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滲出鮮血

雨停了。

清晨,雨後柔和的光線射進了房間裏,照亮了熟睡中的雨兒。

當雨兒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鼻上有些濕潤的感覺,黏乎乎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她睜開眼睛,身邊空空的,那隻貓已經不見了,不過她至少能確信昨晚那隻貓肯定來過,因為她的枕邊還殘留著那隻動物的誘人氣味。她伸出手,小心地撫摸著整張床,卻摸不到其他人或者貓,隻有她自己的身體依舊微微發熱。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忽然,又一滴**滴落到了她的鼻子上,似乎還帶著一股腥味。

雨兒伸出手,在鼻子上摸了摸。然後,她發現自己的手指上沾滿了一種紅色的**,這種**帶著血腥味,讓人作嘔。她的心跳忽然加快,隨著身上一陣劇烈的顫抖,她抬起了頭,看著天花板。她看到正對著自己頭頂的天花板的縫隙間,正有一些紅色的**緩緩滲出。

又是一滴,從天花板的縫隙間墜落,正好濺到了她的額頭上。

終於,雨兒幾乎尖叫了起來,因為她發現,那些滴落在她臉上的其實是——血。

她立刻就從**滾到了地上,她隨手拿起了一塊毛巾之類的東西,在臉上用力地擦了起來。雨兒不敢看梳妝台的鏡子,但她能想象得出自己滿臉是血的樣子。天花板上滴下來的血繼續落到**,點點滴滴,融化在床單上,就像是綻開的梅花。雨兒抬起頭,驚恐的眼睛緊緊盯著天花板的縫隙間滲出的那些血水,然後,她打開臥室的門,衝進了黑暗的走廊。

這回雨兒再也顧不上什麽了,她不假思索地跑上了通往三樓的樓梯,隨著樓板發出的一陣陣呻吟,她終於跑到了三樓。忽然,她感到有一束光線正照射在額頭上,她抬起頭,看到在三樓的走廊上方,開著一個小小的天窗,清晨的光線正從這天窗裏麵射進來。

借著天窗射下來的光線,雨兒看清了走廊。在走廊裏,似乎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她很快就找到了正好位於自己臥室上方的那個房間。然而,她沒有立刻就開門,而是把眼睛放到了房門上那反裝的貓眼上麵,透過貓眼,她看到清晨的光線射進了房間,在房間的地板上,背朝上躺著一個人。

雨兒的雙手還在顫抖著,但她勇敢地推開了房門,走進了房間。這房間的結構和樓下她的臥室差不多,也有一張床和桌子,還有一些舊家具,隻是這房間的氣氛更加讓人窒息。雨兒走到躺在地上的那個人身邊,小心地伏下身子,用她劇烈顫抖著的手,吃力地抬起了那個人的臉。

他是童年。

沒錯,他居然是童年。雨兒看著這張臉,不禁失聲哭了起來,童年的臉上寫著深深的恐懼,眼睛緊閉著,臉上還沾著一些血跡。不過,童年還有呼吸,身體還是熱的,雨兒把他的頭緊緊抱在自己懷裏,顧不得他臉上的鮮血,親吻著他的嘴唇。

雨兒呼喚著童年的名字,可是童年卻毫無反應,她的淚水滑落到了童年的臉上,微熱的淚水漸漸融化了他臉上的血跡。她把手伸到童年的腋下,扶起了他沉重的身體,然後,她幾乎拖著童年,走出了房間。雨兒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把童年從房間裏拉到了樓梯口,然後她吃力地扛著童年走下了樓梯,所有的樓板都發出了呻吟,似乎要被這兩個人的重量壓斷了。

當童年的全部重量都壓在雨兒身上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裏來的力量,她那苗條的身軀似乎天生都與力量無緣。可是現在,她感到自己能夠搬動童年沉重的身體,她的身體裏有一股動力正在推動著她。

終於,她走到了二樓,她的淚水又滑落了下來,她沒有擦拭淚水,而是繼續扛著童年下樓。

此刻,誰都不會相信,一個弱女子正在扛著一個昏迷中的男人下樓梯。她來到了底樓,她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力量了,她隻能拖著童年出了房門。然後,她又把童年扶起,這時候,她感覺自己的四肢已經不屬於自己了,而完全是另外一個人在完成這些幾乎不可思議的動作。

雨兒終於把童年帶到了鐵門外,她把童年靠在門上,然後拖著已經綿軟的雙腿跑到了馬路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司機是個很不錯的人,幫著雨兒把童年抬到了車上,然後向醫院的方向疾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