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有點冤

大牢裏的環境沒有電視裏表現得那麽陰森潮濕,當然也絕不舒適,由於男女之別,蘇絡分了個單間,雲朗和大眾悍馬分在隔壁的多人間裏,跟他們一個牢的是三個牛頭山的兄弟,雲朗還特地打聽了一下豬頭山,據說是競爭對手。

“青天大老爺——我是冤枉的——”蘇絡從進來之後就沒消停過,還自帶回音,“冤枉的——冤枉的——”

蘇絡的喊聲帶起整個監獄的鳴冤風潮,所有犯人都在各自牢房裏哭喊:“冤枉的——”

蘇絡絕望了,挨著木柵欄坐下,雲朗欠扁的聲音從隔壁傳過來,“小絡絡,你沒事吧?”

蘇絡不聽他的聲音還好,一聽他的聲音,飛身抬起一腿就朝隔壁踹過去,“別給我取那麽惡心的名字!都是你!耍什麽大刀!讓人誤會是強盜抓進來……哎呀!”

飛過頭了,腳卡到柵欄縫裏出不來了。

雲朗和大眾悍馬連忙過來幫忙,越幫越忙,最後不知怎麽弄的連小腿也越到隔壁牢房去了,兩根比腿還粗的木頭卡在蘇絡的膝間,進退兩難。他們還在繼續努力著,就是不知道到底是想把蘇絡的腿塞回來,還是想把她從巴掌寬的縫隙中拽過去。

蘇絡猛然大喝一聲,不僅嚇得雲朗和兩輛名車後退一步,就連其餘鼓噪的牢房也安靜下來,蘇絡深吸一口氣,回頭長喊一聲:“衙差大哥,救命啊——”

“救命啊——”

“活不了啦——”

“……”

又是一輪新的呐喊風潮。

牢頭拿著鐵棍過來一路敲著客牢房的柵欄,“喊什麽喊什麽!再喊直接拉出去哢嚓!”

牢裏的聲音消了大半,牢頭走到蘇絡的牢房前,“每次都是你……嗯?”他發現了蘇絡的詭異造型,“你幹嘛?想越獄?”

蘇絡翻了個白眼,指著身後牆壁上老高的小鐵窗,“我要越獄也往那跑,卡住了,你快把我弄出來。”

牢頭上前一打量,摸著下巴一個勁皺眉,“不好弄不好弄,卡著骨頭呢,你等著,我取個錘子來。”

蘇絡連忙喊:“錘子不行,得拿鋸鋸開木頭。”

牢頭麵無表情地看了她半天,“這柵欄是朝庭的東西,壞了要賠的,我找個錘子把你腿敲碎,就出來了。”

蘇絡吐血,回身抓住牢頭的胳膊,“大哥,別耍我。”

牢頭一甩手,哼了一聲,轉身出去找錘子。

蘇絡嚇壞了,用力住回拉自己的腿,卡得她齜牙咧嘴,雲朗連忙道:“別拽了,腿卡壞了。”

蘇絡都快哭了,“他要砸我的腿。”

話剛說完,就聽牢頭返回的聲音,蘇絡真的哭了,眼角濕了。

雲朗抿抿嘴,打量一下木頭的粗細,揮了揮手,讓身邊的人給他讓出點空間,退開些,再猛起一腳踹在那麽粗的木頭上。

“哢嚓”一聲,木頭斷了,蘇絡得救了,跌坐在地。

“劈裏啪啦……”這是同監的掌聲。

雲朗甩了甩腿,瀟灑地朝四周一抱拳,“小意思。”

“幹什麽幹什麽?”那牢頭回來,手裏並沒拿錘子,而是拎著鋸,看到雲朗的傑作,臉上一黑,“企圖越獄者罪加一等。”

同監的牛頭山眾連忙撇清,說我們不認識他,他是豬頭山的。

牢頭才不管他們是什麽山的,在他心裏,關牢裏的人腦門上就倆字兒:壞蛋。不過他對蘇絡還是有點優待的,大概認為蘇絡一個女人,就算是強盜,在強盜集團裏也起不到什麽首腦作用,所以到晚上的時候他還給蘇絡找了些稻草,讓她墊在身下,令蘇絡十分感激。

反觀雲朗他們的待遇就差了一點,隻能席地而眠,不過雲朗並不在意,笑嘻嘻地坐在他踹壞的柵欄旁跟蘇絡說話。

蘇絡正氣著呢,不想理他,又不得不問:“你來了店裏怎麽辦?你不是說要看著包子興嗎?”

雲朗不在意地一揮手,“店裏一共就剩一百來兩銀子,他還能賣店不成?何況還有陸虎寶馬看著,沒問題。”

現在就算是有問題他們也管不了了,蘇絡哀歎一聲,“我要出去——”

“放心吧,老周肯定在想辦法,他有人。”雲朗很是樂觀。

“他?”蘇絡更擔心了,周崇文不會駕車,那兩匹受了驚的馬要是發起狂來,拖壞了車或者把他拋出去也不可未知,現在最好擔心他是不是還活著或者有沒有殘疾,“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們正在滁州睡大覺。”

雲朗抓抓頭,“我也沒想到。”

蘇絡有點奇怪,強盜頭子很少這麽謙虛,不過謙虛也改變不了蘇絡心中的怨念,透過高高的小鐵窗看著外麵的月亮,蘇絡突然想起一首歌……

鐵門啊鐵窗啊鐵鎖鏈,手扶著鐵窗我望外邊,外邊地生活是多麽美好啊,何日重返我的家園……

不知過了多久,蘇絡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在這種地方很難睡得塌實。她動了動脖子,借著月光看到雲朗起身去角落的馬桶方便,臨去前搖醒了大眾指了指蘇絡的方向,大眾點點頭,靠到柵欄的斷木旁,蘇絡再看看另一邊睡得不太安穩的牛頭山眾,突然明白了。

雲朗賴在這裏不走,並且一直保持清醒,是因為柵欄的斷木處,足可以擠過一個成年人。

蘇絡突然有點感動,這就是一個強盜的細心之處,他什麽也不說,甚至做得讓你看不出痕跡,因為他不需要你的感謝。

蘇絡蜷起腿,把頭靠到膝蓋上,藏起自己的眼睛,看著雲朗從角落處又回到斷木這裏,發現他的左腳有些蹣跚,回想一下,可能是踹斷木頭的時候傷著了,便靠過去,拉拉他的衣角。

雲朗以極低的聲音問:“怎麽不睡?”

蘇絡指指他的腳,他笑得十分瀟灑,做了個沒事的表情,蘇絡麵無表情地伸手過去照著他的腳腕猛地一捏,立刻聽到抽冷氣的聲音,哼了一聲,讓他坐下,拉過他的腳輕輕地按揉。

雲朗無聲地笑著,雙手撐在身後,十分愜意地伸著腿,臉上的神情說不清是得意還是什麽。

蘇絡卻十分擔心,因為雲朗的腳過了一天也沒見好轉,除去鞋襪看看,踝骨處高高腫起,相當嚴重的樣子。

蘇絡叫來牢頭,說要找大夫,牢頭冷著臉,沒理會,蘇絡連忙高呼自己是因為誤會被抓進來的,是大大的良民。其他牢房的獄友立時跟上,鬼哭狼嗷地說我們都是良民。

蘇絡氣歪了鼻子,拖著牢頭說我還有個同伴能做證,他是前河南督禦史周大人的兒子。其他獄友又連連高呼其實我是縣太爺的私生子,還有喊我是縣太爺二奶的情夫的,真不知道喊這句的天才怎麽會認為這個身份能給他帶來好處。

牢頭被吵得十分暴躁,甩手走了,不過下午的時候從遠處的牢房調過來一個精瘦的小老頭,塞到雲朗的牢房中,不大的牢房裏住了七個人,顯得更擠了,牛頭山的兄弟提出抗議,牢頭根本不理,鎖好門轉身走了。

蘇絡打量著小老頭,她覺得這老頭有點眼熟,又絕不是在這個時代認識的人,在哪兒見過呢?

小老頭進了牢房便盯著雲朗的左腳,看了一會,開口道:“小夥子,你的腳傷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