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一筆學費
王韓並沒有繼續說些什麽,隻是鄭重地向蘇絡告別,蘇絡在碼頭邊上足足揮了半個時辰的手,直到天色晚的也看不見了,才滿足地哼著小曲回家。
她家現在在朱仙鎮,青磚的瓦房,兩進的小院,雖然不大,卻讓蘇氏布置得精巧而溫馨。蘇氏在李富戶家的工作還在繼續,隻是不住那了,她既然不想放棄工作蘇絡也懶得堅持,畢竟每個人的追求不同,像蘇絡,現下給自己定的目標就是能吃香喝辣地活下去。
事實上,如果她這票買賣成功,就算不那麽黑心地賺上十幾二十倍,單翻個兩三倍她也能完成自己的目標了。所以王韓的提議她並沒有真的想要付諸行動,隻是偷偷YY了一下,兩萬兩白銀,1200萬RMB,夠中三回彩票了。
啥?中三回是1500萬?你不交稅啊?切!
提到交稅,蘇絡又要樂了,在明朝做商人真是不錯,曾經她很重視這個問題,好歹在幾百年後咱是好市民,回了古代也不能偷稅漏稅地給穿越者抹黑吧?誰想谘詢了包子興才知道,這四百年前朝庭最注重的是農稅,農民兄弟很辛苦,種個田都要交稅,商人呢,除了聽著就不像好人的鹽商們課稅較重外,其餘行業也就是走走過場。市稅是三十而取一,也就是三十分之一,相對於幾百年後那是相當厚道了,就這,還給形同虛設掉了。古代重農輕商,由此可見。
這可不是咱不交,而是沒人收,那能怪誰去?於是蘇絡心安理得地漏了稅,一路YY地進了家門。
在家裏見到周崇文真是讓蘇絡訝異了半天,她曾經提議過,讓周崇文每天別折騰了,就住她家吧,都被這廝嚴辭拒絕了,說什麽瓜田李下、男女之防,蘇絡就鬱悶了,讓他住下也是跟蘇繹住,他防誰呢。
蘇繹見蘇絡進門,快步跑過來,給她倒了杯水,再把自己今天的功課拿給她看。這小子自從蘇絡挖了寶,改善了家裏的居住條件後,就把他姐擺上了神壇之上,看蘇絡的目光裏都帶著一串小星星。
蘇繹倒也不敷衍,紙上寫的文言文別管看不看得懂,勝在看得仔細,末了摸摸蘇繹的腦袋,送過去一個讚賞的笑容,這小子就像中了大獎一般,捧著功課臭美去了。
蘇絡就坐在周崇文對麵,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就是不說話。她還記得這廝臨走時給她扔的冷臉子,還記著仇呢。
周崇文也不說話,兩人就坐在那裏大眼瞪小眼,這時蘇氏端著托盤進來,裝著兩個小菜和一盤包子。
蘇絡歡呼一聲,最近她對包子情有獨鍾,每頓無包不歡,當即抓起一個咬了一口,蘇氏寵溺地一笑,又柔聲怪她也不洗手,出去取了塊手巾,給蘇絡淨手。
蘇絡乖乖地享受這種親情的溫馨,對周崇文的別扭勁也減了不少,開口問他怎麽沒回村裏去。
周崇文沒說話,看了一眼蘇氏,蘇氏猶豫了一下,開口道:“絡兒,聽周先生說,你把銀子都用於囤糧?”
蘇絡的臉頓時沉了下去,“啪”的一聲放下筷子,冷冷地瞪著周崇文。當真無恥,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吧,還跑到她家裏來尋求盟友。是,她也知道趁天災發財的行為不好,但是她不去自然有別人去,況且她隻打算翻個兩三倍,人家王韓開口就是二十倍,相比之下她簡直厚道極了,根本排不到坑害百姓的奸商排行榜中去。
周崇文就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平靜地回望蘇絡,再用他堪比央視主播的聲線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蘇絡“騰”地站起來,“誰愛當君子你找誰說去,市麵上那麽些無良奸商你不去教訓,就知道教訓我!你憑什麽教訓我?有時間管好自己的事去先!我不吃了!”最後一句是朝著蘇氏說的。
蘇絡氣哄哄的回房去了,蘇氏臉上滿是焦急,向蘇繹示意一下,蘇繹便扔下飯碗跟著蘇絡進了房間。
“姐。”蘇繹遞過一個順手抓來的包子。
蘇絡接過來,恨恨地咬一口,嚼得頗有氣勢,口齒不清地問:“小繹,你說賺錢有錯嗎?”
蘇繹抿了下嘴,“沒錯。”
蘇絡剛想點頭,蘇繹又說:“可是奸商都該死,像那個祥記。”
蘇絡嘴子的包子噎了一下,蘇繹繼續說:“周大哥說你想把米價提高二十倍去賣,那……那就是奸商。”
蘇絡心裏咒罵周崇文沒弄清自己意圖就抹黑自己形象,連忙向蘇繹解釋,說自己並沒有那麽宏大的目標,提高二十倍那是真正的奸商說的,不是她。
蘇繹大鬆一口氣,連拍胸口,馬上跑出去向周崇文和蘇氏說明情況。蘇絡趴到門邊上聽了一會,雖然周廝對她意圖提高兩倍糧價的事還是不怎麽滿意,但好歹收回了拙劣的態度,向蘇氏反省自己過於武斷,臨走前又讓蘇繹代他向蘇絡賠個不是。
蘇絡決定保留追究權利,偏有人不識好歹,第二天又上門勸說其實翻兩倍的價格也是坑害百姓的血汗錢,跟翻二十倍沒有本質上的不同,人家都旱了,你還好意思加價?
蘇絡恨得咬牙切齒,問那廝你說怎麽辦?周廝道:“既然糧已運到,無法退還,不如就按原計劃,在糧價不變的情況下,給災區人民送去春天,送去福音。”
蘇絡眨眨眼睛,放棄抵抗點頭說好,周廝放心了,頗具成就感地離開,留蘇絡在原地不住地翻白眼。對這廝還是先應付過去再說,到時候糧食運到了地兒,要賣多少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當然她不可能過分的坑害勞苦大眾,但也不能讓她連本錢也回不來吧?原價賣?運費你出啊?
就這樣,蘇絡總算是得到了家人的諒解和周廝的支持,安心地等待餘貨到位。大約四百平米的糧倉堆放了三分之一,蘇絡每天都去看看,再找沒人的地方偷笑一番,不住地幻想著自己有了兩千兩、三千兩後如何發起第二波商界攻勢,到時候二變四、四變八,八變十六……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沒過多久,她偷笑的次數就少了。這時已是四月中旬,王韓走了一個月,音訊全無。
出意外了?蘇絡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麽倒黴。包子興比她還要著急,圓圓的臉上笑容日漸減少,包子鋪都沒心思開了。有時蘇絡看不過去,還會勸勸他,安慰他大概是路上耽誤了,勸來勸去自己也跟著發愁,這都四月末了,王韓再不回來,她也沒時間運糧去賣了。
更打擊她的還在後麵,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包子興消失了,留了封信,說他南下去找人。事實究竟如何無從得知,畢竟八百兩對他們這種貧下中農來說不是個小數目,說不定他找王韓後,兩個人分一分就完了,這都是沒準的事。
蘇絡有點消沉,比她更沉的是蘇氏和蘇繹,娘兒倆每天小心翼翼地陪著蘇絡,生怕她有什麽想不開的,周崇文更是一天八遍的往蘇絡家跑,來了就給她講一些今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的勵誌故事,又說隻要咱勤勤懇懇努力工作,終有一天還是有機會造福百姓報效祖國。
對於這些蘇絡沒太聽得進去,她琢磨了兩天,明白了一個道理,任何學科都是要交學費的,商道尤其如此。還好,她這學費交得沒用什麽本錢。
在老娘小弟周崇文的擔憂目光中,蘇絡懶洋洋地伸了伸腰,一扯嘴角,“幹什麽呀?垂頭喪氣的?我們不是還有五百石糧呢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