的淡月。
“你還背那本無名書嗎？”
“已經成習慣了。”王石跟著走了出來，立在師尊的後麵。
“那就好，一定要記著背誦。”
“是。”
“你為什麽沒有砍下那一刀？”蘇長白突然莫名其妙地問道。
也隻有王石明白蘇長白到底在說什麽。王石還是那個脾氣很暴的王石，當時王石準備一刀砍死莊開，但是刀到了莊開麵前王石又改變了主意，所以莊開在被砍了一百三十七刀後還沒死。
“殺人不好。”王石認真地說道。
“就算不好，你那一刀也太狠了。”
王石想了一下，說道：“我並不覺得，因為莊開想要殺我。”
“聰明是一種天賦，善良卻是一種選擇，所以善良比聰明來的更不容易。以後的路都需要你自己去走，需要你自己去探尋，殺生這種事需要自己把握。唯一不能做的事就是，回頭時，盡是白骨，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是，師尊，弟子謹記。”
“你是不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突然便進入了凝氣境，並不是如三師兄給你說的那般。”
“不明白。”
“那你覺得園中的這株曇花什麽時候開呢？”
“弟子不知。”
“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到了該開的時候自然就開了。”
“弟子還是不明白。”王石搖了搖頭。
按照大哥所說，正式進入凝氣境時提前會有感應，會感覺到自己吸收靈氣的速度越來越快，這種態勢會持續一天，直到自己感覺全身都被靈氣所充滿，自己再也沒有辦法容納一絲靈氣。這時候就需要靜靜地等待一天，一天之後就會感覺自己的身體突然被抽空，然後再被周圍的靈氣再慢慢填滿，一瞬間會感覺突然掙脫了肉體的枷鎖一樣，這便進入了凝氣境。
整個過程複雜而漫長，需要氣海境的人進行守護才能順利進行。而王石卻是在突然之間便進入了凝氣境，沒有任何征兆，任何人看來這都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你隻要記住我讓你背的是有用的東西就行了。”
“弟子明白。”
蘇長白轉身看了看王石，不知是在笑還是在愁苦，還是那一副嚴肅的樣子，看不到蘇長白內心。好似一聲喟歎，蘇長白轉身離開了。
王石永遠不知道蘇長白是在為他喟歎，喟歎他最終還是走上了這一條不歸路。蘇長白不清楚王石會走多遠，但是他清楚王石一定會走的很艱辛，因為歸根結底王石還是一個善良的人，這樣的人若是修行，會很難，更何況王石這種人寧死也會堅持自己，絕不低頭。
……
王石能夠贏莊開可以說是偶然也可以說是必然。若不是突然進入了凝氣境，王石絕沒有機會贏得莊開。其實就算進入了凝氣境，王石也隻不過算是一段氣，本沒有可能贏莊開，但是莊開在那時體內的靈力已經所剩無幾，甚至都沒有剛進入凝氣境的王石的多。
莊開從一開始就想以碾壓的形式贏王石，所以他從一開始就不計一切地全力進攻。莊開根本沒有想到王石能夠撐過自己三招。禦風術跟風雷劍訣的消耗非常巨大，莊開也不過是一個四段氣的修行者，根本支撐不了這麽大的消耗。所以到了最後，風雷劍訣的威力都不能發揮出一二，莊開的劍就被王石輕易地擋住。
其實不論從對戰鬥節奏、時機以及心境的把握，莊開都遠遠不如王石，莊開是一個很優秀的靈氣修行者，卻遠遠不是一個優秀的戰鬥修行者。戰鬥這方麵，莊開跟王石差的太遠，若是王石可以跟任何人同一境界，那麽整個青雲山以及飛來峰的弟子都贏不了他，因為他天生就適合殺人。
莊開輸的不冤，現在莊開不輸，以後莊開會輸的更慘。但是隻要戰鬥方麵能夠提高，那麽莊開將是一個很強勁的對手，至少現在的王石贏不了莊開。
趙文啟的青劍暫時留在了王石的手中。趙文啟曾經帶著王石去神兵閣找一把趁手的刀，可惜神兵閣並沒有幾把刀，近乎全部是劍一類的兵器，僅有的幾把刀王石掂量了好幾次都覺得不順手，趙文啟覺得不能浪費玄鐵令，所以就並沒有給王石兌換一把趁手的靈器。
等以後，神兵閣有了好東西再來用玄鐵令換，要知道一枚玄鐵令可是珍貴無比的東西，也就是江瑤覺得自己用不上玄鐵令才給了王石，就算是七位掌門擁有的玄鐵令也不過兩三枚罷了。
王石已經進入了凝氣境，沒有一件靈器也不行，趙文啟便把自己的青劍留給了王石。這把三尺長的青劍跟王石原來的柴刀差不多，王石也就將就著用了。趙文啟把自己用了多年的青劍給了王石並沒有什麽不舍，他現在已經用不上青劍了，因為師尊以後讓他用木劍，普通木頭刻成的劍。
大哥用這把劍使出青鳴劍訣的時候，王石可是切身感受到了威力，也明白了所謂的靈器不同於單純鋼鐵所打造出來的兵器。在靈器麵前，普通的兵器隻要輕輕一碰就斷了，王石的柴刀能扛過莊開的幾次攻擊，強度也算是驚人了。王石看著趙文啟的青劍不由得開始幻想自己以後的刀，以後有機會一定找一把適合自己的刀。
……
趙文啟沒有敲門，輕身翻進了王石的院子裏，然後到大門那裏反鎖上了門。
院子中有個不大不小的石桌，三條石凳，趙文啟將一大堆東西放在了石桌上，然後將王石叫了出來。
“大哥請我吃飯？”王石看到一桌子的東西不由得驚訝地問道。
“吃飯多簡單，大哥請你喝酒！”
“酒？”王石的眼前一亮。王石惦記酒已經惦記很長時間了，隻是東來山嚴禁弟子隨便飲酒，王石除了趙文啟也沒有熟人也不認識多少路，也就沒有辦法弄到酒。趙文啟弄來的酒自然讓王石欣喜萬分，書中對酒的描述可一直吸引著王石。
“喝過？”
“沒。”
“哈哈哈哈，這麽大了沒喝過酒？來來來，今天晚上喝你人生的第一次酒。”
“好！”王石覺得很開心。很久沒有這麽開心了。好像從出生到現在，王石開心的次數就不多，屈指數得過來。
趙文啟用兩隻大碗盛了酒，給了王石一大碗。
“來，大哥祝賀你成功進入了凝氣境！”趙文啟是真心替王石感到高興。
有時候朋友有了成就會比自己有了成就更令人高興。
“不多說，幹了。”沒等王石說話，趙文啟就一口氣喝了一大碗酒。
王石也仰頭一口氣將酒灌了下去，頓時感覺自己喝了一碗火一樣。
“哈哈哈哈，小師弟真是豪爽。”
王石趕緊吃了點東西，等了一會才說道：“怎麽這麽辣？”
“怎麽樣，好喝吧？這可是我從糟老頭那裏拿來的酒！”
“糟老頭是誰？”
“就是我們青雲山管夥食的一個老頭子，整天一身的酒氣。不過他可藏了不少的好酒，好幾位師伯師叔都專門來找他要過酒。這老頭子吝嗇的很，一滴酒都不給別人，就算是各位掌門都不給一點麵子，更不用說尊敬，這點我倒是挺佩服他的。”
“大哥怎麽偷的酒？就不怕被糟老頭子發現嗎？”
“怎麽是偷的？這是拿，拿的懂不懂？”
“懂，拿的。”
“哎，對嘍——！要說這怎麽從糟老頭那裏拿的酒啊，這可真是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啊……”
……
月已經升的很高了，夜也更靜了。
“倒酒，倒酒。”趙文啟半睜著眼睛說道。
王石晃晃悠悠地倒酒，倒了好一會也沒倒出一滴酒，於是舉到眼前看，看了好一會才說道：“沒酒了。”
“沒酒了？我看看。”趙文啟在空中抓了好幾次才抓到酒壇子，抓到之後高舉著看，看了一會又晃，直到一滴酒滴了出來，便笑著說道：“還有酒！”趙文啟喝了最後一滴酒，手一鬆，酒壇子正好套在了自己的頭上。
“天怎麽這麽黑了？”趙文啟搖著頭說道。
“哈哈哈哈……你怎麽把酒壇子套頭上了？哈哈哈哈……”
“天怎麽這麽黑？”
“大哥，你喝醉了。”王石笑道。
“沒醉，怎麽可能喝醉呢？”趙文啟說著說著便趴在了石桌上睡了起來，鼾聲立刻傳了出來。
“你還沒醉？都醉成這樣了。你這是要睡在這裏？算了，我給你拿床被子蓋著。”王石眼中的大哥越來越多，最後好不容易走進房間裏，拿被子這件事早就忘了，隻一頭倒在了**，大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