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工之死
童年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睡在臥室的門口。房門大開著,他的頭枕著黑暗的走廊,腳卻還在房間裏,清晨的天光照射到他的眼皮上,微微有些晃眼。
“我怎麽會在躺這兒?”他默默地問自己?當他剛要起來,卻發現冰涼的木地板硌得他腰疼,他挪動了一下身體,才緩緩地爬起來。
雨兒還在**安睡著,她睡著的樣子很美,有時候童年真的希望她永遠都這樣,想到這兒,他不禁又聯想到了一些可怕的東西,永遠都這樣——這意味什麽?於是,他想起了媽媽,許多年前,童年的媽媽也睡在這張**,他忽然覺得媽媽並沒有走,媽媽永遠都這樣睡在**。
“這真是個瘋狂的念頭。”
童年掐滅了他所有的幻想,搖了搖頭。他不想打擾雨兒,隻是走到了窗前,打開窗戶,呼吸著清晨的新鮮空氣。對麵那棟房子了無生氣,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對麵有過人的跡象,每到黑夜便一片漆黑。童年離開了窗戶,走出房間,徑直來到了底樓。
他找到了昨天那個老電工留給他的新的保險絲,然後來到了電表箱的跟前。這裏是客廳的後麵,隱藏在走道與房間的當中,那些密布的電線還有幾乎被熏黑的天花板和牆壁都顯示了這棟房子和整個電路的老化程度。
“也許真該換新的了?”童年對自己發出了疑問,然後他打開了電表箱子,又是一股灰塵,借助著身後一扇小窗裏透進來的光線,他找到了保險絲匣子的位置。他並不是對電一無所知,而且在他看來,像這樣換保險絲的簡單操作連白癡都會,他很難想象昨天晚上那個自稱幾十年來從未出過事故的老電工怎麽會觸電了。難道這裏的電流也有自己的靈魂嗎?
想著想著,他的手已經伸了進去,輕輕一拔,便輕鬆地取出了老的保險絲,然後把新的換上。接著,他打開旁邊的電燈試了試,很好,電來了,僅此而已,這太簡單了,童年搖了搖頭。
他回到了客廳裏,發現雨兒已經穿戴整齊地下樓了。她問童年:“樓上電來了,是你換的保險絲嗎?”
童年點了點頭。
“沒遇到什麽問題吧?”雨兒顯然還在擔心昨天晚上老電工來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沒有,太簡單了,根本就是小事一樁而已。”童年笑了笑回答,“雨兒,你現在就去上班嗎?”
“對,昨天晚上沒睡好。現在時間來不及了,我可不想再遲到。”雨兒指了指她的手表。
“不吃早餐了嗎?”
雨兒搖搖頭:“我還是在路上吃點吧。我先走了,再見。”
當她匆忙地走到了門口,童年在身後問道:“雨兒,要不要帶傘?”
“今天天氣還不錯,不會下雨吧?”
雨兒匆匆地出了門,童年一個人坐在房間裏,忽然有了些淡淡的失落感。坐了一會兒,實在沒心思吃早餐,他也出了門。
外麵的空氣與黑房子裏麵相比完全是兩個世界,他盡情地呼吸著,空氣裏帶著一些濕潤,他覺得這些天似乎都有些窒息了。童年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個老電工,他想去看一看,畢竟人家是為了修理黑房子的電路才半夜裏跑過來被電了。於是,他穿過了幾條幽靜的小巷,兩邊都是一些低矮的樓房,沒有多少人進出,很快,他來到了這裏的物業管理處。
物業管理處在一棟小樓裏,門沒有關,童年徑直走了進去。管理處裏似乎沒有人,空空****的,大概還沒有上班。他又走到了值班室,他想老電工應該在這裏。他輕輕地推開了值班室的門,終於找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位老電工。
電工老劉正一動不動地躺倒在地上。
童年大吃一驚,立刻伏下身子來,仔細一看,老劉雙眼緊閉,麵色鐵青,表情似乎痛苦萬分,右手死死地搭在胸口上。童年在他耳邊叫了一聲:“你怎麽了?”
老劉一動不動,沒有回音。童年伸出手在老劉的臉上摸了摸,瞬間之後,童年立刻嚇得跳了起來渾身顫抖著,因為電工老劉的臉上冰涼冰涼的——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