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幾個同路人
我們又鑽進了一片林子。隻見落葉滿地,而這些落葉下的泥土卻十分肥沃,一腳落下,力度稍大便向下陷。可走了一段,禁不住有種異樣的感覺,這片山林似乎與之前走過的那些林地很不一樣。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心理原因,還是確實如此,我一進來就特別壓抑,覺得這裏的草木絕大部分都是枯萎的,隻有一小部分的參天大樹顯得茁壯挺拔。
“你們趕屍走這條路,難度也太大了,萬一把屍體陷在泥裏不就麻煩了。”於求真問。
“屍體絕對不會陷入泥地裏。”焦魁道。
“難道你會給跳屍穿特殊的鞋子嗎?”老豆腐似乎對這事兒非常好奇。
焦魁猛地轉身,表情猙獰地對著老豆腐:“你見過能沉下水的屍體嗎?以人之常理去妄談一具屍體,沒有這樣的道理。”
“不行就不行唄,那麽凶幹嗎?”老豆腐壓低嗓門,喃喃自語道。
一路上,焦魁邊走邊用腳掃著地麵上的落葉,搜索得很仔細。旁邊的於求真看起來也很盡心盡力地幫著他在找鎮魂銅鑼。可我總覺得於求真是在裝,銅鑼一定藏在他身上。有了這個猜疑,我自然不會花工夫去做這件事,隻是裝腔作勢地跟在後麵亂找一氣。
就這樣,我們沿著焦魁來時的路線一路向西而去,一直走到了下午時分。鎮魂鑼自然是沒有發現,但我們卻發現已經遠離了泉水應該所處的南方。再看眼前,又是一座險峻的山峰橫在那裏,就像是一堵高大凸起的牆壁。
如果要繞過山峰,則必須通過一段險峻的懸崖,而那段狹窄的山路最多隻有一米寬,看得人心驚膽戰。但好在這並不是唯一可以通過山峰的路,因為據焦魁所說,山體中有一個巨大的溶洞。
我們跟著焦魁來到洞口,於求真問:“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溶洞?”
焦魁點點頭:“沒錯,就是這裏。穿過山洞就是一座趕屍客棧。那個道士膽子真大,他昨天夜裏在客棧裏假裝屍體,等我吃飯的時候,他從棺材裏爬出來偷走了屍體。”
於求真想了想,問道:“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焦兄。”還沒等焦魁回應,於求真便直截了當說起來,“據我所知,觀陰術士並不會趕屍術,他應該沒有本事驅屍。可我昨天看到,那個道士的能力未必在你之下,而且,觀陰術士如無特別意外,是絕對不會也不敢傷害趕屍匠的,這是古老相傳的規矩。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是不是還有其他隱情?”
焦魁似乎被問住了,他昂著腦袋想了半天,才道:“難道那個人不是觀陰術士?”
“是也好,不是也罷,這件事不會像開始以為得那麽簡單,我們還是要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我覺得,接下來可能會有大麻煩。”於求真皺著眉頭說。
聽了這話,焦魁歎了口氣:“‘趕屍,趕屍,腳步一邁,前途未知。’老人都這麽說,絕對是有道理的。我們那兒的趕屍匠,做這活兒決不超過一百個,超過一百,正常人身上就會有屍氣。可我……唉,都不知道趕了幾百具屍了,而且還鎮過詐屍,遇到麻煩是遲早的事。沒想到,這次居然就真遇到了。”
“那也未必。事情還沒有定論,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不過我想,事到如今,咱們必須加倍小心了。”於求真又道。
不等焦魁回答,馬一飛粗著嗓門說道:“我說你們現在討論這個問題是不是有些太早了,我們還有正事要做。於求真,我警告你,別當我們是傻瓜。”
於求真冷哼一聲,說道:“你覺得這件事和你們沒有關係?我看不然。不光與你,我看與你們所有人都有關係。如果無量山真有大事發生,咱們誰都無法獨善其身,你們更不可能有機會去完成自己所謂的任務。”
“你唬誰?這裏本來怪事就多,老實告訴你,怕,咱們就不來了。”馬一飛斜著眉毛道。
“你當然不怕了,你們膽子多大啊。可是,隻要有腦子的人都應該想明白了,這山裏的怪事著實有些太多了。自從咱們見麵,這短短幾天,有哪一天是風平浪靜的,不是這事兒就是那事兒。這一切,未必是巧合。”
“你這算是妖言惑眾嗎?”馬一飛道。
“你可以不相信,就當我沒有說過這句話。”於求真不再說什麽,默默地朝山洞裏走去。焦魁兩眼轉了轉,立刻跟了過去,在於求真耳朵邊說了幾句話。於求真聞聽,立刻停住腳步,表情有些誇張地問:“這事兒,你怎麽不早說?”
“我也不知道,還以為是一件普通的事呢。”焦魁似乎也有些著急。
於求真又大步朝我們走了回來,說道:“咱們趕緊回去,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什麽,回去?怎麽回去?回哪兒去?你腦子壞了吧?”馬一飛皺著眉頭追問。
秦海則不露聲色地說:“於道長,你想起了什麽事情?”
“總之,大家相信我,沒錯。此地不宜久留,必須立刻出去,一旦錯過機會,我們都將葬身於此。”
於求真的表情異常嚴肅,看來不像裝的,這反倒引起了我們的好奇。於是,老豆腐問道:“有什麽事情,你就明說唄。都到這份上了,還有必要瞞著咱們嗎?”
“好,我也不瞞著大家了。剛才焦兄對我說了一件事,他來此的路上。看見有人設壇作法。按照儀式的進行方式推測,應該是修習禁術之人在以五行之法祭祀邪神。我曾經聽師父說過,山精每隔七十二年為一劫,如果滿了修行之日,最後一劫度過,便是其登天之路了。五行之法便是山裏的邪目道人在祈求邪神相助,阻止山精對他們的騷擾。大家往前想想發生的事,首先是曆豪想挖寶,結果碰到了老龍窩裏的山精。後來,林子裏到了晚上就有巨大的怪聲,那顯然不是一般的生物能發出的響動。還有那個女人,我可以肯定,她就是一個鬼獸師,除了這種人,沒人能養出那麽巨大的蜈蚣,她毫無來由地讓我們殺死她,或許是因為她早就知道自己很難度過這一劫,與其被老龍所傷,還不如死在我們手裏死得痛快。這幾件事根本就是能聯係在一起的,你們覺得我是在瞎說嗎?”
“好像很有道理。可是那女人既然已經提前知道了危險,卻不逃跑,在這裏等死,能說得過去嗎?”秦海反問。
“並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因為她根本走不了。鬼獸師一旦出了自己的勢力範圍,那是會被她飼養的蠱物反噬的。她自己也說過,來這裏將近六十年,也就是說,當初進入她未必知道渡劫之說,而等她知道了,也就無法再出去了,除非……”說到這裏,於求真頓了頓。
“除非什麽……”我聽入了神,下意識地問。
“鬼獸師也和溺亡的水鬼一樣,需要找替身之人,隻要能將自己飼養的蠱物轉嫁給另一人,她就可以平安離開。”於求真道。
我恍然大悟:“難怪她和咱們說了許多不相幹的話。她是想博得我們同情,乘機從咱們這些人裏找到一個替換她的人,然後逃離此地。而讓咱們殺她,應該隻是一個替補計劃。”
“行啊,冰哥,我看你有做警察的天分。”老豆腐開玩笑道。
“事情到了這份上,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我是不會再繼續深入了。我要離開這該死的地方。”於求真大嗓門道。
“你他媽走給我看看?”馬一飛再也不掩飾自己的粗魯,從身後的背包裏取出了那把鋸了槍管的老式獵槍,對準了於求真。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在老龍渡劫之日停留在山裏。”說罷,於求真轉身就走。
我清楚地看見馬一飛對他的後心舉起了獵槍,我一句話還沒有喊出來,忽然刷的一聲輕響,寒光閃現之即,獵槍口插入了一柄寒光閃閃的飛刀。這一下來得突然,馬一飛根本沒想到,渾身一激靈,獵槍就落在了地上。
我們順著飛刀飛來的方向望去,隻見距離我們十幾米的一棵樹下站著一個衣飾奇特的人,滿臉都是泥巴和灰塵,髒得根本看不出五官,隻有一對眼睛又大又圓,正逼視著我們。
馬一飛毫不猶豫,又掏出背後的手槍,想對那人射擊。但對方的速度比他快,馬一飛才把槍掏出來,對方一揚手,啪的一聲,馬一飛心口的衣服上頓時灰塵四溢,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塊黃褐色的土塊。
如果那人擲來的不是泥塊而是一把飛刀,馬一飛此刻就是具屍體了。馬一飛還算知道好歹,不敢再輕舉妄動,乖乖地又將手槍插回了腰間。
再看對方,身子一閃,隱入了樹後。顯然,他並不想和我們接觸。這應該是山裏的原住民,能在這裏生存的當然不會是普通人,我們不敢貿然上前打擾。可於求真卻停住了腳步,仔細朝那人站立的方向看了很久,才問焦魁:“這人是不是那個偷屍體的道士?”
焦魁道:“不可能。那個道士雖然功夫不錯,但沒到這份上。這飛刀一出手,真是指哪兒打哪兒,了不起,實在了不起。”
馬一飛臉色鐵青,一聲不吭地點了支煙,悶悶不樂地抽了起來。“你走吧。看來,這裏沒人能動了你。”秦海終於向現實低頭了,也開始動員於求真離開。
“我是想走,不過剛才又想到了一個問題。我擔心會遭到女人的毒手,僅憑我一個人,根本無法穿越。”
“這個我們可幫不了你。我們無法阻止你離開,但你也沒法子強迫我們回去,對嗎?”
“確實是這樣。我想了想,還是不走了,如果大家願意跟我一起撤退,那是再好不過了。”於求真說。
“嗯。我想,咱們最好馬上離開此地,否則會有大麻煩。”焦魁道。
“你的鎮魂銅鑼呢?不要了?”秦海問道。
“銅鑼事小。老龍渡劫之日,此山必封。到時候,各種妖魔鬼怪都會在路上,等著我們送上門,我可不想走到那份上,所以……”焦魁顯然是怕了,他寧可不要屍體,也要離開這裏。我悄悄朝賈小兵望了一眼,隻見他急得簡直要哭出來,可他知道,就憑自己,根本無法留住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我們都有退路,都可以在這個時候適時地退出無量山,隻有他,必須留在這裏,那是挽救自己母親生命的唯一希望。一旦離開,就意味著自己的母親終將死去。我心裏一聲歎息,也替他撓頭。
“那射飛刀的是什麽人?本領可真不小,不過對咱們應該沒啥惡意。”秦海盯著那人隱身的大樹說。
“估計可能是某位邪目道人,咱們還是少招惹為妙。我說,也別耽誤工夫了,咱們撤吧。”於求真說道。
這時候,秦海說話了:“事情不辦完,誰都別指望出去,也出不去。”他表情嚴峻,左手按著腰裏的手槍,這是他拔槍前的前兆。
沒想到站出來阻止於求真的人會是秦海,這真出乎我的意料,因為在我的心目中,秦海不像馬一飛那般粗魯和貪婪。麵對如此危險,錢的**力便不是最重要的,可阻止於求真的人恰恰就是他。他不但不同意於求真走,連我們都不讓走,這人心裏到底在打什麽算盤?實在令人捉摸不透。
焦魁不理這套:“你管得了別人,卻管不著我。我要走就走,想留就留。你能奈何我嗎?”
“我當然奈何不了你。如果想走,請便。”
秦海的這個態度反而讓焦魁有些摸不著頭腦,最終他還是說:“無論如何,大家也算是幫過我,這份恩情老焦記在心裏。將來如果有機會再見我,請你們喝酒。”說罷,他轉身要走。秦海真不錯,拿了一個包裹,放了些水和食物在裏麵,遞給焦魁。
焦魁也不推辭,斜跨在身上,轉身就走。沒一會兒工夫,消失在了山林中。
“老秦,你到底有什麽打算?我本來想先退出去,等太平了再回來,反正寶藏總不怕它自己長腿跑了。”馬一飛對秦海的決定也有些不太理解。
“既然來了,不找到東西就別走。別人隨便一句話就被嚇退,就這膽子,能做什麽事?老龍窩裏有大型的生物存在,但和咱們沒有太直接的聯係。我還是那句話,做好防範人的工作,那就成了。”
“最好是你別信我。”於求真顯然不想繼續進發了。
“你如果真的想走,我們攔不住你,有武藝如此高強的人做你的後盾,我們也是沒辦法。不過,你得搞清楚一點,如果讓你走,你是否能安全退出這座山,可還是一個未知數呢。而且,就算你能出去。曆家的人能放過你?那片現場,公安部門的人肯定已經介入。死了這麽多人,卻少了你,我想,這對你未必有利。”秦海的分析不無道理。
“可是馬一飛也不在現場,要倒黴,也不可能隻有我一個人。”於求真明顯弱了氣勢。
“你走吧。我想和你打個賭,看究竟是你先出山呢,還是我們先出去。”秦海略帶嘲諷地說。
於求真徹底無語了。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往前走,最多是前途難料,吉凶未卜,但如果原路退回,才是最危險的,尤其是獨身一人,危險係數更高。於求真權衡再三,終於歎了口氣說:“還是一起吧。我會盡自己最大能力幫助你們,不過,我也有一個要求。”
“你說。”看秦海的表情就知道,於求真的回答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咱們之間要以誠互對。我將不遺餘力地幫你們,你們也不能隻把我當做一個工具。大家都不是傻子,現在情況特殊,我們隻有同心協力,才能渡過難關,否則……”
秦海用力拍了他肩膀一下,笑道:“兄弟,這話還用你說嗎?道理我們當然都懂。你放心,無論遇到了怎樣的狀況,咱們都不能放棄對方,一定得做到不離不棄,否則就被天打五雷轟。”說實話,現在秦海說的話,我根本就不信。看樣子,於求真也不信,卻又無可奈何。
“對了,於道長,你該把那麵銅鑼交出來了吧。都到這份上,你留著它,也沒有用。”我們往洞口的路上,秦海略帶譏笑地說。
於求真又歎了口氣,從道袍裏取出一麵和人臉差不多大的鑲著木邊的銅鑼,說道:“看來,你早就知道了。”
“隻有焦魁那種老粗不知道。”秦海順手接過銅鑼,裏外看了看,“這東西有什麽用?”
“從名字上,你應該知道能起什麽作用。趕屍匠在驅屍的長途跋涉中,難免會遇到一些意外情況,如果引發了屍變,要在還沒變成僵屍前,用鑼聲指引死者的靈魂重歸體內。”
“真夠能胡扯的。”馬一飛不屑地說。
賈小兵忍不住,問道:“你們誰能幫我想想點子,我的東西怎麽弄到啊?”這些人中,壓力最大的人應該就是他了。
“現在能自保就不錯了,誰還有心思去想著挖藥,你小子是真傻還是裝傻?”馬一飛道。
賈小兵似乎失望到了極點,自此以後,他麵色蒼白,一言不發。我暗中安慰他:“哥們兒,別急。馬一飛雖然說的不中聽,但是句實話。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如果天上真有神仙,他一定會保佑你找到仙草的。隻要我在,一定盡全力幫助你。”
賈小兵長長歎了口氣:“無論能不能找到,我都感謝你,冰哥。”話雖這麽說,但我知道,賈小兵的希望幾乎為零。所謂的人形何首烏或者萬年的靈芝仙草,這本就是很虛幻的傳說。
不一會兒,我們已經進入了洞中,本來就陰暗的光線頓時變得漆黑一團。秦海將大部分裝備都收了過去,背在自己身上,隻分了三支手電。他和馬一飛一人一支,在最前方探路,老豆腐拿著另一支手電斷後。
很快,我們就聽見嘩嘩的水聲。秦海用手電照去,隻見靠左邊有一條不算寬闊的小路,一直延伸下去,而右邊則是一處斷層,並不高,垂直落差至多兩三米,下麵是一條暗河,水源應該來自於地下,在手電的照射下,河水顯得有些渾濁。
秦海笑道:“焦魁真不是個有文化的人。這哪兒是溶洞,不就是個一般的山洞嗎?”
“你指望一個趕屍匠能有多深的文化知識,識字就不錯了。”馬一飛說。
“秦哥,咱們得搞清楚前進的目標吧,總不能為了向前而向前。”我問道。大家都知道,通過這個山洞,就是焦魁趕屍的起始地。我不覺得那裏有什麽值得我們必須去一趟的。
“當然有目標了。我想看看究竟是什麽人家委托了焦魁這樁差事。好不容易來一趟,這些奇怪的事情不能錯過,回去也有個吹牛的資本,對嗎?”
這時,老豆腐在我耳旁低語說:“別聽他的鬼話,這孫子是想去看五行祭壇。”
老豆腐的一句話提醒了我,看來秦海肯定是想從五行祭壇那裏得到一些信息,或許,裏麵真有他需要的東西。
老豆腐和秦海的關係一塌糊塗。老豆腐有足夠的理由痛恨秦海,都說痛恨一個人會使人失去理智,可老豆腐卻居然變得睿智了,這說明恨一個人也是有益處的。想到這兒,我不禁覺得好笑。這念頭還沒消失,忽聽嘩啦一聲。這聲輕響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三支手電立刻在暗河裏前後亂照。照了很長時間,狹長的河麵卻波瀾不經,“別疑神疑鬼了,說不定是石頭調入河裏,有必要為這一聲浪費時間嗎?”老豆腐說。
我們繼續向前,卻沒有人說話,大家就像心有靈犀,都豎起耳朵聽著異動。忽然,林麗喊道:“你踩我腳了。”
她與老豆腐走前後,踩她腳的隻能是老豆腐。“我沒踩你。”老豆腐似乎有些委屈。
“除了你,還能是誰?總不能我自己踩到自己吧?你太緊張了。”林麗道。
老豆腐道:“我就是膽子再小,也不至於到這份上,踩了你,能沒感覺嗎?”
“行了,你們就別為這點小事抬杠了,有意思嗎?”秦海似乎有些惱怒。
“我們抬杠,關你什麽事?”老豆腐火氣越來越大。
“大家別吵了,總之……”我話沒說完,林麗忽然“哎呀”一聲,掉入了暗河。馬一飛立刻用手電照向河麵,老豆腐和秦海毫不猶豫地前後跳了下去。
“鬧鬼了。”賈小兵淒厲地叫聲立刻回**在山洞裏,聽著愈發可怖。
林麗很快被架著浮出了水麵,看樣子,他們三人的表情都很古怪,似乎很是吃力。馬一飛急道:“趕緊用繩子,把他們拉上來。”
賈小兵從自己背包裏掏出一捆繩子,慌裏慌張地就繩子的一頭扔進了水裏。秦海比老豆腐還要積極,他一把將林麗推在繩索上,大聲道:“先把她拉上去。”
除了照明的馬一飛,我們幾個人立刻扯動繩索,打算將林麗拉上來。可林麗似乎被什麽東西固定在了水裏,我們幾個人的力量合起來,居然不能拉動分毫。本來我還以為是水草,可很快就發現不對了。當我們氣力一弱,那股力量竟然瞬間增強,差點兒把我們都拉入水中。在林麗的驚呼聲中,我們趕緊再次用力,勉強保持了一個均勢。
見此情景,秦海急忙從身上摸出那柄傘兵刀,橫著咬在嘴上,拿著手電就潛入了水裏。過了沒一會兒,那股僵持的力量忽然消失了,猛地一下,林麗被我們拖出了水麵,而我們也被慣性狠狠摔在身後的石壁上。我被撞得痛入骨髓,但還是咬牙堅持,將林麗拉出了水麵。接著,老豆腐和秦海也被一一拽了上來。
秦海上來後,第一件事就是不顧一切地拉住花容失色的林麗的手,將坐在地上正渾身發抖的她從地上拽起來,大聲對眾人道:“趕緊往回跑。要不然,咱們都出不去了。”話音剛落,隻聽水裏嘩啦啦地響成了一片。再看那渾濁的河水,瞬間伸出了四五雙人手一樣的東西,顏色紫黑,指如鋼鉤。本來我們在秦海的喊聲之後還有些猶豫,這一下,就像聽到了發令槍,所有人開始拚命地狂奔。
這時候,我們的身後也響起了駭人的嗚咽,就像是一群受了委屈的男人正自低聲哭泣。在這詭異的響動中,還夾雜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們更不要命地瘋跑起來,與此同時,馬一飛的槍響了,那嗚咽的聲音頓時更加淒厲,隻聽得人渾身汗毛直豎,我們心裏那叫一個罵。好在離洞口並不遠,很快就衝了出來。
驚嚇過度加上奔跑時過於用力,一旦告別了恐懼、黑暗和陰森,所有人都近乎癱軟地靠在車上。幸虧秦海當機立斷,隻要稍有猶豫,我們可能都無法從這可怕的山洞裏脫身。如果說之前的危險隻是我們的一種感受,那麽這次是真實地直麵死亡。
可接下來又有了麻煩,因為受到巨大驚嚇的林麗正將臉埋在秦海的懷裏低聲啜泣,而秦海也將林麗緊緊地摟在懷裏。從秦海甘冒奇險營救林麗,再到此時這般光景,傻子也能看出來,這兩人早有故事。老豆腐啊,真是可憐。我隨之又將目光轉向洞口,幸運的是,裏麵的東西似乎並不想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並沒有尾隨而出。洞口內黑黢黢的,根本不可見物,那深邃的黑暗將一切駭人的因素都隱藏了起來,隻等著不了解內情的人進去送死。
忽然,傳來老豆腐怒不可遏的聲音:“你他媽規矩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