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劍吧
從無酒離開後,沈況一路懷著忐忑的心情往雲夢山去了!他到現在都還沒忘記離開時,韓前輩嘴角那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一路趕到雲夢山腳下,他才慢慢遇見些稀疏的人影。
路上,已能看到許多穿著同樣衣服的女子正三三兩兩的往山上走去,不用多想也知道她們都是雲夢劍派的弟子。因為都是一個方向,所以當他出現在眾人視野裏時,不免引起了周圍的人的打量。
那些劍派弟子多是意外這裏怎麽會出現男子,沈況被看得有些尷尬,隻好撓頭笑笑。他生的好看,笑起來更是令人如沐春風,所以當那些弟子看見他的笑容時,臉上頓時浮現一抹緋紅而後迅速跑遠了。
他本還想上前去打聲招呼,畢竟這是別人家的地盤。可當他手剛一抬起,就看到那些弟子彷佛是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一般,迅速跑開了。他皺著眉頭,十分不解。他先是低頭打量了自己一番,又轉過身,環顧一圈四周,好像並沒有什麽變化。
便就這樣,一路好奇的走上山後,率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個巨型石劍,宛如神祇一般從天而降。劍上,赫然威風凜凜的刻著一個雲字。
隻是如此遠遠觀望,他便感受到了石劍之上傳來的凜冽劍意,那是一種無形的劍氣,雖然氣勢宏大,但卻沒有殺意,更像是對於觀望者本身的一種滌**與雕琢。
他不自覺地微閉雙眼,慢慢的,一道人影似是出現在了他腦海裏,那人影正在舞劍,手裏拿的劍上也恰好有個雲字。
對於沈況來說,這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是從前師傅教他習劍時從未體驗過的,這種感覺很陌生卻也很奇妙。
半晌過後,他依舊獨自沉浸在那樣的環境裏,他感覺,那道人影似乎是在教他劍法。因為,人影並非是在胡亂舞著,那一張一合,一招一式似乎都隱隱有些關聯,可具體有什麽關聯他又說不上來。
就這樣,不大會兒,廣場上便聚集了許多雲夢劍派的弟子。她們發現,有個少年正站在觀劍台前,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她們奇怪的不僅是他的舉動,更奇怪的,則是雲夢山上為什麽會突然出現一個少年,難道他是哪位師叔新收的弟子?
吃完午飯正準備下山的慈音也看見了廣場上的沈況,慈音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人一身黑衣,背後背著一個小包袱,手裏還握著把劍,正站在觀劍台前一動不動。
她沒有好奇於沈況當下的樣子,因為她知道他是在觀劍,觀劍場上的這把石劍也算是師門的重寶之一。石劍之上有著極為渾厚的劍意,這是千百年來門派弟子不斷在此積聚修煉的產物。而觀劍,觀的便是前輩們的劍意!
她在修習劍法之前也曾在觀劍場上觀過劍,模樣就和他一樣。
若隻是普通人,自是感受不到石劍上的劍意。習武之人能第一次觀劍便入定的,她們這一輩似乎隻有自己的小師妹做到過。
作為師姐,慈音沒有像其他師妹們那樣也跟著傻站著。她知道沈況不是哪位師叔新收的弟子,因為雲夢山從不收男弟子。雖然她覺得沈況多半也不能從石劍上學到什麽劍法,但對於如此光明正大的偷師行為她還是有些看不慣的。
於是她走到沈況麵前,緩緩開口道:“閣下來我雲夢劍派,想必不隻是為了偷師而來吧!”
慈音的聲音不大,卻也用上了幾分內力,目的自然就是為了提醒沈況。
沈況本還沉溺於那種奇妙的境遇裏,忽然耳邊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他知道說話這人用了內力,是故意說給他聽的,所以他也慢慢睜開了眼。
此刻,他驟然發現周圍已經聚集了一群雲夢劍派的弟子。說話的那名女子此刻離也他不遠,正緊盯著他。
觀對方樣貌,應該虛長他一兩歲,所以他抱拳拱手,恭敬地叫了聲:“師姐!”
慈音一直在皺眉望著沈況,眼神裏還有幾分提防與不善。忽而聽他叫了聲師姐,眉宇間疑惑則更深了。
沈況自然不是什麽壞人,所以看見慈音不解的模樣後,便迅速將自己來意說了出來。
“閣下誤會了,在下沈況!並非是為了偷師而來,而是奉家師之命前來雲夢山拜見雲清幽前輩的!”
知道他是來找人不是來偷師後,慈音的語氣也略微緩和了些,不再對對方抱有警惕了。“找雲師叔有什麽事嗎?”
“家師有一樣東西,命我將它交到雲前輩手裏,所以還要勞煩師姐代為通報一聲!”沈況看出了對方神色裏的轉變,所以這會兒他依舊很有禮貌,話也說的一絲不漏。
具體事情慈音也知道不好多問,師叔們的事情她們尚還沒有資格知道,於是隻道:“那你就先在這裏等上片刻,我去稟告一聲!”
說罷,先是嗬斥著讓圍觀的其他弟子各自練劍,而後才離開。周圍人雖然慢慢散開了,但眼神依舊不時地會往這邊瞟上幾眼,沈況則毫不避諱的一一打了招呼。
“師姐好!”
“師姐好!”
一番招呼過後,他有些如釋重負,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想來見到那位前輩後,再把玉佩交給對方,這一行的目的也就差不多達到了。至於求親的事還得先看對方態度,若是友善就提上一句,具體成不成他根本不抱希望,而且他本就不希望能夠求親什麽的。相比於求親,他更喜歡他手裏的劍。
等了片刻後,沒見有人來,他便找了塊空地,雙腿盤握,打坐了起來。方才那番奇妙的境遇也給他帶來了不少益處,所以此刻他想將之融會貫通,往後再慢慢體悟。
一段時間後,慈音回來了。隻是帶過來的不是那位雲清幽前輩,而是,他早間才見過的那位將軍府的七小姐!
等了許久,當他又看到慈音的身影時,心中的忐忑本來一下子提了許多,就如同大難來臨前的緊張一樣。隻是,當看到慈音身旁的人時,他忽然間生出了幾分驚疑與錯愕。
“那不是,早間的那位七小姐嗎?難道她就是雲清幽前輩?”他在心裏喃喃自語道。
這位七小姐依舊早間的那身白衣打扮,隻是此時摘了麵紗,露出了容貌。的確如時雨說的那樣,十分美麗。不過,她看向沈況的眼神清冷,十分不善。
他本想上前向對方說明此行來意,再詢問一下對方身份,予以確定。隻不過還未開口,那位一言未發的七小姐忽然緩緩提起劍,對準了他。她的眸色暗淡,黑如點漆,眼神裏滿是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師傅讓我殺了你!”
南喬語氣冰冷,神色漠然!隻此簡單的一句話,觀劍場上的氣氛便陡然間冷冽了幾分。此刻,吹動的微風裏也不禁多了幾分肅殺!
沈況一時間有些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師傅?如此說來,她師傅才是雲清幽前輩,這麽一來倒是說得通了。”念及此,他一驚,這麽說來,師傅說的求親對象豈不就是麵前這位七小姐了?所以,沈況立刻篤定交了玉佩就離開,求親的事一概不談。倒是此刻他還疑惑,那位雲清幽前輩為什麽一上來要殺他?”
“出劍吧!”南喬沒給沈況太多思量的時間,又冰冷的說了句。
觀劍場上的其他弟子早已停止了練習,紛紛向這邊投來目光。到此刻他們才知道,這少年並不是哪位師叔的新弟子,而且與小師妹的師傅似乎還有些恩怨。
沈況苦笑著解釋道:“七小姐,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隻是奉家師之命前來拜見雲前輩的。”
他話音未完,隻聽對麵的南喬又急促道:“師傅她並不想見你!師傅隻想,殺了你!”
“快拿起你的劍!”
沈況沒有拿起劍,隻搖了搖頭沉聲道:“師命難違,我和七小姐一樣!縱使今日七小姐殺了我,我也要親眼見過雲前輩,將東西交到前輩手中的!”
他神色裝的從容,心裏卻在不停的腹誹著自己的師傅,到底是做了多麽對不起人家的事,才會讓對方一上來就想要殺了他。恐怕師傅早就猜到了,所以才把他推出來作擋箭牌的!
“東西給我,我會交給師傅的!”南喬的聲音依舊清冷。
沈況想了想,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於是拿出了一直在揣在懷裏的那塊玉佩,扔了過去。
南喬穩穩接住了玉佩,前後看了一眼,忽然愣了愣。隨後,也從懷裏拿出了一塊玉佩,竟和沈況的這塊極其相似。
沈況也是一驚,這玉竟是一對!他這也才明白為什麽先前韓前輩會說自己的師傅與雲清幽前輩本會成為道侶。師傅給的這塊,上麵刻著一個雲字,而另一半上,他看見了,刻的是一個李字。
周圍的弟子們不明白這兩塊玉的意義,但南喬卻是知道,因為,她也有。她的其中一塊刻著一個喬字,另一塊還空著,師傅說等她以後有了喜歡的人再說。
其實,即使到現在她還是疑問於師傅的這個作法。她不知道喜歡到底暗含著什麽,從師傅的經曆中她看出來,那一定不是什麽好事!可為何師傅還要讓她去找喜歡的人呢?南喬不明白!
師傅把玉的另一半給了那位劍神前輩!可換來的又是什麽呢?
自拿到玉佩後,南喬便呆呆地站在那裏,不知在想些什麽!良久之後,它將兩塊玉緩緩收起,又提起劍望向了沈況,依然重複著先前的那句話:“出劍吧!”
沈況本以為七小姐拿到玉佩後,殺他的事就會作罷,卻沒想到在這之後對方的眼神反而更加果決了,似乎今天他們其中一個必定會倒下一般。
“七小姐,東西送到我就該走了,師傅還在等著我回去給他做飯呢!”他邊打馬虎眼,邊緩緩地向後退去,想陳其不備開溜。
求親什麽的,這時候早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了,當著人家的麵說求親,和當街耍流氓沒什麽區別,所以為了防止這位七小姐進一步暴走,他選擇了閉口不言,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他造孽的師傅擺明了就是對雲前輩始亂終棄了,沈況在心裏狠狠的鄙視了一番師傅。不過,玩笑終歸是玩笑,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師傅的性格,就像韓前輩說的那樣,這一切都是時也,命也,半點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