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大賽開始
與大伯父的會唔絕稱不上愉快,蘇絡就要睡著了,從這一點就不難看出她的確不是個能成大事的商人,看人家秦懷,剛剛在饅頭大娘屋裏喝了那麽些茶水,現在又喝上了,連廁所都不用上,照樣笑眯眯地聽蘇竟回顧過去、展望未來。
說了半天無非“巴結”二字,蘇絡打了個哈欠,瞄見一旁的蘇絳。雖然蘇絳已經正了名,但還是身著男裝,靜坐一旁像是在細心聆聽蘇竟講話,但其實……蘇絡猜她在發呆。
蘇絡是極為同情蘇絳的,這麽安靜的一個人怎麽會有那樣的娘呢?難不成是基因突變麽?
起身告了個罪,蘇絡同情地看了秦懷和蘇絳一眼,不好意思,她要撤了。誰想蘇絳也跟著起來,並不出聲,悄悄跟著蘇絡出來。
蘇絡一見她也出來,不禁笑出聲來,“你也煩了吧?我再聽一會就要睡著了。”
蘇絳笑著一吐舌頭,“我還得去姐姐那呆會,現在回碧荷園去,準被我娘煩死。”
這是蘇絡頭一次見她露出純真少女般的模樣,心中更覺親近,親親熱熱地挽上她的手,一邊走一邊問:“你怎麽還穿男裝?多別扭啊。”
“習慣了。”蘇絳笑笑,“況且經商在外,常有些應酬,男裝也方便些。”
“有一件事我挺好奇的,我問了你可別生氣。”蘇絡一直好奇著。
蘇絳笑著點點頭。蘇絡道:“我之前常常聽說什麽宮鬥宅鬥的,狸貓換太子、女孩兒充男丁的事也經常聽說,但見可是頭一回見,你之前那麽多年,都沒人發現你是女孩兒嗎?”
“當初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是我娘的心腹,自然是守口如瓶,況且這在大戶人家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就算說穿了,不過是落個笑柄而己。”
“現在可沒人敢笑你。”蘇絡笑道:“要我說你娘根本是多此一舉,什麽女扮男裝?如果你以女兒身一舉成名,豈不是更給她長臉?”
蘇絳看著蘇絡,眼中帶著一絲奇異的神彩,她緩緩搖頭,“如果我最開始便以女兒身麵對眾人,現在恐怕早就像眾位姐姐那樣嫁了人罷,又豈會有現在這樣的機會。”
蘇絡搖搖頭,“金子在哪裏都會發光的,就算你嫁了人,你的商業天份也還在啊,沒有蘇家的舞台,你怎麽知道你的夫家沒有可供你展現的舞台?”
蘇絳低下頭,輕聲道:“我現在所為不過是形式所迫,如果真像姐姐說的那般,我一定會選擇留在家中相夫教子,而不是去展現什麽。”
蘇絡扁扁嘴,“嫁人、生子,圍著丈夫孩子一輩子,庸庸碌碌的過完一生,死的時候回顧過去,一件像樣的事都沒做過,淨生孩子了,那樣的生活多沒勁。”
“平平凡凡的,有什麽不好?”蘇絳看向蘇絡,“姐姐想過什麽樣的生活?”
“咳!”蘇絡笑嘻嘻地道:“不說改變世界,至少也得青史留名啊,女人怎麽了?婦女還能頂半邊天呢!”
“這個想法不對。”蘇絳說完這話後,好半天沒再說話。
蘇絡正等著呢,等了半天也沒見下文,忍不住問道:“怎麽不對了?”
蘇絳一愣,抬頭見蘇絡求知若渴的麵孔,才曉得自己低聲自喃被蘇絡聽去了,正巧黃花園已在眼前,便笑笑轉開話題,說你們屋裏玩的那個牌倒挺有趣。
蘇絡本就不是什麽專心的孩子,聽她這麽一說,就忘了先前的事,拉著蘇絳進屋去,說我還有好些種玩法呢,還能算命,好玩極了。
進了屋,雲朗和蘇紅他們大戰正酣,周崇文看樣子也學會了,接替了包子興的位置,也把牌摔得啪啪作響,包子興則坐在一旁,看似不經意、實則挺用心地給蘇氏遞個針線剪刀,蘇氏本來心不在焉地沒有注意,直到蘇絡她們進門,才發覺自己對麵坐著的包子興,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突地一紅,將手裏的針線活裝到針線盤裏,端著進裏屋去了。
對著蘇絡意有所指的目光,包子興有些訕然,掩飾性地轉過身,搶過周崇文手裏的牌,繼續參戰。周崇文倒也不戀戰,見蘇絡進屋便迎上來,拉她到炭盆旁取暖,蘇絡人暖心更暖,幹脆把手塞進周崇文手中,讓他替自己捂著。周崇文看了一眼旁邊的蘇絳,微紅著臉推開蘇絡的手,說是去給她拿點心。
蘇絡笑著朝蘇絳眨眨眼,蘇絳抿嘴而笑,同時又拉住蘇絡,低聲道:“姐姐若是喜歡周公子,理應早早讓大伯和三叔知道,早日定下親來才好,省得將來有什麽變故。”
蘇絡像見了鬼似的盯著她:“開什麽玩笑,我自己還沒玩夠呢,況且感情是會變的,我不能隻憑著一時的好感就把自己的一生交出去。”
“相處久了,自然就有感情了,現在不像……”蘇絳還想說什麽,卻又打住,垂下眼簾笑了笑,“咱們蘇家的幾個姐姐,嫁人時連夫君的麵都沒見過,現在不也一樣過得很好?姐姐既然有屬意的人,還是不要拖得太久才是。”
蘇絡看著蘇絳,隻笑不說話,蘇絳莫明地道:“我說錯了什麽?”
蘇絡搖搖頭:“蘇紅說你天生性子冷,依我看根本不是那麽回事,隻是以前沒有說話的對象罷了。”
蘇絳也跟著笑了,“妹妹一見著姐姐就覺得親近,說得多了讓姐姐笑話。”
“誰敢笑話!”蘇絡連忙過去拉住她的手,“我見了你也覺得親近,總覺得這個妹妹我見過……”話說到這,蘇絡“噗——”的一聲笑噴,自己被蘇絳姐姐妹妹的一說,也跟著文縐縐起來,還說出這麽經典的台詞,真是難能可貴,下一步大概就是要問蘇絳有沒有玉了。
蘇絳抿著唇角,像是想笑又沒笑出來的樣子,蘇絡倒不好意思了,以為蘇絳在笑她笑噗的事,覺得在妹妹麵前丟了臉,出奇地扭捏起來,不僅讓隔著老遠打牌的雲朗直抖雞皮,就連拿點心回來的周崇文都覺得好不習慣,偷偷地告訴蘇絡說你不用裝淑女了,咱們大家都知道你不是。
蘇絡聽罷二話不說暴力本性立現,一拳二腳三巴掌,都是打出套路來的,不過以前這招都隻用來對付雲朗,對付周廝還是首次。
屋裏的氣氛又熱鬧起來了,蘇絡就是喜歡這樣的感覺,暖暖的屋子,一家人圍在一起笑鬧,最好屋子外麵再飄點大雪花,刮點嗖嗖的小風,那樣她才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相比起幾百年後過年隻有春節晚會可以看,古代過年可熱鬧得多,主要是蘇絡沒經曆過這麽大陣仗的合家歡樂場麵,幾房的太太小姐姨奶奶們齊聚一堂,磨嘴皮子侃大山,足有二三十口。蘇絡可受不了這場麵,嘰嘰喳喳的好像進了家禽伺養場,一聽她們說話就頭痛,好在蘇氏也不去摻和這熱鬧,蘇絡一家便留在西跨院裏自娛自樂,隻是苦了秦懷,這幾天被蘇竟緊迫盯人,和蘇絡打照麵的機會都少。
饅頭大娘來找過蘇絡幾次,明示暗示地說什麽咱們三房的人可不比二房的人差,憑什麽二房的女兒就能跟著管理朱仙鎮的總店,三房就連一個外地的分店也落不著啊?
蘇絡多聰明的人啊,不用解釋就明白了,饅頭大娘這是讓她去和蘇竟爭取呢,給三房爭取來分店管理權,然後交給蘇絢。蘇絡她呸!她自個兒的買賣還沒弄明白呢,還給蘇絢爭管理權?爭著管理權了以後她能落什麽好處?她吃飽了撐的啊?
有這想法,她可沒表現出來,嘴上哼哼哈哈地答應著,說要爭取也得等出了正月,不能急於一時嘛。
饅頭大娘一聽有理,也不好逼得蘇絡太緊,就說你放心,你娘那邊我自會照顧好的。說完就用實際行動表示了,讓蘇童給蘇氏送過去二十兩銀子,權當新年花銷。這事讓蘇絡感慨萬千,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兒子的前途,饅頭大娘都不惜派自己老公使美男計了。
因為蘇童先前表現不好,蘇氏還沒緩過來勁呢,所以接待蘇童的工作就落在了雲朗身上,雲朗一手接過盛銀子的盤子,另一隻手隨便一掄,就把蘇童送回東跨院了,其速度堪比D字頭列車。
蘇絡笑嘻嘻地和雲朗分了贓,饅頭大娘的事她完全沒放在心上,反正等卡拉OK大賽一過,錢櫃一賣,她也不打算繼續留在朱仙鎮了,到時候就把她娘一綁,直接運南京去。這結識秦懷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蘇家也就不會太在乎她們娘兒幾個玩失蹤了。
時間一眨眼到了初六,包子興已經待不住了,他急著回去開鋪子,又說要找聯係好的老客戶,讓他們多練習,以期在卡拉OK大賽上一舉奪魁。
蘇絡想的倒不是這事,她倒也得開忙了,年前和秦記商量的事也不知道秦記的掌櫃辦得怎麽樣了,得抽空去瞅瞅。
無視蘇竟一臉的不願意,蘇絡硬是把秦懷從他們那個什麽布類商品行會的酒桌上拽了出來,秦懷倒是鬆了口氣,說我不如不回來了,這天天喝,誰也受不了。
“我看你倒有點樂不思蜀的樣子,明天初七了,也不見你回秦記看看。”蘇絡說著用肩頭頂了頂秦懷,“怎麽樣?昨天大伯父召來的那幾個歌伎長的都不錯吧?”
秦懷似笑非笑地看著蘇絡,說那幾個長得還沒你好看呢。
蘇絡習慣性地就要抬腳,後來因為秦懷是合作夥伴的東家,暫時給他點麵子。
蘇絡說她想賣錢櫃,秦懷也不知是早在秦記掌櫃那聽說了還是有市場前瞻性,反正是一點沒意外,倒是聽了蘇絡自我增值坑騙薛胖子的計劃後,對蘇絡有了新的認識。
“原來你也挺有經濟頭腦的。”
一句話讓蘇絡樂了兩天,第三天才回過味來,這話說的,難道秦懷認為她原來沒有經濟頭腦嗎?嗨嗨,不想了,還是先研究卡拉OK大賽,忙完這事,她得好好跟秦懷商量商量出版名著的事。
卡拉OK大賽要進行十個工作日,分為預賽、複賽、總決賽,由朱仙鎮工商行會成員擔任評委,又有幸邀請到齊縣令擔任頒獎嘉賓,總冠軍可得到白銀五十兩以及“K歌之王”的響亮稱號,名利雙收又可在人前露臉的豐厚獎勵,讓卡拉OK大賽成了朱仙鎮上過完年後的又一盛事,以前人們見麵第一句都問:今天你吃了沒?現在見麵,頭一句就是:今天你K了沒?
正月初十,卡拉OK大賽預賽第一天,舉辦地點設在錢櫃對麵的花櫃中。花櫃一看就知道是極為重視此次大賽的,聘請的花姑娘整整站了兩排,一排維護現場秩序,一排引導參賽選手入場,花櫃中也是布置得極為堂皇,讓蘇絡也不得不暗暗佩服,光靠這排場,錢櫃就算拍馬也趕不上。
那天蘇絡終於見著了薛胖子,薛胖子極為熱情地拉著蘇絡噓寒問暖,力求在人前營造熟撚氣氛,人後套出商業情報。
“花櫃開業之時,我是登門拜訪啊,誰知道你去了南京,失之交臂啊。”
蘇絡哼笑一聲,“正因為我去了南京,薛老板才有機會打我個措手不及,等我回來的時候,生意差點被你搶沒嘍。”
說到經營KTV,薛胖子最成功的地方就是引進了陪唱製度,最失敗的也在於此,極大地破壞了行業規則,使KTV和青樓成了關係單位,用不了多久,不是KTV正式引進小姐業務,就是各青樓開拓卡拉OK市場,不管是哪種,對KTV行業的衝擊性都是致命的。
“哪裏哪裏,蘇老板太謙虛了。”薛胖子一邊笑一邊又試探地問:“蘇老板南京之行可還順利?”
蘇絡長歎一聲,“薛老板沒聽說麽?我急著從南京回來,是因為家裏出了事情。”
“可是蘇老板搬回蘇家大宅的事?”
“正是,薛老板有所不知,我那大伯看不起我這點小買賣,一個勁地催我將錢櫃賣了,回家嫁人呢!”
薛胖子半眯起眼睛,“蘇老板有意出售錢櫃?”
“當然……”蘇絡吊了他一會,“不能賣了!事到如今,我也別想著去外麵發展了,錢櫃就是我唯一的依靠,賣了錢櫃雖然能小得一筆,但那畢竟是死錢,哪有繼續經商有發展。我提出舉辦大賽,就是想做給我大伯父看看,咱們這個行業的未來形勢一片大好,如果我能說服他給我投資,再並購幾個……”蘇絡說到這,自覺失言地住了口,訕然地笑笑,說我去門口瞧瞧,我做了一個冠名條幅給自己造勢,應該到了。
薛胖子嗬嗬一笑,連聲說:“請、請。”卻又在蘇絡出門後也跟出去,果然看見兩張大紅的條幅一左一右地掛在花櫃大門兩側,寫著此次活動由花樓對麵的錢櫃冠名舉辦。
薛胖子不禁暗暗發笑,條幅掛在自己家門口,兩家的名字又比較相近,到場的人十有八九都會覺得這是花櫃的條幅,蘇絡啊蘇絡,你經商點子固然不錯,卻始終是嫩了一點,爭場地權輸了,就死乞白咧地弄了個冠名權,有什麽用?待大賽過後,花櫃之名深入人心,還有誰記得錢櫃?想到這,薛胖子撇撇嘴,女人麽,還是早點回家嫁人的好。
看著周圍的人越來越多,薛胖子也十分滿意此次大賽的造勢效果,正要回去,發現身邊經過的人手裏都拿著一張印著花印的紙條,不少人都在議論,嘴裏還念念叨叨的。
薛胖子攔下一個人,借他手中的紙條看了看,上麵的花印十分複雜,最上麵寫著“秦記”、“十文”以及“可憑此券兌換等價商品”字樣。
翻過來,反麵印著錢櫃的標誌,還寫著“買商品到秦記,唱紅歌到錢櫃”的宣傳標語,皺起眉頭問那人,說這玩意能換東西?你小心可別被騙了。
那人把兌換券從薛胖子手中抽回來,“秦記的掌櫃就在錢櫃門口,發一張蓋一張戳,假不了,你要去就快去,就今天一天是免費的,明天就要花錢了,聽說明天兌換券是六折賣,後天是七折,大後天是八折。”
薛胖子一聽,連忙跟到錢櫃那邊,錢櫃門口排了長長的隊伍,薛胖子想擠到前麵去,被前邊排隊的打了回來,還有好心的問他,順口溜會背了嗎?得背得一個字不差才能領兌換券呢。
薛胖子問什麽順口溜?
那人拿出一張內部小抄,上麵工工整整地抄著兩句話:錢櫃好、錢櫃妙、錢櫃唱歌呱呱叫,曲美歌全價格低,包廂整潔氛圍好,唱歌就要來錢櫃,K歌之王真有料!括號,重複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