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會逃避問題的男人

酒席持續許久,親朋逐漸散了之後,隻剩下溫良那一幫同學。

小丫頭一天都沒個清淨時間,徐聲牽著她走了一會,小丫頭就有些鬧了。

他知道小丫頭困了,抱在懷裏安慰了幾句,小丫頭便在他懷裏沉沉睡去。

酒席散盡,溫子霓走過來問他是不是要跟著回去,徐聲搖了搖頭。

“我就不去了,你抱湘湘回去吧,我後天才回去,明天再來帶她出去玩一下。”

態度做到了,也不必急於去表現什麽,有沒有表現的必要還是兩說。隻是,他還是沒勇氣問溫子霓會不會回浦江。

周光萍留在酒店收拾殘局,似乎有回避徐聲的意思。徐聲把孩子抱到了溫良家樓下,交給溫子霓後便轉身離開。

從頭到尾,溫學民都離得老遠。上了樓後,等溫子霓放下孩子,他才開口叫住了女兒。

“你和徐聲是怎麽回事?”

溫子霓知道遲早都要麵對父母這一關,叔叔嬸嬸她還能勉強應付,可在父母麵前她卻遲疑了。

“我已經提起了離婚訴訟,年底開庭。”

溫學民微微皺起眉頭,“你提的?”

溫子霓點了點頭。

“他是什麽態度?”

“離婚的事他答應了,可他要爭湘湘的撫養權。”

溫學民從口袋裏掏出煙,抽出一支點上,深深吸了一口。

“你怎麽想的?”

“湘湘我不會讓的,要不然我就不會提起訴訟了。”

“那是以前的徐聲,可現在呢?”

溫學民的話一針見血。

溫子霓愕然的抬起頭,看著父親那滄桑的麵容,一時間不敢相信這是從父親口中說出來的話。

“他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溫學民的話不再那麽直接。

溫子霓卻突然想起他那天剛從衛生間衝出來,就去沙發上抱孩子的場景。

“一個月前吧,那天本來說好了要去辦離婚,臨去民政局的時候他就反悔了。”

溫學民背靠著沙發,仔細打量著女兒,“既然年底才開庭,那就緩緩吧,你怎麽選擇,爸不幹擾。但是如果他隻想爭湘湘的撫養權,那就讓他以後別再來看湘湘。他是變了,最起碼能帶得好湘湘,但不代表我和你@媽會因為他的一次低頭就認可他。他要見湘湘,至少要拿出足夠的誠意來。”

“爸!”溫子霓微紅著眼,沉聲叫了一聲之後便沒了下文。她的心思早已被父親看透,再強行解釋已經沒了必要。

“哭哭啼啼成什麽樣子,他做錯了他就該還,湘湘的事情你也沒必要讓步。否則我和你@媽心裏那道坎永遠都過不去,你@媽每次跟我說起那些事,我都恨不得一槍斃了那畜生。可你既然願意給他機會,他又是湘湘的父親,所以我在樓下的時候才給他開了那個口子,否則早讓他滾蛋了。”

“可他要是不改過來,就早點離婚吧!”

溫學民的態度很明確,他必須得看到徐聲的誠意才願放手。盡管今天的徐聲已經足夠讓他大跌眼鏡,可這遠遠不夠。

女兒剛畢業就義無反顧要嫁給他,從結婚到現在,受的委屈和冷眼不是一次低頭就能原諒的。

然而對於心防已經鬆懈的溫子霓來說,她對徐聲的要求卻沒有父親那麽嚴苛。

徐聲近日來的變化她看在眼裏,煙不抽了,酒不沾了,一到家就鑽進庫房裏搗鼓著那台筆記本電腦。

最重要的是,他會為了女兒去育嬰機構報名,買一堆的書和玩具來哄女兒開心,喂飯換尿布也從未有過一點的厭煩。

她無數次在心裏期待著徐聲改變,夢裏也無數次遇到那個變好後的徐聲。哪怕徐聲隻要有一丁點的改變,她都會輕易的撕開心防。

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徐聲帶給她的,如果徐聲一如既往,根本沒有人能把她深淵裏拉出來。縱使離婚,她也隻能在深淵裏仰望。

可她從來沒想過徐聲會突然變得那麽徹底,甚至變成了她從不敢奢望的模樣。

周霞打電話說徐聲要來,她第一時間是高興而不是拒絕。

弟弟拉著母親衝下樓去,她第一反應是擔心而不是解氣。

見著那個男人跟著父親走進家裏,隨後坐到沙發的角落裏若無其事的逗著孩子,吸引走了家裏所有怪異的目光,那一刻她突然覺得好輕鬆好輕鬆。

徐聲的改變是可喜的,可同樣,徐聲的這種變化也讓她覺得陌生。

她不清楚徐聲的這種變化到底是因為什麽,徐聲的這種改變已經顛覆了她印象裏的認知。

不再像在學校裏那班鋒芒畢露,也不像他父母剛離世時抱著她哭訴的那個可憐的男孩。

角落裏的他,隻在乎跟前的孩子,從不抬頭看一眼那些形形色色的親朋。

這不再是個男孩,而是一個已經長大了的男人。

男人進來撐起了她頭頂疑雲。

可她卻自己在男人心裏的分量,如父親所言,徐聲得拿出誠意來。不光是對孩子的誠意,還得有對她的誠意才行。

麵對這個陌生的徐聲,她看不清楚自己在他心中位置,所以她才會想著盡快的離開浦江。

她怕再待下去,自己僅有的那點尊嚴也會丟掉。

溫子霓沒反駁,木訥的點了點頭。

要是自己連那點最後的尊嚴都沒有了,臨了還要去搖尾乞憐,那自己在徐聲麵前就真的活成了笑話。

“謝謝爸!”

溫學民笑著掐滅煙頭,“就算他真的拿出了誠意,我說了也不算,得你@媽開口才行。他做的那些混賬事,你@媽聽說一次便哭一次,你要是有溫良一半聽話,我和你@媽也就省心了。”

“那我以後都聽你們的!”溫子霓滿口答應。

溫學民抬頭掃了女兒一眼,心裏卻暗自搖頭。

自家女兒的性子,他又怎麽不了解呢?

當初她與徐聲的婚姻,一家人極力反對,可女兒卻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義無反顧的把戶口本偷了去。

婚禮匆匆忙忙,他第一眼見著徐聲就覺得有些不著調。

女兒這兩年的經曆應驗了他當初的直覺有多麽準。

不過時至今日再見到徐聲時,他卻看到了許多原本在徐聲身上沒有的東西。

那不再是個會逃避問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