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童年
夜深了。
雨兒靜靜地看著童年,從回家到現在,他就一直這樣睡著,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沒有進食,甚至連口水都沒有喝。
柔和的燈光照射著他的臉,雨兒忽然發現,童年眼皮底下隱藏著的眼球正在不斷地轉動著。
她知道,睡眠時眼球的轉動表明人正在做夢,如果這個時候把人叫醒,就能完整地把夢記錄下來。童年在做什麽樣的夢呢?雨兒又抬起頭,看了看頭頂的天花板的縫隙,她不敢再想象童年此刻的夢境了。
忽然,童年睜開了眼睛。
“童年,你終於醒了,你夢見了什麽?”雨兒依偎在他的耳邊問。
童年茫然地看了看她,然後用有些沙啞的嗓音,一字一頓地說:“我沒有做夢。”
不,他剛才明明在做夢,雨兒默默地對自己說,她可以肯定,但她不願意再追問童年了,也許童年太累了。
“餓。”
從童年的喉嚨裏又浮起來一個音節,這沉悶的聲音給雨兒的感覺就像是從深深的水井裏伸出來的一隻手。雨兒忙問他:“你餓了嗎?對,是我不好,我早該想起來了,你已經一天都沒吃什麽東西了。童年,你稍微等一會兒,我馬上就來。”
雨兒急衝衝地跑出房間,穿過黑暗的走廊和樓梯,從底樓的冰箱裏取出了一鍋冷飯和一些菜。
她帶著這些飯菜還有餐具回到了臥室裏,端到了童年的跟前。童年拿起飯碗就吃了起來,幾乎沒夾什麽菜,雨兒問要不要把菜熱一熱,童年卻不回答,雨兒想也許是因為現在天氣炎熱,他喜歡吃涼食吧。轉眼間,一碗飯已經被童年吃光了,雨兒聽到他的嘴裏又冒出了一個音節——“餓。”
雨兒連忙又給他盛了一碗飯,很快,又被童年全部吃光了,他依舊不吃菜,隻吃白飯,雨兒猜他一定是真的餓極了,恐怕要把昨天沒吃的一日三餐全都吃回來。接著,又是第三碗,這一次,雨兒隻盛了半碗,因為飯鍋裏已經見底了。
她從沒見過童年吃過那麽多飯,難以相信童年的胃怎麽會裝得下這麽多大米?她有些擔心地問:“童年,你怎麽了?是不是胃裏難過?”
童年抬起頭,目光有些呆滯地看著她,然後搖了搖頭,吃完了最後一口飯。飯碗裏光溜溜的,一粒米飯也沒有留下來。等雨兒把飯菜給收拾幹淨,回到童年身邊時,發現他又躺下了。
雨兒忽然想起了羅姿來拜訪的事情,然後找出了羅姿的名片,在童年的耳邊說:“童年,昨天晚上我一個人在家,你小時候的朋友羅姿來找過你,她給了我一張名片,要我轉交給你。”
說完,她把名片塞到了童年的手裏,童年顯然還沒有睡著,他接過了名片,然後放到了貼身的口袋裏。
“童年,昨天晚上我等了你一整夜,我以為你出去了,可沒想到你會在樓上。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那些來曆不明的血到底是誰的?”雨兒在童年的耳邊喃喃自語地說,她不管童年是否聽得到,但她還是要說。與其說是講給童年聽,不如說是為她自己而說的,現在,她不需要傾聽,隻需要傾訴。
她的淚水禁不住又流了下來,她繼續低聲傾訴,幾乎是懇求著說:“童年,請你不要離開我,現在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你一定會恢複過來的,你還是過去的那個童年,永遠都是。當我發現你躺在樓上的房間裏,渾身是血的時候,你知道我的心裏是多麽害怕嗎?我害怕我會永遠地失去你。”
忽然,她聽到從童年的嘴裏發出了一陣輕微的鼾聲。雨兒無奈地搖搖頭,蜷縮在童年的身邊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