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龍虎鬥

“還是我來說吧。這個女人也就是之前你們碰到的那個鬼獸師,其實從你們說自己見到了鬼獸師,我就懷疑了。因為無量山的黑巫師早已式微,被觀陰術士打得無處生存,怎麽無端會有一個在此生存了幾十年的鬼獸師?今天才發現,根本就是個盜寶賊而已。”哥哥說這句話時,語氣頗有嘲諷之意。

女人也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也是沒有法子。說了也沒人相信,但我真的是被逼的。”

“怎麽沒人逼我呢?既然進來了,就別想蒙混過關,必須交代清楚,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會來這裏?還有,我妹妹究竟被那老頭抓到哪兒去了?”秦海真急了,既然老頭子是假冒的,那麽林麗的遭遇可想而知。

哥哥也有些吃驚:“那個小丫頭被抓走了?”

秦海點頭道:“肯定是被他們抓走了,這老東西還把我們騙入屍洞內。現在我算明白了,他是想借刀殺人。如今,取出開噬龍鎖的鑰匙和這雙鐧能有個屁用。”

哥哥臉色突變:“什麽,那間趕屍客棧的箱子裏真的有雙鐧?”

“是啊,你也知道?”

哥哥思索了很久,說道:“先不說別的,咱們得先把眼前這事搞清楚。冒充咱倆爺爺的人,其實是另一撥來此盜寶的蟊賊,和黃子文背後的勢力是兩路。你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毒梟身上,卻忽視了這幫人。”

我歎了口氣:“那天在入山口看到的墳坑,現在看來,根本就是他們正在挖的地道口。”

秦海低頭想了想,問哥哥道:“千妖壁呢,已經被偷走了?”

“是的,他們的計劃實在天衣無縫。先假冒我的家人,將我們遠遠騙開,盡量拖延時間,然後把我們支開,他們乘機脫身。手段說來也不算複雜,但是你我都被鑽了套子,就像兩個傻蛋,由著他們耍弄。”說著這句話,哥哥有些沮喪。他一路保護我們,冒著巨大風險,就是希望保證千妖壁的周全,沒想到最後居然被人在眼皮子底下給偷走了,擱誰都得鬧心。

老豆腐忽然拔腿朝那女人衝去,眼看到了跟前,哥哥伸腳一拌,他就摔了個狗吃屎,哥哥聲色俱厲地問道:“你小子想幹嗎?”

老豆腐雙目通紅,似乎恨不能把這女人給掐死,他扯著嗓子吼道:“麗麗被他們給抓走了。這幫狗日的,偷東西歸偷東西,綁票又是什麽意思?”

女人毫無反應,神態鎮定地說:“我也和你們一樣,著了這幫人的道兒。誰能想到,他們會在半路上把我給甩了。其實,千妖壁還是我給推開的。”

哥哥打斷他的話:“推動千妖壁的,必須由女人來做,如果是男人,就會不得好死。所以,大凡衝著這東西來的,肯定要有女人同行。”他是對著秦海說這話的,表情似有深意。我心裏卻咯噔一下,難道秦海對千妖壁也是覬覦在側?我對於林麗這次同行始終覺得不能理解,可如果真有此意,那就能說得過去了。

老豆腐關心則亂,哪兒還能想到這些,繼續扯著嗓門吼道:“我管不了這麽多,我的要求很簡單,必須把人救出來。”

女人繼續平靜說道:“救人並不困難,我想他們抓了那個女孩子,也不會對她如何,應該是需要她繼續我的工作而已。”

“可是他們會不會擔心消息泄露,殺人滅口呢?”老豆腐這句話頗有些賈小兵的神韻,但事到如今,這些問題是無法避諱的。

“應該不會。當然,這也要她足夠聰明,若是一門心思要帶回消息,那後果就難說了。”女人笑眯眯地說著這句話。老豆腐聽後,抱頭坐在地上,一句話都沒有了,看樣子,他比秦海還痛苦。

此時,秦海倒還頗為鎮定:“那麽,他們為什麽要放棄你,我不覺得他們有這必要?”

“誰說他們放棄我了?”女人忽然露出狡黠的微笑:“這隻是你們的臆斷,我從頭到尾都是這件事的負責人,留在這裏並不是被他們拋棄,而是我有條件,需要和你們談判。”

我們麵麵相覷,如果這女人被抓真是為了這個目的,那就說明她對我們根本有恃無恐,我們也缺少反製她的手段。等了一會兒,見我們無人說話,女人笑道:“別擔心,我不會讓大家難做的。其實,從咱們第一次見麵,我就覺得有緣。既然如此,為何不將這種平衡繼續保持下去呢?當朋友總好過當敵人。”

村長和馬一飛一方、我哥哥、我跟秦海和老豆腐三人,三方不由自主地互相對視了一眼。正要說話,忽然遠處傳來一陣巨響,接著轟的一聲,幾株不知名的參天大樹直飛入半空。接著,越來越多的樹木朝天上飛去,真像有人用大樹做成了禮花一般,場麵極其震撼。

還沒等我們明白過來,一條巨大的白蛇自峽穀下方升騰而上,那條白色海岸線終於展開了自己的攻擊態勢。隻見它微微揚起的巨大而紫黑色的信子快速閃動,忽然朝已經滿是煙塵灰土包圍的山體閃擊而入。瞬間,大樹接二連三騰空的景象消失,出現了暫時的寧靜。

可沒過十幾秒鍾,一陣攝人心魄的巨吼出現在了深夜的無量山中。那具有穿透蒼穹的巨響,根本不是山外之人所能體會的。村長兩耳的鮮血霎時流淌而下,而他卻毫不知情,隻是目瞪口呆地對著我們,顯然,距離噪音點最近的他已經受到了這噪音的傷害。而馬一飛的身體比他強壯,尚能抵抗,但也捂著耳朵,貓腰朝我們跑來。那女人則是臉色大變,張嘴發出了大喊,可她的喊叫聲都被那聲巨吼所吞噬。女人早沒了剛才的鎮定,不顧一切地朝相反方向逃去,我們也不敢停留,返身就跑。

逃跑的同時,我最後回頭望了一眼,隻見巨蟒又一次在灰塵中高高揚起身體,那身白色的鱗甲猶如刺蝟的尖刺一般,根根豎起。突然,一張巨大得猶如小船一般的鱷魚嘴從煙塵裏露出來,竟然一口咬在了巨蟒的脖子上。巨吼聲隨之戛然而止,一股血柱衝天而起,就如曆豪出事那天一樣。頓時,樹林裏的各種鳥類在月色下撲啦啦振翅而出。

兩種自然界不可思議的巨獸在大山深處展開了一場生死搏殺,而我們身處其間,顯得是如此渺小。逃命是我們當前唯一的選擇。

顯然,那隻壁虎小覷了“白色海岸線”的那一身白色鱗片的堅硬程度,這一口下去,我們清楚地看見兩顆巨大的牙齒從它嘴巴裏崩斷飛出。雖然如此,但巨蟒脖子下的鱗片沒有覆蓋之處也受了傷,鮮血就是“白色海岸線”噴出來的。林子裏瞬間腥氣大作,令人欲嘔。

“別在這裏傻站了,趕緊跑。”哥哥大聲叫道,帶著我們朝林子深處跑去。而身後,巨獸激鬥所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簡直猶如音波炮一般,股股聲浪衝擊在我們每個人的身上,仿佛有人用無形之手,推動我們越跑越快。接著,我們身前的參天大樹開始成片地倒下,很多都是被連根拔起。頓時,哥哥的臉色大變,大吼道:“趕緊離開這裏。”

我們繼續慌裏慌張地朝前狂奔,猛然,見眼前的山路都變成了一片臭氣熏天的淤泥坑,坑裏甚至還冒著泡泡,馬一飛冒冒失失地抬腳就要下去,卻被哥哥一把拉了回來,嗬斥道:“你想死嗎?”話音剛落,就見一隻手猛地從泥坑裏伸了出來,似乎想爬上岸,但卻力不從心。我們都嚇了一跳,馬一飛則急退兩步,一屁股摔在地上。

“媽的,還是著了這幫狗日的道,我們被人布了絕殺局。這是古陣法中的‘活人墳’,走得不對,就會被活埋,天王老子都救不出來。”哥哥罵完之後,繼續探路,但還是被耽擱了時間。我們身後,那兩個戰鬥正酣的怪獸絕不會因為我們的裹足不前而停下。

我們雖然隻耽誤一會兒,但很快,一黃一白這兩個龐然大物的身體已經清晰可見。當我們親眼看到那可怕的場麵,甚至連逃跑都忘記了。

巨大的“白色海岸線”一圈圈地纏在巨型壁虎那猶如鎧甲一般土黃色的身體上,骨頭嘎啦啦的響動聽得分外清晰。而壁虎則四腳著地,緩緩地向前挪動,每走一步都會推倒許多樹木。看樣子,用不了一會兒,它們就會來到我們麵前。秦海急了,大喊道:“還猶豫什麽,咱們繞過泥坑就是了?”

“觀陰術士的古陣法怎麽可能讓你輕易化解?不信的話,你可以試一試。”

秦海似乎並不信任哥哥的話,他立刻朝右邊轉去。隨著他步伐的邁開,泥坑也隨著他的移動開始延長自身的形態,無論秦海跑得多快,都無法超越泥坑哪怕一分的距離。兩分鍾後,他終於放棄了努力,我們隻能束手無策地站在那兒,等著巨獸通過時將我們碾成肉末。

千鈞一發之際,“白色海岸線”忽然揚起腦袋,張開碩大的嘴巴,一口兜住了大壁虎的嘴巴,接著開始蠕動,慢慢地吞噬起對方的身體。這下,大壁虎停住了腳步,就這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蟒蛇似乎並不打算就這麽放過它,開始加速自己的吞食速度,沒一會兒工夫,便將對方的腦袋活活吞進了身體裏,它自己的身體也應為膨脹變得巨大。

我們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切,忽然一聲悶響,巨蟒緊裹在壁虎頭上的身體就像氣球一樣被吹大起來,不過很快又恢複原狀。這一下,似乎讓巨蟒感覺到非常不舒服,它頸部下受傷的部位的鮮血開始急速流淌,簡直猶如瀑布一般,瞬間便淌滿了周邊的泥地。而泥土無法快速吸幹血液,蛇血便蔓延開來,從那片灰褐色的土地流淌到我們眼前的泥坑中。

泥坑裏都是爛稀泥,卻也無法盡數吸收血液,暗紅的鮮血很快就覆蓋了泥坑的一部分地方,哥哥一見,大喜道:“快沿著蛇血流淌的方向走。隻要巨蟒的血液不被吸收,就說明那些地方是安全的,沒有隱藏溝壑洞穴。”

馬一飛聽了這話,毫不猶豫地第一個站在了泥坑邊緣。他正要邁出第一步,隻聽呼的一聲巨響,那張巨大得類似於鱷魚嘴巴的大嘴便如一片黃雲般籠罩在我們頭頂上方,看起來就像是一艘巨大的外星飛船。真是沒想到,它這麽快就擺脫了蛇口,來到了我們身邊,馬一飛甚至連慘叫聲都不及發出,就被這個巨大的生物給活活吞進了肚子。

直到此時,我們才發現,那條巨大的白蟒因為吞食了過於巨大的生物體,已經被撐破了身體,頭部以下十幾米的軀體都已被撐破,此刻,雖然尾部還在微微顫抖,但眼見是不能活了。沒想到,如此一個奪天工的生命體瞬間就被治死了。以我對兩者實力的分析,白蟒如果不是因為吞食巨型壁虎,絕不至於如此輕易就被打敗。而此刻,它體內分泌的強烈酸性物質也在壁虎身上發揮著作用,隻聽空氣中刺啦啦的聲響不斷,一股無法言述的氣味一股股飄進了我的鼻子裏。老豆腐反應最強烈,張嘴就吐了。

壁虎碩大的腦袋套著一條白蟒的屍體,就在我們頭部上方,雖然它暫時沒有大的動作,但也足以使我們不敢前進半步。隻有哥哥算是鎮定的,他下意識地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死死盯著壁虎的四條猶如石柱一般的粗腿,命令道:“一定跟住我,千萬不要亂走。被它爪子按一下,就是一塊肉餅。”他們幾個人也緩緩靠到了哥哥身邊。

巨型壁虎似乎耗損了太多的氣力,此時正喘著粗氣,一動不動。秦海忙問:“怎麽辦?”

“把那雙鐧給我。”哥哥四下打量著,淡定從容地說道。難不成哥哥打算用這東西對付巨型壁虎?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的念頭,雙鐧雖然具備一定的攻擊力,但是麵對著如此恐怖的生物,就算用火箭筒也未必能對其產生傷害,何況小小一對冷兵器。

但秦海還是立刻從背包裏取出了雙鐧,遞給哥哥,我立刻阻止:“哥,你不會真打算用這玩意兒對付壁虎吧?”

哥哥深吸了口氣說:“你們不懂山裏的規矩,也隻有這東西能夠對付這條大蟲。無論發生什麽情況,你們都別亂動,看我給你們演一出好戲。”說完這句話,他悄悄從壁虎的身體左側繞了出去,走到我們身前約二十米的距離。忽然,他身前銀光閃爍,一柄匕首激射而出。

這一下雖然毫無作用,但卻吸引了這頭蠱獸的注意力。隻聽一聲怒吼,巨獸調轉身體,朝哥哥追了過去。隨著一聲聲嘈雜的巨響,樹木又被摧毀無數,我們也被巨獸移動時產生的氣浪震倒在地。村長雙手緊緊抱著腦袋,表情痛苦不堪,鼻子裏的血流淌得愈加快速,看樣子,內傷受得不輕。我們趕緊拖著他,朝安全地方躲避,否則,被踏上一腳,後果可想而知。

哥哥手足並用,極為迅速地爬上了一顆巨大的雲杉。雖然樹體粗壯,但根本無法承受巨獸的撞擊,隻聽轟的一聲,大樹被攔腰撞斷。蠱獸搖了搖腦袋,昂頭張開大嘴,朝哥哥咬去。我看到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電光火石之間,隻見哥哥騰空高高躍起,將兩條銅鐧朝巨獸嘴裏扔去。隨後,伸手抓住雲杉的樹枝,跟著大樹傾倒的方向倒摔而去。嘩啦一聲,整個人都不見了。那蠱獸吞了雙鐧,突然古怪地僵住了身體,那姿勢非常詭異,看得我背後瞬間出了一層冷汗。

還沒等我弄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巨型壁虎忽然發出了類似於貓叫般微弱的聲音,接著就如喝醉酒一般,身體開始搖晃起來,最後竟然朝左邊跌撞而去,也不知摧毀了多少棵大樹,終於咕咚一下,四肢跪地。初時,還一聲聲地喘著粗氣,當它整個腦袋都貼在地麵後,又輕微地哼了一聲,接著,它閉上了雙眼,粗重的喘氣聲也隨之停息。

哥哥終於從樹叢裏艱難地站了起來,渾身都被劃出了一道道的血痕,就像是被鞭子抽得體無完膚一般。直到現在,我還沒弄清到底發生了什麽。航空母艦一般的巨型蠱獸怎麽就忽然間沒氣了?難道是被哥哥那對飛鐧給打死的?

哥哥踉踉蹌蹌地跨過一地的樹木殘軀,走到我們身邊,看著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下的蠱獸,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看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老大,到底是怎麽回事?”老豆腐睜大眼睛問道。

“鬼獸師飼養大型蠱物的方法,千妖壁上有過詳細記載,包括如何解決這些成型的鬼獸。鬼獸師們會根據自己創造的鬼獸習性,在它們未長成之前就預備好殺死它們的方法,以防成型後這些龐然大物不受自己控製,對主人反噬。這雙鐧就是可以殺死壁虎的烈性毒藥。”

“可這對兒鐧怎麽會在趕屍客棧的箱子中呢?”我有些不解。

“當年那個鬼獸師就是趕屍匠。雖然這些年鬼獸師在無量山中已經式微,但總有些人是讓觀陰術士忌憚的。這些年,我一直在調查觀陰術士和趕屍匠之間的關係。這次焦魁倒了大黴,我想用不了多久,這裏將會重新爆發一場慘烈的爭鬥。”

“那將是人與人之間的鬥爭了。”我不免有些惆悵起來。

哥哥笑道:“那當然。像這些奪天之功的生物,哪裏會隨處可見,但接下來的這場鬥爭才是真正可怕的。關鍵時刻,千妖壁丟失,我想,費盡心機偷這東西的,隻會是一種人,百分百是趕屍匠所為。他們以此削弱對方的實力,又可以增加自己的實力,這是一步好棋,可惜,其中一位負責人被抓了。你們問我,為什麽要把那個女人交給觀陰術士?這就是答案。一旦趕屍匠的實力得到了過分的增長,將被毀滅的不僅僅是觀陰術士,也會包括我們,所以說,與其被他們控製當作傀儡,不如主動出擊,借助觀陰術士的力量,反製這群人。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麵,是包輸不贏的。我的想法大體如此,你們覺得呢?”

應該說,哥哥的想法很周全。說實話,我們這群人對於“鬥爭”二字的理解隻浮於表麵,更加不懂如何使用手段來對付自己的敵人。看來,哥哥的出現不僅僅是武力上的增援,他的作用是全方位的。這也讓我對這位印象中莽撞粗魯的大哥有了更加客觀的認識。

“怪不得觀陰術士會偷走趕屍匠的屍體,原來他們早有預謀,要對付這些人。”秦海道。

哥哥卻一把將村長拉了起來,問道:“村長,你就不打算說些什麽?咱們這些普通人尚且不會被山壁虎的吼叫聲傷害,你這樣的巫術修習者卻這般孱弱,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村長表情十分尷尬,他抹了抹鼻血說:“兄弟,你可別怪我,我也沒有你這樣的好本事,除了受製於人,還能怎麽辦呢?”

哥哥笑道:“當年,你們老祖宗在日本國內也算是頗有聲望的降頭師,怎麽到了你這一輩兒,就變得如此不堪呢?”

“有聲望的都死了個幹淨,活下來的隻是一幫孩子。我們也不想這麽碌碌無為地過日子,可現實情況就是如此,也隻能認命了。”村長說罷,表情極度沮喪。

“那麽,你在我眼前裝死,是怕我找你麻煩?”

“沒錯,馬一飛那家夥太不靠譜了。我就不該聽他的話,和你們作對。”

死無對證,村長順理成章地把責任都推到了馬一飛身上,可見其卑鄙。哥哥笑了笑,說道:“你們忍辱負重地在村子裏生活了幾十年,而你還能當上村長,足見是下了工夫的。我沒必要和你為難,但我警告你一點,千萬別壞了我的大事兒,否則,絕饒不了你。”

村長就像被押上刑場的死刑犯,忽然又得了特赦令那般,連連點頭道:“兄弟放心,我這就回去好好做人,再也不蹚這些渾水了。”說罷,轉身朝樹林子外麵走去。

看著村長走沒影了,我覺得實在摸不著頭腦,便問道:“他到底做了什麽事兒?我到現在都不明白。”

“他做了件缺德事。村長希望依靠馬一飛奪取千妖壁,說白了,也是為了張宏科的寶藏。曆豪為什麽能拿下無量山腳這片區域的開發權?這本身和村長就有莫大關係。馬一飛為什麽能進這個工程隊?沒有村長,當然也不成。所以說,這兩人的死亡,村長其實是間接凶手。他是當年護送著蛇卵來中國的日本地下反戰人士之後,從這點而言,應該說是有功於同盟國的。隻不過到了村長這一輩,如他自己所言,先人的大部分技法都已失傳,或許他並不甘心,希望依靠千妖壁的力量修煉禁術。況且,秀西村的原住民本來就是一群黑巫師,本身與當年的邪目道人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這些人對於村長的行為,當然也是大力支持的。”

我心裏暗暗吃驚,問道:“這麽算起來,打算搶奪千妖壁的至少是有黃子文、村長、趕屍匠這三股勢力了?就算村長眼下是知難而退了,誰知道以後他還會不會卷土重來呢?”

“還有觀陰術士。他們一直是千妖壁的實際擁有者,這次丟了重寶,他們當然不會善罷甘休,所以爭奪者裏就要加上他們,實際上一共是有四方勢力在做這件事。”

說這句話時,哥哥有意無意地盯著秦海,秦海當然明白這層意思:“我知道你對我有提防,不過,我想請問一下,千妖壁和你有什麽關係?憑什麽你把自己弄得跟守衛者似的?”

哥哥微微搖頭道:“我確實是對這東西很上心,自從知道這玩意兒所隱藏的能量後,我就明白自己一定要避免讓它重新流入社會,但我不是它的守護者。我希望你能明白一點,千妖壁絕不是你想象得那般簡單,一旦踏入其中,是人是鬼再難分辨。你想替父母報仇,這本身沒錯,可如果不擇手段,比之殺害你父母的凶手,又有什麽區別?”

一句話問得秦海啞口無言,過了很久,他才歎口氣道:“可我又能怎麽辦?”

“如何選擇,在於你自己。以惡製惡,以暴製暴,就算得償所願,你自己真的就能心安理得?我們都不是聖人,但千萬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林麗是被人抓了,但我們的目的是救人,絕不是殺人,那樣隻會讓局勢最終失控。如果你相信我,就把這件事交給我來做,我保證,她一定會沒事的。”我相信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在這座山裏,沒有人能比我哥哥更熟悉,所以沒人會否定他的決議。

接下來,我們準備出山。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留著也沒有意義。

這一路才發現,兩條巨獸的搏鬥簡直猶如引爆了烈性炸彈,偌大的一片區域,居然沒有一棵樹能完整留存,許多大塊的岩石都被震碎。那片滴血入穴的圓錐之地,此刻早已不見了蹤跡。我的心更覺震撼,加快了離開這裏的步伐。

出了山,我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這裏,讓我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這是我初入山時完全沒想到的。更讓我害怕的是,在這其中,許多不可思議的陷阱和鬼陣卻都是人所布置,那些隻存在於傳說中的恐怖鬼怪,和這些人相比較,究竟誰更可怕?我無法定論。

我們當中,唯一懷著一顆純潔之心進山的隻有賈小兵一人。可惜的是,他並沒有找到能救自己母親的靈芝仙草。但我想,好人終有好報,或許在這之後的某一天,賈小兵能見到母親康複的那一刻吧。

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那就是救出林麗,找回千妖壁。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如山裏一般幸運,數次死裏逃生,但我知道,自己必須將這些事情做完。

這是我們家族的責任和義務,無論有多少艱難險阻,我都必須麵對,並取得最終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