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百鬼行
春陽落日暖，
夜露迎風還。
墨織隨雲歎，
孤影襯月寒。
無燈，無火，無言語。
一鬼，一村，一雙人......
蘇墨說“這裏要站不下人了”時，恰好有風吹來，顧雨結丹後期的修為卻竟然覺得有些寒冷。
顧雨緩緩的後退幾步，讓出了自己與蘇墨之間的空地。
蘇墨遙望天際，那如墨一般的儒袍隨著風輕擺，那上麵似乎還能看到數千亡魂對蘇墨的深深期盼。
蘇墨似乎能看到數千道目光望著他，期盼並支持著他的所有決定。
“有位道家前輩曾經說過......”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
“師姐。”蘇墨回過頭看向顧雨，緩緩的說道，“其實我有兩個道！”
顧雨一滯，微微搖頭......這不可能！
沒有人會擁有兩個道！
蘇墨沒有解釋，而是慢慢的回憶了起來：
“師姐，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修道實則修心！”
顧雨點頭，她確實這麽跟蘇墨說過，便是第一次見到蘇墨之時。
“我一直也是這麽做的，道隨心動，一直謹遵儒道之心，儒道既我心。”蘇墨緩緩的說道。
“可我卻發現，這修心對於儒道修士而言要比普通人難多了！”
“儒道之心為：仁、義、禮、智、信、恕、忠、孝、悌......”
“仁為首位，儒道迂腐，與這世事不容！”
“我意之所指，皆為肆虐！”
“於是......在我方才窺探到了一絲因果之力後，忽然明白了我的第二道有何作用！”
“當儒道難如我願時......”
“鬼道亦是儒道！”
“我可用我的第二道來......以兵代禮！”
蘇墨迎風而立，身姿瘦弱而偉岸，背對著顧雨緩緩開口：“師姐，想見見我的第二道嗎？”
顧雨聽著蘇墨的話，呼吸猛地一滯......難道小師弟真的有第二道？
沒等顧雨說話，蘇墨對著虛空輕輕的開口：
“人書......生死，現！”
嗡！
虛空中的靈力一陣顫動，帶動著一方虛空發出了一聲低沉的轟鳴。
幾道詭異的規則之力憑空建立，一本漆黑而古樸的書在蘇墨身後緩緩的幻化而出。
這本書黑色的封麵，黑色的紙張，暗紅色的封字微微閃動著光華。
道道青墨色的細煙繚繞彌漫，全書透露著一股詭異而幽遠的氣息，仿若來之幽冥。
那書封上赫然三個大字：
生死簿！
顧雨目瞪口呆......這便是小師弟兩條道合一而成的本命靈物嗎？
為何看著如此詭異？
那小師弟的第二道便是他自己所說的‘鬼道’嗎？
顧雨怔怔的看著前方的蘇墨，似乎發現此刻的蘇墨氣質一下子發生了某些變化，不知是不是黑衣的緣故。
平日的蘇墨，儒雅平和，如同一個謙謙君子，滿身墨香。
此刻的蘇墨，依舊還是儒雅平和，卻不再似謙謙君子，反倒是更像來自冥冥之中另一個世界的詭異墨客。
書香依舊，卻如鬼怪！
“也不知道神域有沒有黑夜！”蘇墨輕聲呢喃著。
看向空曠的村莊，蘇墨雙手微微伸出，生死簿上一道青墨色的細煙隨著流入蘇墨手中，蘇墨輕輕一揮。
那道香火散開，布滿了村莊。
陰風席卷而過，村莊之中的某一處古井中，忽然卷起了青墨色的濃霧，那濃霧攀升上了井沿，順著村中的道路緩緩散開。
濃霧遍布蘇墨周圍的地麵，然後又緩緩的凝聚，化為一道道虛幻的身影。
這一道道虛影與之前那個女子怨靈如出一轍！
“這是......上百道怨靈！”顧雨看著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
顧雨又轉頭看向蘇墨，不敢置信這是蘇墨地手筆。
那上百道怨靈目光呆滯，似乎沒有任何意識，隻是茫然的存在於世間。
“人書......”
“......因果鏈！”蘇墨伸出一隻手對著上百怨靈輕輕的抓取著什麽，身後的生死簿一閃，虛空之中似乎有道道不清不楚的規則建立。
轟！
那上百道怨靈目光中忽然似乎有了某種色彩，眼中似乎有一個細微的青墨色的‘果’字。
所有紛紛轉頭看向村中的那個甬道，然後一步一步朝著甬道中的神域走去。
那道道走向神域的怨靈，口中整齊劃一的喃喃輕語：
“非生，非死，不斷因果，不入輪回.......”
“非生，非死......”
“......不斷因果，不入輪回！”
“如諸君願，非釋不還！”蘇墨目光閃動，身後的生死簿消散不見，一道鮮血從嘴角溢出。
顧雨見狀立刻上前扶住蘇墨！
蘇墨隻是窺探到了一絲因果之力，這初步了解的因果之力便被他用到了極致。
以這上百的怨靈，去尋找他們自己的果！
隻是這種天地之力卻不是蘇墨可以駕馭的，隻是嚐試性的使用了一下，卻令他靈海幾近枯竭，道法反噬而身受創傷。
那絲因果之力用盡，蘇墨似乎又起了傷痛之色。
“師姐，我們去神域吧！”蘇墨笑道。
“不許笑！”顧雨輕斥道。
蘇墨臉上的笑容瞬間低沉。
果然用以掩飾悲傷的笑容......太假了！
......
神域中的某一處，一行禦劍而馳的修士不斷小心翼翼在神域中探尋著機緣。
原本十幾人的隊伍，此刻隻剩下八人，想必是在神域中折損了大半。
剩餘的八人中，也各有傷勢在身。
而那個劍修老者卻絲毫不在意，而是麵露得意，十分激動：
“我們此番隻要將這柄斷劍交予聖宗，定能讓我們宗門倚靠聖宗，成為聖宗附屬！到時候青州還不是由我們說了算？”
劍修老者身後的幾名年輕修士同樣十分激動，一名年輕修士開口道：“還是師尊有先見之明，用魚生盤找到了聖宗的遺物。”
“若非師尊找了幾個散修，威逼他們在那個鬼地方探路，我們怕是也無法帶出了這柄斷劍。”
“雖然我們也死了幾個師兄弟，可還是值了！”
“哼！”劍修老者冷笑了一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了我們的宗門大計，坑殺幾個散修和死幾個人算什麽？”
“師尊說的極是！”幾個年輕人恭維道。
劍修老者神采飛揚的禦劍而飛，緩緩開口道：“聖宗聖女此番也入了神域，我們此刻隻需找到聖女一行，將此物交給聖宗，便達成目的了！”
“可是......我們並不知道聖女一行在何處啊！”一個年輕劍修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
劍修老者一咬牙，目光果斷：
“往深處走！聖宗一行定是為了神域深處那座祭壇上的機緣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