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探險五人組
第二天,我去找了秦海。
秦海當時正在上貨。當天的氣溫很高,直弄得汗透衣衫,才算是得了閑。我們找了個陰涼的所在,然後我把爺爺對我說的事情對他複述了一遍。他聽後,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訝,卻轉移了話題,說:“現在這生意越來越好了,人也越來越忙,就是沒漲工資。”說這話時,他有些自嘲。
“秦哥,這麽大的事情,你都不覺得奇怪?”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你我都是見過怪事的人,這無非就是另一件怪事罷了。你今天來,肯定不是為了看我的反應吧?說吧,需要我做什麽?”
看著他似乎有些期待的表情,我有些不解:“我需要你做什麽事情,好像沒有吧?”
“你想清楚了,再說這話。你不需要我陪你去秀西嶺?難道你壓根就沒想過回去一趟?”
這句話令我怦然心動。本來覺得還要給他做做思想工作,沒想到秦海居然自己把這話挑明了。我和他的關係還沒到同生共死的程度,他這麽願意幫我,圖什麽呢?我不禁有些奇怪。
秦海等了一會兒,看我不說話,笑道:“怎麽,懷疑我的動機?”
我當然不會承認,趕緊說道:“我可不是那種不識好歹的人。隻是……去秀西嶺,真的不太平,我擔心會遇到危險。”
“你說的是廢話,傻子都知道那裏不太平。不過,你必須得去,我說的對嗎?”
看著秦海十分自信的表情,我不由自主地點點頭:“確實。因為我得到了父親的消息,他肯定還活著,我希望能找到他。現在家裏隻有我能做這件事,所以我必須要去。”
秦海道:“沒問題,我支持你,從頭到腳的支持你。”說著,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也不用擔心我,不用顧慮什麽人情。我幫你,就是希望將來你能幫我。什麽叫朋友,咱們這個就算是朋友,對嗎?”
秦海的這句話徹底打消了我的疑惑,當下,我用力點點頭:“你放心,從今往後,咱倆不分彼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我之所以敢痛快地對秦海說出這句話,是基於對他性格的了解。從他做事的風格來看,還算是一個正直的人,就算將來他有事求到我,也絕不會是雞鳴狗盜的壞事。正由於我對他個性的欣賞,使我有理由相信,大家能夠精誠合作,可以共同麵對複雜的局麵。但我沒想到的是,秦海心中所隱藏的秘密,絲毫不比我的遜色,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或許正是他不畏懼秀西嶺事件的根本原因。這個人的膽子之大,遠遠超過一般人,當然,目前的我還不了解他所具備的這種天賦,也無法進入他所極力隱瞞的內心,那是屬於他個人的可怕秘密。不過,這一切,會在不久的將來,徹底地展現在我的眼前。
“如果你想進山,和我說一聲,我一定陪你。但我有個條件,咱們必須把賈小兵帶上。”
“為什麽?”我有些不明白,因為那個少年似乎和這件事情沒有絲毫瓜葛。
“因為他母親患了絕症,他希望能去無量山,尋找可以挽救他母親的林芝。從古至今,無量山就是出產稀世藥材的地方,這或許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我真沒想到,那個小胖子居然是個具備中國傳統美德的大孝子,太意外了。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看來一點都沒錯。
秦海又繼續解釋道:“其實你不知道,上次你們兩人報案後,派出所對你們兩人的家庭做過調查。你那裏自然是不方便多做詢問,但是賈小兵家我們確實去過。他父親很有錢,名下有一家中等規模的海船運輸公司,不過他父母很早就離婚了,賈小兵從小就和母親相依為命,雖然生活條件比一般人好很多,但如果母親沒了,他……”
說到這裏,秦海住了口,我的心裏也覺得十分壓抑。以賈小兵的年紀,要承受這些,似乎是太殘酷了。沉默了一會兒,我說道:“可是,去秀西嶺是有危險的。”
“你不怕我也不怕,賈小兵是根本沒有退路,你替誰擔心呢?再說,好漢也需要人幫助,正是因為這件事難做,所以咱們才必須尋找可靠的有生力量。我們上政治課時,教員就是這麽教導我們的。”
我想了想,回答道:“既然決定了,那就盡快行動吧。其實目標都確定了,是一處名為……”
“不老泉的區域是吧?我聽你們村長說了,去見你爺爺前,我和他深聊了一次。”
“我感覺他好像不是中國人。”我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沒錯,他是日本人。不過,他是那種從小就生長在中國的日本人,連國籍都是中國籍,隻不過因為小時候首先學的母語是日語,所以長大後,為了掩蓋自己生疏的漢語,他就學結巴,結果中文倒是學標準了,可結巴也養成了。他證明了,秀西嶺的原住民是一群信奉巫術文化的人,這和我的推斷大抵相同,至於他,則是日本巫師的後人,當年,為了避免日本軍國主義迫害,他們的先人千裏迢迢地來到中國尋求庇護,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
我越聽越心驚。爺爺沒有告訴我一個完整的事件,但在秦海這裏卻得到了不少補充,被掩蓋的秀西嶺的驚天真相似乎隨時將要破土而出,現在所缺的隻是需要證實那枚牙齒的所有者是什麽東西。隻要找到它,一切就會水落石出,這更加堅定了我重返秀西嶺的決心。
暑假很快就到了,我也進入了緊張的籌備狀態。
為了重返秀西嶺,這些日子裏,我一分零花錢都沒敢動,結果一數,才十幾塊錢,連買張火車票的錢都不夠,這讓我有些灰心。不過秦海很快就給了我好消息,賈小兵已經為我們這次尋找不老泉的行動籌措了足夠的資金。
我們三個人很快開了個碰頭會。原來,賈小兵的父親聽說賈小兵想要去旅遊,毫不吝嗇地給了他三千塊。那個年代,三千塊是個大數了,當然,他父親這麽做不是因為慷慨,而是不希望自己兒子在身邊妨礙他和別的女人廝混。賈小兵毫不猶豫地將這一點也告訴了我們,足見他對自己父親的鄙視與憤恨。對於他已經臥床不起的母親,賈小兵托付給了暑假來他們家的姨娘照顧。他知道,如果這次去無量山,還是找不到自己需要的東西,那麽他母親的生命將無法挽留。說到這裏,小胖子已經泣不成聲,我眼眶也不由得紅了。
讓人欣慰的是,賈小兵不但籌足了資金,甚至連武器都準備了。那是一種小型號的漁槍,圓筒的身下有一個發射釘刺的機栝,而不大的圓筒裏,一次可以裝下六根釘刺。這可以被看做是進化版的諸葛弩了,盡管不是槍械那樣的絕殺武器,但其威力也不容小覷。我們試了試,由漁槍射出的釘刺可以深入樹體近一半。
秦海準備了三把造型獨特的匕首,把手很長,刃卻很短,刀背厚重,鋒利異常。據他說,這是美國傘兵割斷降落傘繩所使用的。秦海的笑容有些苦澀:“這是我父母留下來的東西。”
第一次聽他說起自己的父母,我隨口問了一句:“他們都是公安係統的人嗎?”
這其實是我自作聰明的一種表現方式。從秦海進入工作單位的這些曆程,我分析他肯定有公安係統的背景,父母十有八九就是公安部門的人。換做一般人,和領導對著幹,隻怕早就回家了。不過秦海並沒有讚同我的話,隻是嗯了一聲,再無下文,但臉色卻陰沉得厲害。看他這副樣子,我知道不能再往下問了。
由於我們當時是在街邊的冷飲攤子碰的頭,秦海考慮再三,說道:“不能拿著這些東西在馬路上走,太招搖了,去我家吧。”說罷,用報紙將漁槍包好,出了小店。
秦海家距離也不遠,一會兒工夫就到了,是一座老式的紅磚樓房,環境很差。上去後,打開門,屋內光線陰暗,家具老舊甚至有些破爛,可我看見大廳的一座櫥櫃上居然擺著兩幅遺像。照片中的兩人十有八九是秦海的父母,因為男的和秦海的五官實在太像了。如此說來,秦海豈不是個孤兒?我和賈小兵站在客廳裏,都有些手足無措。秦海看出了我們的窘狀,於是對賈小兵道:“兄弟,你好歹還能為自己的媽媽努力奮鬥,我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了,所以說,你還算是幸運的。不要擔心,我相信你的母親一定能渡過這一劫。”說到這兒,他又看了我一眼說,“還有你的父親,我相信,一定也不會有事。”
我們的相遇或許是巧合,那一刻,我忽然覺得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讓我們這三個都遭遇過家庭變故的人遇到了一起。
過了一會兒,秦海說起了自己的身世:“我的父母曾經都是警察,是緝毒警。在一次抓捕毒販的行動中,我的父親忽然將槍口對準了我的母親。是我的父親親手打死了我的母親,現場有許多他的同事目睹,任何解釋都會被看做是狡辯。我的父親也沒有狡辯,他隻有一個要求,想見我一麵。當時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恨透了父親,本來答應去見他的真正目的隻是想親口告訴他——我很樂意看到他為我母親償命。可是見到父親後,他隻對我說了一句話:‘母親絕對不是他殺害的,因為開槍的那一瞬間,他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當然,這句話不會有人相信,所以他也沒有對別人說過,隻是讓我無論如何不要對他失望。我並不相信他的話,不過第二天就得到了父親在監獄裏自殺的消息,當時也說不好自己是不是為了他而難過。後來,見到了我父親的老領導,他是在追悼會之後單獨和我見麵的,他告訴我,在父親出事的前幾天,他曾對老領導說過感覺不對勁,有時身體會不受自己的思想意識控製,而他的老領導以為隻是我父親工作壓力太大所導致,所以就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最後鑄成大錯。他告訴我,他絕對不相信我的父親會故意殺死母親,他也說出了根據,這並不是什麽秘聞,因為在雲南邊境販毒的那些毒販,其中有一部分人確實修習過邪術秘法,我父親很有可能是被人下了蠱,很多緝毒的公安人員都曾受過這種毒害。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發誓要找出給父親下蠱的凶手,並將其繩之以法,為父母報仇。這是我的心結,如果不把這件案子查個水落石出,還我父親清白,我這輩子活著都沒有意義。”
說到後來,秦海咬牙切齒,我很懷疑真要抓住了對方,他是不是真的還能公正執法。常說繩之以法,恐怕到時候是用繩子勒死對方的可能性更大。
不過,對於那些陷害秦海父親的凶徒所使用的方法也讓我不寒而栗,這是一群什麽樣的人啊,能以如此陰毒殘忍的手段對付別人。想到這裏,我不禁歎氣:“難怪你查這種案子如此不遺餘力,原來你也有類似的遭遇。”
“不錯,沒經曆過這些的人自然不會相信。但是,我相信你說的話,我也相信無量山中肯定有千年以上的林芝仙草。”
那一天,我們聊了很多很多。雖然之前我們也聊過天,但這一次是大家敞開心扉的一次聊天。因為彼此都知道了對方最隱秘的事情,這真叫做坦誠以待了。
晚上回到家,在吃飯的時候,我鼓足了勇氣,說道:“暑假到了,作業也不算多。我想出去散散心,放鬆一下。明年就是初三了,到時候,學習一定能事半功倍。”
媽媽愣住了,她就像盯著一個陌生人一樣盯著我,而爺爺則放下碗筷道:“我同意。不過,年輕人在外麵,不要逞強。以你的能力,隻能觀察社會,還不具備逞能的能力。”
爺爺這話一語雙關,我當然明白,於是說道:“我也隻是想鍛煉一下自己,不會胡來的。”
爺爺很讚成地點點頭,沒說什麽。他不說話,誰也不敢再否定這件事。不過到晚上,媽媽進了我屋子,表情似乎有些慌張地說:“伢子,你可別犯傻,跑去找你老爸。那地方去不得,你自己都看見了。”
我故作驚訝:“媽,你想哪兒去了,我就是出去玩玩。我也這麽大人了,你就放心吧。”
“你別騙我。再說,就算是旅遊,你的年紀也太小,哪兒有初二學生一個人出去玩的。”
“誰說我一個人了,還有老豆腐和常俊呢。就是老豆腐要去看常俊,我也跟著一起去玩玩兒。”我信口胡說八道。
“你沒騙我?”媽媽從完全懷疑變成了半信半疑。
“不信你去問。”我故作鎮定地說出了這句話,心裏卻暗暗祈禱老媽千萬別去打聽。
老媽看了看手表,說道:“別以為你能騙得了我。如果你敢撒謊,下個學期一分零花錢都沒有。”當晚,媽媽最終沒有過去,畢竟時間太晚了,她是第二天早上去問的老豆腐,但這已經遲了。因為我趁半夜溜出家門,已經和老豆腐串通一氣了,也算是打消了媽媽的擔心,為即將到來的行動鋪平了道路。但新的障礙卻接踵而至。
老豆腐那晚聽說了我要行動的消息,第二天就來我家,死纏爛打地要和我一起去,並且威脅說,如果我不同意,他就把消息捅出去。
“你去啊,你去說吧,我這人還就不吃硬的。”我梗著脖子對他說。
“哥哥,我真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你想想,如果你走了,不帶著我,你媽見著了,還不立刻露餡啊。你這不是讓我為難嗎?”老豆腐說的這句話確實在理,我頓時無言以對。老豆腐又道,“你就讓我去吧,多個幫手總歸沒有壞處。再說,我不白去,還有好東西呢。”
“什麽東西?”
“我家裏有一杆老式獵槍,不過槍管子被鋸了,是為了方便攜帶。多一樣家夥,總歸保險是吧?”
其實,我明白老豆腐死乞白賴要和我們同行的目的是為了談戀愛。他是在製造和林麗相處的機會,而且他也想在林麗麵前表現自己的勇敢,這和我們所肩負的使命有本質上的區別。
說心裏話,我不願意帶著老豆腐,可任由他在這裏,確實對我是一種麻煩,況且,他的獵槍對我吸引很大,畢竟我們可能要麵對一個龐然大物,僅僅依靠漁槍還是不太讓人有安全感。為此,我又特地和秦海他們開了一個碰頭會。他們兩人並沒有阻攔老豆腐加入,但要求老豆腐必須食宿自給。對於這一點,老豆腐立刻欣然答應。其實,老豆腐的家庭條件很好,這不光是與他的祖蔭有關,和他父親也有關,其中的道理不宜言明。不過後來他父親犯事,減罪的最重要的一個方麵居然就是來自於老豆腐的這次充好漢——跟我們的秀西嶺之旅,這是所有人在此之前都沒有想到的。所以說,天意真的無可違逆,無論何時何地,她總是在你身邊悄悄展開,讓你不知不覺中進入她所設立的局中卻無從知曉,隻會按照那條路,一直走下去。
為了登山方便,臨行前,我們又去購買了一定量的繩索固定工具,還有手電筒、電池以及一係列的野營用品。說實話,雖然我們明知秀西嶺不太平,但並沒有真正考慮過可能會麵臨的危險局麵,心裏居然還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感。當然,我們很快就品嚐到了真實的探險,除了好玩、刺激,還有驚險、可怕,更有絕望。
買了去景東的火車票,我們三個人在火車站等到了隨後來到的老豆腐和林麗。“你好!”林麗大大方方地衝我伸出了手。因為彼此認識,我的表現很自然,倒是秦海,似乎挺害羞,和林麗握手時,臉騰地就紅了。當時我並沒有多想,話說回來,也輪不到我去多想。
林麗這個人有超過其本身年齡的成熟,相比老豆腐,她更加穩重些。據我所知,在老豆腐之前,她拒絕了所有的追求者,這是因為她的父親是個異常古板的老人,而林麗又是個很懂事很聽父親話的女孩。這一點,我非常欣賞。在九十年代,一個漂亮姑娘到高中才第一次談戀愛,確實很難得。
寒暄過後,我問老豆腐:“槍呢?”
賈小兵一聽,臉色當時就變了,說話時,嘴唇禁不住都有些哆嗦:“還有槍呢?”
有林麗在身邊,老豆腐那是相當地豪氣幹雲,有些故意顯擺地將包拉開,咋咋呼呼地說道:“我還能騙自己兄弟嗎?”
秦海皺著眉頭說:“小心點兒。你帶著這玩意兒還顯擺,一旦被查到,咱們全要坐牢。對了,怎麽帶上火車呢?這是需要過安檢的,總不能指望著看監視器的安檢員睡大覺吧?”
“沒問題。我已經打過招呼了。”老豆腐大大咧咧地說完,看著大家,見我們都是一臉的茫然和不知所措,頓時被激怒了,“哥們兒,不信我?”那表情,跟電影《英雄本色》裏豪哥受盤問時說出那句經典台詞時的樣子如出一轍。
老豆腐的這話問得真的很二,我除了想吐,就剩下敬佩了,不過,當著林麗的麵,我也適當地選擇了矜持。沒有對老豆腐破口大罵。反倒是秦海說了句公道話:“兄弟,這可不是在開玩笑,我說真的。萬一過不去,咱們可就得在牢裏聊天了。”
“哥兒幾個盡管放心,沒把握,我能幹這傻事嗎?”說完,大步流星地往安檢室走去。
老豆腐這次還真沒吹牛,車站負責安檢的是他父親的老戰友,原屬一個連隊的。老豆腐借口急著趕一班即將發車的車次,沒等安檢,直接就進站了。
我們在候車室裏會合後,我拍著他的肩膀,誇讚道:“還行啊!沒想到,你還真有辦法。”
“你這話說的,我什麽時候辦過沒譜的事兒?”老豆腐說這話時兩眼直眨巴。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這小子就是想在林麗麵前逞英雄,於是又隨口誇了他幾句。
過了沒一會兒,開始檢票。那個年代,人們旅遊的欲望並不是很強,所以發往景東縣的列車並不擁擠。我們買的是硬臥,五個人正好一個包間,剩下一個上鋪沒人。進去後,他們四個便開始吹牛打牌,借此打發時間。而我,說出來都沒人相信,我直到現在,對打牌都是一竅不通。因為從小就對棋牌沒概念,所以至今不會,看著他們圍成了一圈,便自覺地縮到了一邊,打開了自己的背包,準備拿本書出來看。這次出門前,我特意帶了幾本閑書,就是為了打發時間。等我打開背包後,卻意外地發現,多了幾樣東西。其中有一個手電筒,造型很是獨特,前麵的燈筒部位是一圈純鐵,後麵的把手超長,還有三個按鈕,我按了其中一個,隻聽“劈裏啪啦”聲大作,而前麵的純鐵部位竟然是火花四濺。秦海靠我最近,聽見聲音,伸頭看了一眼,咂嘴道:“你小子連這種貨都能弄到,真是下本錢了。”
我有些不解道:“這不是我的東西,我也沒這種手電。”
“哦,那估計是你媽偷偷放進去的。這是電擊手電,能瞬間產生高壓電,是武警所使用的裝備。和市麵上那種假的狼眼手電不同,這種手電性能穩定,威力也大了許多。”
我知道這不可能是我媽放的,十有八九是我爺爺幹的。看來他是支持我去做這件事的,他也將我當成了軍人。果然,我隨後在背包裏就找到了一封牛皮紙的信封,拆開來後,裏麵有兩張信紙,原來是爺爺寫給我的一封書信。我拿著信紙,縮到床鋪裏,仔細地看起來。
信上寫道:“冰兒吾孫,知曉你已做出決定,我很欣慰。咱們何家,一門上下,能有今時今日之生活,全係黨和人民所賜,我們理應感恩回報。這不應該隻是一句口號,這是爺爺畢生之理想。或許當年安排你大伯與父親進入險山去執行危險任務,似乎不近人情,可爺爺必須得做出如此決定。苟安於小家,何談天下百姓。其實當初執行任務,我本意是親自參與其中,怎奈受職務之累,所以不得已,隻能由後人為繼。當年之事,你已盡曉,但有一話,我未說明。山裏的原住民乃是一批巫術修習之人,且多以邪法為根本,抗日年間,他們也曾做過貢獻。但凡事皆有兩麵,村民在後期拒不配合調查日軍死因是為矛盾之源,而枉殺國家工作人員則激化了矛盾,所以這也是我需調查的另一個方麵。總之,你年紀尚幼,此次以鍛煉為主,若遇凶險,決不可逞強。匹夫之勇,非為好漢。山途險峻,凡事好自為之。總之,爺爺欣慰、期盼、掛念,都有之。何長峰,此致敬禮!”
爺爺居然對我用了自己的名字,由此可見,他對我這次行動的支持與盼望了。如此一來,我忽然有了一種使命感,因此,對於信裏所說的“原住民”也不禁多了幾分好奇。秦海也曾經說過這批人,不過,我可以肯定,絕對不是我居住在秀西村時身邊的那些父老鄉親們,他們都是普普通通的農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難道,還有另一個秀西村存在?
就這麽胡思亂想著,我居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當我再次醒來,手中的信紙已經被疊好,放在了我的枕頭旁。此時,車外天色盡墨,正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車窗上滿是雨點。他們幾個人正在小聲談論著那封信,我沒有插話,獨自一人想著心事。沒多久,列車開始減速,看情形,應該到了景東地界。
列車到達了我們的目的地。這裏隻是一個小站,我們下車後,還沒等走出站台,火車便再次啟動,朝南去了。
去往秀西村還需要再坐一段汽車,而此刻都已停運,我們便先找了家旅館過夜。經過一夜的休整,第二天,我們登上了開往景東秀西村的長途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