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岸上埋伏
峰族不會在任何一個地方生老病死。沒有所謂的根係。我們屬於獨得島的杜爾山，就要一生追隨在風中，直到風停，直到死亡。
——《杜爾山集》
現在是正午，此時的天氣比起海上算不上毒辣。人們不用都擠在那狹小的破舊甲板下的休息室裏。這裏到處都是茂密的森林，順路還能夠采上香甜的漿果。
”可笑嗎？這裏的果子竟然可以救人於饑餓之中。“
這是這群水手們最愛開的一個玩笑。在目涅國境內的所有森林裏普遍都長著這種漿果。但是就在其臨近的海上隨便一條帝元級的海獸就能夠將全船人員陷入困境。海上本就沒有什麽立足之地，要真沒什麽高人所在進行保護。那就隻能夠等死。
這還是最常見的情況，之後餓死、內訌、脫水.....都已經陷入了一種常態了。所以水手們一旦上岸，還能夠在行走間無意摘得飽腹的食物。這與天堂別無二致了。
“嚐嚐？”
墓看著烏爾手中的漿果，盯了一會後才緩慢的送入嘴中。沒有發現的，這種漿果本體竟然還含有少量的元力。不僅四周的元力比起獨得島就已經豐厚許多，甚至連一花一物身上都多少帶有著一點。雖然微弱，但是對於普通人而言，隻要吃上幾個，確實能夠讓人產生飽腹感。
這是人類能夠生活的地方。墓低沉的雙眼掃視了一番。就算不用所謂的元力擴散他也知道，這裏不會有什麽巨型魔獸出沒。
“先去酒館安定下來吧。之後設宴犒勞一下各位！”
“好！”
眾人又活躍了起來。他們確實過於勞累，在海上長達一年的奔途甚至都讓他們有些過於野性。
酒館？如今深處森林，根本不像是有什麽人煙的地方。
“在這裏。”
烏爾笑著一邊引領著墓一邊拿出別在自己內衣兜裏的紋章。
下一刻身旁的巨樹就張開了一人寬的縫隙。
這種結界雖然第一次看見，但是真正讓自己驚訝的為什麽沒有發現出這樣的端倪。設置結界的人其修為一定在自己之上。
看著已經迫不及待的水手們走進樹間的裂隙，墓也緊跟著一齊穿過。
一座巨大的酒莊在自己的麵前出現，不遠處竟然還有人在幾百畝的葡萄林裏來回穿梭。
墓再次驚訝，所謂的酒館墓以為隻是一座擁擠的房子內一群酒鬼們在裏麵談天說地，但是如今看著眼前的景象，眾人身上的衣服反而與其顯示的格格不入！
“這裏是霍爾斯酒莊，隸屬於霍爾斯家族。”
前方走來的男人身後就是馬車。烏爾又從自己的內衣兜裏拿出了另一塊紋章之後。男人輕輕的點頭。
“請隨我來辦理入住手續吧。”
墓還是不明所以，在水手們的擁簇下紛紛坐上了馬車。整整兩輛馬車塞得滿滿當當。
“子畫國分區域一共設立了三大酒莊。”烏爾在車上跟墓解釋道，“全部都是為了接納外來的商人以及異地來客的。”
墓皺眉問道：“意思是這是國家允許的。”
“咳咳.....”烏爾壓低聲音對著墓繼續說道：”話，也不能夠這麽說。隻要你辦理了相關的簽證就都可以在這些酒莊入住，但是意義上，你依舊是個異地客。“
墓理解了他的意思，子畫國為了吸引龐大的海口利潤，利用國力使其修練至幻化為身的幾位長老級人物聯手製作出三大結界。看似是優待了這些海外來客，但是實則更加限製了其行動。
”意思是東西也隻能賣給他們對嗎？“
”這.....當然！當然！“
烏爾還想要阻攔，但是為時已晚。正坐在前麵於馬夫並排的男人回頭掀開窗簾看著墓笑著問道：”先生是第一次來子畫嗎？“
”啊...不不，我這兄弟倒是第一次來咱們酒莊。這不什麽都好奇想著問問不是嘛。“
男人理解的點點頭之後笑著看向烏爾繼續問道：”那意思是從子畫國招的水手？“
”當然了！從風雪山後麵找到的一個破舊小村莊。你別看人傻傻的，力氣大的很！“
男人點點頭後感歎道：”這次能夠滿員歸來，也證明了先生用人的眼光足夠的精準呢。“
”算不上什麽。都是運氣，運氣。“
墓能夠看見烏爾的後頸已經開始冒汗。他不得不再次佩服人類能夠將話說的如此的圓滑。
”那還請先生先跟我過來辦理一下這位小哥的身份紋章，之後再入住酒莊。“
烏爾急忙點頭之後扭頭看向墓說：”跟緊他們就好。我馬上回來。“
墓點頭，看著烏爾徹底離開了眾人的視線，水手們就迅速湊成一團。
”現在走嗎？“
”現在不走多會走？！老子都憋了整整一年了。“
有的水手回頭看向獨自站在那裏的墓，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墓先生....你要不要來？“
墓回道：”船長讓我跟著你們。“
”那就別廢話了！我可是聽說了，霍爾斯的姑娘可比其他酒莊的正點的多了！“
嗓門一大，眾人就陷入了興奮之中。作為一個男人，隻要是個普通人類就要理所當然的排泄欲望才行。每個人在登船之前船長都會請人封鎖水手們的情脈，按著時間推移來看，一股元力也到了慢慢消散的時候。積壓的**在這裏達到了頂峰。
如果墓在這裏隻能夠聞道大量的釀酒香味的話。他們現在隻能夠聞得到混雜的劣質香水的女人味。
這也能夠解釋為什麽這幾天烏爾的每次呐喊與鼓舞都能夠得到強烈的回應。
”走吧，還等什麽？“
幾十位水手都不是在走，已經用著奔跑進入了酒莊內部。
墓先進入之前利用元力想要探知，竟然發現不少的房間竟然是無法利用自己的元力擴散進入的。
雖然結界還很薄弱，但是既然在別人的地盤上，這樣做無異於在惹起事端。
”姑娘們我來了！“
就算離這麽遠，還能夠聽見男人們興奮的嚎叫。
突然，下一刻他感知到自己身後有人向著自己走來，像是帶目的一般，走的毫不猶豫。
”先生難道不去嗎？“墓轉身看著男人笑著走向自己說道。
墓應付道：”會去的。隻是想要再熟悉一下環境。“
男人點點頭，進一步的靠近墓，墓皺眉，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兩人保持在了兩米的距離之間。
”這個。是給先生的。“
墓低頭，看著男人手中的紋章。隨機點點頭準備伸手接過。
”先生。“男人製止道，”這是子畫國針對於每一個外來客的通關紋章。不論你是什麽人，不論曾經犯下過怎樣的罪行。隻要擁有這樣的紋章，並且待在酒莊內。就不會有任何的麻煩。我們就是對待這各個大陸而言唯一的異地收容所，是子畫國對於各個大陸的寬恕。先生，我希望，請您至少要雙手接住它。“
墓看著男人，男人的表情沒有變過，始終笑臉相迎，手上的紋章反射出淡淡銀色光芒。
”是我沒有意識到，抱歉。“
墓深處雙手，男人將紋章放在他兩手之間。並且在放上去的那一刹那用勁的按了一下。他能夠感受到這紋章所蘊含的淡淡元力。
”沒有的是。隻要先生是為了與我們子畫國做生意的。您就一直是我們酒莊的座上賓。“
”墓！“
身後跑來氣喘籲籲的烏爾。此時的他上氣不接下氣。看著墓手中的紋章，歎出一口氣說：”是送紋章？“
墓點點頭，男人半鞠躬道：”那就請二位也好好享受我們霍爾斯酒莊帶來的服務吧。“
說完就與墓擦肩而過。
"怎麽樣沒什麽事吧？"
烏爾看著男人離去，急忙上前詢問道。墓搖搖頭說：“隻是給我了跟你一樣的紋章。”
烏爾歎出一口氣說：“沒事就好。他們對一些不知名的外來人員查的很嚴。就是怕有些情況不在自己的可控範圍內。雖然我相信在你身上查不出什麽來，不過以防萬一還是提防著點好。真要是對咱們進行無禮的搜查咱們也是毫無辦法。”
墓點頭隨後看著烏爾詢問：“那你的那枚戒指.....”
烏爾笑著說道：“這個你放心，我特地分兩個來裝，一個是已經準備好的常見貨，另一個才是咱們真正的貨物。”
墓點點頭隨後跟在烏爾的身後朝著酒莊正對麵的巨大住宅走去。
“他們幾個已經過去了嗎？”
“嗯，走的旁邊那棟。”
順著墓指的方向望去，終於看見了熟悉的標識。
烏爾搖頭隻能笑笑道：“剛下船的都不叫男人，那都是野獸啊.....你不去嗎？”
墓搖頭表示拒絕。
也是，烏爾不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心裏，如果墓跟著其他水手別無二致反而自己還有點心安。不過這就不想墓的作風。
自己好像期待能夠發現他的漏洞一般小心試探.....
作為元力修為者，在對於元力悟性打開的那一刹那就跟普通人類拉開了巨大的差距。越是元力豐厚者越是能夠得到眾人的追捧。這是曆來人們在這荒蕪區域間對於實力的向往。實力之下就代表著活命，實則，最開始也不過是為了活著罷了......
然而既然想要活命，既然想要實力變得強大，為何還要當一個水手，當一個與更加恐懼的巨海作鬥爭的人？
當然是為了更好的活著。
“那我先來安排你的住處問題吧。”
墓點頭，跟在烏爾的身後沒有半點遲疑。
“是他嗎？”
此時男人看著窗戶下方剛剛走進去的烏爾與墓。
男人點頭說道：“沒錯了。我已經查探到那兩名守衛最後的氣息了。”
“他殺了衛兵。還敢來入住國家的酒莊......”
男人抬頭，看向站在窗邊的他，上前一步繼續回道：“證明船長騙了我們，他根本不是所謂的子畫國人。”
“不能夠亂下決定，風雪山隻是在名義上屬於我們。我們的國家紋章確實沒有發到那裏的人民手上。”男人開始擴散自己的元力，滲透進地板的神識能夠將一樓的所有人看的一清二楚。
“記住他的臉。晚上開始抓捕。記住，不能夠影響酒莊裏的任何一個人。”
“是。”
墓抬頭，看著精致的雕刻。從進入的大門正上方開始，圍繞整整一周，最後又再次轉回了大門上。
“給，你的房間牌。”
墓回過神來。烏爾反倒抬起頭進行講解。
“這是恒澤大陸的習俗。從無神紀元開始，他們就喜歡將自己的部落內的重要事項刻進浮雕之上。而且不論好壞。”
“不論好壞？”
“沒錯。因為它是一段曆史。有趣不？他們認為隻要是屬於他們的一段曆史，那就有存在的價值以及意義。也就是所謂的天地輪回。”
天地輪回。這個墓知道。在他去過的大陸上，那裏的人們也講述著所謂的天地輪回。
不，甚至不是人類，就連自己的種族也都在講述.....
“好壞，因果。在恒澤大陸上看來，這些都是有著自己的變化規律的。最壞的事情降臨之後，這個部落還能夠存活下來，就足夠證明一個部落的強大。你看。”
烏爾指向刻在右斜邊的一塊浮雕。上麵的兩個男人互相看下了自己的頭顱，而下麵的人們端著盤子將他們的血盛給了下一塊浮雕上坐在桌子上的人們。
“那是霍爾斯家族第一代家主與他的弟弟。正式因為堅持幻界酒莊的想法，使得兩個領頭人兵戎相向，最後甚至開始了大戰。皇族為了平定這場內戰，做出了一件事情。”
烏爾轉身看向墓說道：“讓兩位首領同時砍下對方的頭顱。以此為了向自己的子民謝罪以及求得寬恕。之後你也看見了，這個幻界酒莊開了下來。在皇家的引領下，迎來了現在航海貿易的一次次高峰。”
“可是之後沒有了首領......”
墓順著浮雕繼續看了下去。能夠看見的隻有那時在下麵乘著鮮血的人們的笑臉，以及酒莊的外貌。
烏爾打斷了墓想要繼續尋找答案的視線說：“這就不是他們部落的曆史了。皇家是外來的因素。你也看見了，這段皇家讓他們看下頭顱的那段也沒有表現。皇家不論是做了好事還是壞事。他們都不會自己的部落浮雕。”
墓點點頭。烏爾笑著繼續問道：“你的部落呢？沒有類似的記述手法嗎？”
我的.....一段段畫麵從墓的腦海中閃過。
村落，山峰，嚎叫、墳墓.......
“我就是一個人。沒有所謂的部落。”
烏爾再次對上了墓冰冷的眼神，下意識的後退幾步說：“行了。我也要去看看他們了。你先去休息吧。”
直到確認真的不會再看見那位年輕人的身影，烏爾才漸漸放慢腳步。
該死，自己真的想要將他拉進來嗎？
整個房間一樣跟酒莊的外表一樣都過於豪華。觸摸泛著光澤的床單感應到了一陣從未有過的柔軟。環顧四周，房間還算是開闊，一個成年男性從門口要走到窗邊都至少需要十步。除了床以外，一段隔牆後也有吃飯與吸煙喝酒的休息室。四周也插滿了當地隨處可見的綠色植株。
墓終於知道，那些一個個元力包裹著的房間就是現在眼前的休息之所。他們將元力附著於這個房間上，為了能夠確保人們的進出以及預防一些人可能在房間內做什麽可疑的事情。雖然元力薄弱感知不會很深，但是足夠當一個眼睛進行監視了。
但是酒莊之大，房間之多，他們又怎麽能夠這麽長時間確保元力保持不散的？
......
墓轉身，看著不論角落還是桌上都有插在瓶子裏的翠綠色植株。
雖然細節不盡相同，但是大致摸樣還都挺相似。
墓拿起離自己最近的一株，輸入元力進行探知，果然能夠感應到它回饋給自己的反應。
對於無元力的普通人來說還好，但是到了墓現在能夠感知微弱元力的這般境界之後，感覺自己被盯得如芒在背。而且越想第六感給自己越是強烈。
“好了，不要探知了。”
他製止了進一步的操作。觸摸瞬間，感知人員的腦中景象下一刻就能夠傳遞到自己的腦海之中。
“足夠了。他的修為在你們之上。今夜的行動要更加謹慎才好。”
“是，總管。”
“總管，查到了。”男人上前說，“這些人中除了這個人有所修為以外，剩下的人全部都是普通人。”
意思是憑借他一個人就通過了海獸區域，安然的來到了恒澤大陸？而且能夠感知這般微弱的元力。保險來講，修為至少也得在帝元以上才行。
“不要用五毒散了。”他再次下達命令說，“用元毒。”
各個侍衛先是微微一呆，隨後急忙點頭。看來確實得要好好應對了。
“總管，有來信。”
他點頭走出房間。從這裏看，這裏位於酒莊的頂層。將下麵的情況能夠觀察的一覽無遺。而且整個走廊的高度以及寬度都要比下麵的樓層開闊。他快步穿過一道道房門，走向角落裏的一個隔間。
“什麽消息。”
“你還真是心急。霍爾斯-莫林。”女人沒有抬頭，一手觸摸著桌上的紋章，一手拿筆做著翻譯。
男人皺眉看著女人依舊在急急書寫，他能夠感知到事情開始變得複雜了。
“你要自己看還是我來給你讀？”
莫林看著她沒有說話。
女人再次小聲嘟囔：“我就說你就是性子急.....咳咳。信中說了，兩名衛兵已經找到，被人特地掩藏在森林深處。不過值得注意的是，他們的傷口全部都是刀傷。”
“刀傷？”莫林沫沫自己的下巴確認道，”如果是修練其本體元力的話，那就反而輕鬆......“
”很嚴重的刀傷。其中一人被分屍兩截。另一個人身上從右肩劃開直到腹部。而且傷口吻合。他們猜測，是從第一個人的身上穿過，造成的致命傷。“
莫林下一刻就被驚住。整個瞳孔都無比放大。看著眼前女人的淡定神情，他隻能夠點點頭問道：”你怎麽看。“
女人回身坐回座位上認真解析。
”一共有三種可能。第一，他的修練的肉體真的達到了這種境界，至真至純.....也就相當於元力在人類肉體上承載的巔峰。化元為身的地步。第二，他的武器有絕大的問題。第三，他的功法與我們的熟知的不一樣。“
莫林順著女人的解析繼續往下說道：”第一種猜測應該不可能。如果真的是一個幻元為身的高人，不可能進入酒莊。第二種....尚待研究。而如果真的是功法不同。我經曆來來往往各個大陸的修為者中，真沒有見識到還能夠有這樣簡單直接的殺人功法。“
”誰說沒有？“女人笑著抬頭盯著莫林的雙眼說，”咱們已知的功法也不過是有錄在《混元集》內的正規功法。“
果然....莫林雖然已經隱隱約約的預感到了什麽，但是並沒有真正的說出，現在反而在女人的提醒之下。自己不禁就往著最壞的地方去想......
”希望不會如此......“
女人聳肩。挑眉，拿著那張紙繼續念了下去。
”皇家說了，盡快解決事端。我們需要得知他來島的根本目的。“
莫林深深呼出一口氣，如巨虎的歎息一般說道：”他們竟然還想要活的。“
”加油吧。“女人走上前去，將信插在了莫林上衣胸前的衣兜上，”畢竟是為了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