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旖旎

“師傅,那個紅衣人和蘇姐姐還有沈大哥應該有很深的仇恨吧!”

韓仲景的思緒此刻又被時雨的話給拉了回來,他想了想而後說道:“他當年多半也是參與了的,仇恨自然是有,隻是那小子和那丫頭如今還沒有對抗他們的能力。若是能就此罷手,忘了前事,或許更好。想要抗衡朝廷,難呀。”

聽到師傅的話,時雨擔憂的低頭說道:“蘇姐姐一說起昨晚的事就很激動,讓她忘記恐怕很難。”

“經過這一次之後,當年蘇家逃出來的那些人怕是所剩無幾,也可能隻剩下那丫頭一個了。”

“師傅,那剛才那兩個人來這裏,是不是因為猜到了是我們救了蘇姐姐?”時雨又問道。

“嗯!瞞不過他們的。不過,我們轉移的及時,這時候諒他們也追究不到什麽,不用擔心。”

“師傅,那個紅衣人之前說的玄機山又是哪裏呀?”

時雨的問題像是沒有盡頭一般,一個接一個的說了出來。之前的那些對於韓仲景來說無關緊要,但玄機山...他拿起酒壺灌了一口而後笑了,玄機山啊,上一次聽到別人說起是在什麽時候他也忘了,多少年了?

“那是師傅的師門!”韓仲景輕聲說道。

時雨聞言微微一驚:“那從小到大我怎麽都沒見師傅回去過呢?”

“回去?回不去咯,從我和師兄下山的那一刻師門就沒了。”

“師祖呢?”時雨又問。

“羽化了。”韓仲景歎道。

師傅的聲音平淡,不悲不喜。但時雨從師傅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落寞,師傅的身影蕭瑟,原本頭上的白發此時也更加顯眼了。

對於時雨來說,家的概念是無酒,家人就是師傅。可對於師傅來說,家的概念也許就是玄機山,家人就是沈大哥的師傅和那位她從未見過的師祖。一晃多年,有人羽化,有人再未見。

也許師傅的腦海裏也藏了些故事,此番重提,不免因此而傷感,那一絲落寞也大抵因此而來。

······

夜色裏,沿著街道一路走著的宋宛有著與時雨同樣的疑惑。從她午間告訴師傅那件事以及那個不同的少年開始,師傅就說要去那間名叫無酒的客棧看看,師傅那時說的平常,她未有在意。

不過方才客棧裏,師傅與對方的談話讓她心中的疑惑更甚。師傅,似乎認識那位頭發斑白的老者,或許也算不上老者,但那滿頭的白色實在太過顯眼了些。

兩人間的交流不多,老者的回答也不多,基本上能省則省,不多說一句話。他們像是熟悉的朋友,但有時卻又那麽陌生,讓人捉摸不透。

宋宛雖對此多有疑問,但她知道不該問的不問,所以一直沒有詢問過師傅。不過,從那間客棧出來之後,師傅似乎也有些不同。

這一路,師傅都沒有說話,一句也沒有。他像是在想事情,時而抬頭看上幾眼天空中的明月,時而又低頭看看月光下的人影歎上幾句。

“讓你的手下不用再查了,我們要抓的人已經離開秋落城了。”伏念之淡淡的話語從前方傳來。

跟在後麵的宋宛直接回答道:“是,師傅。”

“心中可有疑問?”伏念之似乎看穿了自己徒弟的心思,因此問道。

“弟子...有!”

伏念之的腳步沒有停下,聞言一邊走一邊又問道:“可知方才那人是誰?”

宋宛沉思了半晌,不多久緩緩回道:“玄機山出來的那名醫聖,韓仲景。”

“可還有疑問?”

“弟子,沒有了!”

不過是簡單的兩句提問,宋宛就明白了。之前她隻是未曾多想,而今得了師傅提點,她便聯想到了師傅今夜與那名老者的對話,玄機山?韓姓?

她立刻想到了師傅曾經與她說起過的那個神秘門派——玄機山。如丹穀一脈單傳不同,玄機山每一脈收兩名弟子,雖然比丹穀多出一個,但每一代玄機山培養出來的這兩名弟子,才能都是當世罕見。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那名老者,所有的線索也都指向了玄機山。“能救回來的,多半是還未到死期的。”這是那名老者說的話。所以想到這些,宋宛很快就明白了這一連串事情的因果。如這般解釋,一切倒也解釋的通了。

“城裏的事就到此為止,這一次大動幹戈必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我們暫時還不能挑起朝廷與江湖門派家族的對立。往後,我先回去複命,你帶人繼續搜查,擴大搜索範圍,先往秋落城周圍的幾個城池探查!”

“弟子領命!”

師傅並未如宋宛想象中的那樣訓斥她幾句,這一次師傅格外平靜,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師傅有這樣的狀態。宋宛知道是因為那個頭發花白的老者,但緣由她不知。

她不緊不慢的跟著師傅的步伐,漸行漸遠,夜風習習,吹動了兩人的衣擺,吹亂了不知多少人的心。

今夜,注定不眠。

一切似乎已塵埃落定,萬事也都得到了解決,但月色下還有一人此刻正在手忙腳亂的忙碌著。

沈況今晚比較倒黴,因為行進速度緩慢,所以他和蘇瑤沒有趕到下一個落腳的地方,因此今晚他和蘇瑤需要在荒郊野外露宿一晚。

雖然是野外,但沈況並不擔心有盜賊山匪出沒。隻要白泥在手,一切都不是問題,而且荒郊野外他可以盡情使用他的最強劍法也不會擔心被人看見。自從韓前輩告誡他那劍法輕易不要在人前展示之後,他就一直很注意這件事。

露宿野外這件事對於沈況來說自然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而對於有溫暖車廂的蘇瑤來說也沒多大問題,但蘇瑤的傷勢是他們二人都沒法忽略的問題。韓前輩叮囑過的用清氣訣給蘇瑤療傷這件事他沒忘,所以趁著月光透亮,他此刻正在幫蘇瑤療傷。

蘇瑤的身體多有不便,故而將她抱坐起這樣的活計依舊是由沈況來完成。昨夜與早間因為情況使然所以二人都沒什麽顧及,但經過一下午的交流,彼此之間也熟悉了幾分,所以此番再做這樣的事,讓人覺得不免有些親昵了。

沈況的動作很輕,因為他知道除了外傷之外,蘇瑤的內傷也很嚴重,大幅度的動作容易牽動傷口,所以他在盡可能地慢,盡可能地輕。

夜色遮擋,兩人臉上的緋紅都並沒有被對方看見,隻有俯身抱起時,對方在彼此耳邊的呼吸聲在夜色裏撩動兩人的心弦。

蘇瑤傷的最重的左肩依然沒法動彈,已能微微用力的右手還不能展開大幅度的動作,因此最開始的寬衣成了最大的難題。

沈況不好意思什麽都不說直接動手,可對於告訴對方女兒家自己要去解她衣服這樣的話他也說不出口,所以那時車廂內的氣氛十分旖旎,好在有月色遮掩,兩人看不清對方臉上神色,才讓他們彼此放鬆了幾分。

“蘇...蘇姑娘,療傷需...要將你的上衣解...解去。”兩人尷尬了好半晌,沈況才鼓起勇氣說了出來。畢竟他也是第一次主動做這樣的事,所以聲音有幾分顫抖。

午間那時候時雨不僅將往後需要的藥材帶上了,也將每日療傷的事宜告訴了蘇瑤,所以其實她也知道會有這一步。可終究是女兒家,不好意思主動讓一個男子解自己衣衫,即便如今沈況先提,聽到時,她的心還是會砰砰亂跳,臉上止不住的發燙。

“嗯!”過了良久,她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終於發出了這樣一個聲音。

“療傷,這是在療傷!”蘇瑤在心裏一遍遍重複這樣的話,想試著將自己躁動的心平複下來。

沈況與蘇瑤相對而坐,兩人都不自覺地回避著對方的視線。沈況本想閉上眼睛,但奈何手笨,顫顫巍巍地試了好幾次都不順利,因此也隻好向蘇瑤告了歉之後,仔細的將對方上身衣衫褪去隻留下貼身的肚兜露在夜色裏。

月光皎潔,照耀在蘇瑤如雪的肌膚上,更添幾分美麗。

沈況的手背在衣衫褪到肩膀那處時,無意間觸碰到了蘇瑤的肌膚,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羞怯,蘇瑤不自覺的顫抖了幾下,沈況自是感覺到了,但他緊張的緘口不言,不敢去問。

將這一切做完,沈況移身挪到蘇瑤身後,慢慢運轉起清氣訣正式開始了療傷。

手一觸到對方光滑的脊背,那股細膩的絲滑感與淡淡的溫熱便傳到了沈況手上,狹小的車廂裏彌漫著女兒家身上的香味。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一切都是那麽的旖旎又迷人。

這一次的療傷不再需要如昨晚那樣拚命輸送真氣,因此對沈況來說少了很多負擔。

沈況運轉清氣訣,紫色的真氣順著他的手臂傳進了蘇瑤體內。很快,他又感覺到了如昨夜那般的共鳴,對方的身體似乎很願意接納他傳過去的真氣,身體上沒有絲毫的排斥。

蘇瑤身上真氣吸收的速度不像昨夜那般猛烈了,於是很快,因為清氣訣的緣故,真氣就在兩人體內不斷地運轉。這一次有了蘇瑤主動的配合,閉合環形成的也很快。

兩人都不自覺地閉上了雙眼,他們彷佛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此時此刻,周圍的一切都靜謐異常。仔細聽,腦海裏似乎是有著一個很慢很慢地波動,那是,心跳聲!

蘇瑤感覺到了,沈況也感覺到了,可仔細再聽,那聲音卻又不像自己的,而更像是,對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