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青崖劍莊

江傑有意無意地摸了摸腰間,臉色巨變,但又立刻強自鎮定恢複平靜,將那些女子請出去後,立即將門關緊,大快朵頤的衛賓喝了一口酒,悠哉悠哉地道:“怎麽了?驚慌失措的,一點俠之大者地樣子都沒有。”

江傑跑到衛賓麵前,焦急地說道:“我身上是一點銅板都沒有了,根本付不起這錢啊,跟我實話實說,你老王八蛋身上,到底有沒有帶銀子?你也知道,咱要是付不起,這輩子就都別吹牛要當什麽大俠劍仙了,都是癡心妄想,隻能留在這裏當龜公。”

“怪我嘍,你自己也不是流著囗水進來地?還好意思說我。”衛賓將酒杯放下,又撕開一隻鴨腿放入口中反駁道。

這時一女子從房外輕聲走開,來到一間小房內,對老鴇說道:“老媽媽,咱們是不用盼了,不是什麽富家公子哥,那兩個窮鬼,根本就……就沒錢。”

“什麽?沒錢!怪不得來這裏不玩女人,光顧胡吃海喝,來人!”老鴇氣憤地叫道,而後又走向江傑與衛賓二人的那間包房。

幾個大漢手持木棍,也跟在其身邊,正在包房內地江傑透過窗子地紙縫一眼望去,絕望地說叫喊道:“唉,完了完了,看來人家龜公也不需要了,我們直接等著蛻一層皮吧,你個王八蛋賠錢貨,聽了你地鬼話,今天算是栽在這裏了。”

衛賓突然嘀咕道:“我好像記得這附近是有一座劍莊,好像叫什麽青……什麽劍莊。”

江傑還是一臉慘淡地說道:“知道,知道有什麽用?你先走出這裏再來和小爺說那劍莊在哪,小爺遊曆江湖那麽些年頭,就沒聽說過,”

“好像在蒼州,和老夫還有些許香火情。”衛賓站起身來,看向蒼州方向,露出少有的正經神色,心平氣和說道。

江傑歎了口氣道:“算了,再信你一回,至於當下之事,大不了就挨一頓打,最多就是一兩天時日起不來罷了。”

衛賓一腿踢開紙窗,踏在窗框上,其懷內裹在那破布中的長狀物飛略而出,確確實實是一柄劍,劍名庚龍,陪伴了這個老人縱橫了一個甲子!

江傑隻覺身體一輕,好似有一股氣托著自己,便直接被衛賓禦劍送出數十丈遠,江傑嚇得後背直冒冷汗。

隻見衛賓腳踏飛劍,提著江傑落在離芳香樓十三丈外。

江瘋子站在地上,過了數息才回過神來,對著衛賓罵道:“你有這種本事,幹嘛不早點使出來?咱這幾天就不用過得那麽慘。”

衛賓得意的說道:“要不是在有難時才拿出些本事,你還會看得起你這師傅?”

“那剩下的路程怎麽辦?還是要徒步?我身上可是一點銀兩都沒有了,路上可是處處都要錢。”江鋒掏了掏褲襠,苦逼地對著衛賓說道。

語畢,又是一陣風刮過,一道粗壯劍氣騰空而起,衛賓與江傑二人,已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芳香樓內,那老鴇帶著七兒個壯漢打手走到包房前,一腳踹開房門,房內早已是空無一人,那老鴇便是被氣得直跺腳,罵罵咧咧地要報官捉拿。

但坐下來平息火氣,又開始為自己感到慶幸,這種能在內外都被人盯緊的情況下,能夠無聲無息地走掉,怎麽說也是江湖上所謂臨近二品的高手,這頓飯,也隻能當是喂了狗了,老鴇想了片刻後,便不再深思,倒是又轉頭開始招攬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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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崖劍莊,位於夏朝霞州東北方蒼州之內的一座斷崖山前,山上相繼分布著大大小小的劍閣竹亭,內圍便是主劍樓,坐落著一位又一位的客卿長老,而從正門直入便是一般的待客之處,再深入,則是正堂,左右兩處分別是劍莊男女弟子練劍之處。

而這兩處地方再向前走去,穿過一麵圍牆,便是弟子歇息的大堂。

之後的雅閣,便是財政管理之處,而那斷崖之處,也是青崖劍莊的後山,除了莊主和允許的人之外,其他都是不能隨意入內。

這座劍莊除了弟子偶爾在外曆練,出手平一些不平事之外,每年也是會招一批資質尚可的新鮮血液入莊學劍,雖說聞名遐邇吧,也才曆時兩代人,但也沒有人敢輕視,畢竟是夏朝所有江湖勢力中,居步前五的存在。

扯扯拉拉不到半日,江傑與衛賓便是來到了青崖劍莊下,江傑看著自山腳而上到劍莊,少說也得有個三四百丈高,再加上後方斷崖,也稱得上是有些排麵了,雖比不上武當上下十八盤與八十一峰朝大頂的雄偉,但也是有著自己獨特的俊美。

衛賓對著江傑說道:“看到沒,這種地方,才是練劍該有氛圍,有時候大宗大派,確實也是一種資本。”

江傑苦笑道:“別高興得太早了,都不知人家認不認你所謂的香火情,再者,誰知道你個老小子是不是還在坑我,你就回想一下,這幾天下來,哪一次你有一點劍仙風範的?就連他娘的禦劍萬裏,也是用來逃跑。”

裴衛賓雙眼輕眯了一會,哈哈大笑道:“是真是假呢,多說無益,不過基礎劍你確實得靠別人傳授,為師的劍心,在劍氣不損的層麵上,真的教不了,也懶得教你這些雞毛蒜皮。”

山腳下石階一塊接著一塊,共計五千零八,尋常人一般都得上大半個時辰,才上得了山。

但是衛賓這種,自然不一樣了,隻見其輕輕一躍,便是邁出個七八十階,在原地的江傑先是一愣,翻了個白眼,而後又快步追了上去,僅在四五十息之內,江傑便是跑了差不多得有三百來階,便是氣喘噓噓地蹲在台階上,唉聲歎氣道:“不行了,不行了,跑不動了,累死老子了。”

衛賓看著這狼狽不堪、滿頭大汗的臭小子,搖了搖頭道:“你這小子,才跑了多遠就不行了?來向人家這兒拜師學藝,那就得拿出點誠意來,你這樣可不行,就這樣子,換我我都不屑搭理你。”

說著,便是停下了身子,等待那差不多快躺在地上的江瘋子。

江傑緩了口氣後,才發現這石階兩旁種了一排由下而上的樺樹,時不時有陣陣涼風吹過,江鋒的一身臭汗,便是幾息吹拂便幹了,那些樺樹葉被風吹落了幾片,緩緩落在那石階之上,江傑一抬頭,隱隱能瞧見一個身形緩緩從上方下來。

江傑往前走出幾步,定睛一看,原來是一位劍莊裏的弟子,其右手持掃帚,左手持簸箕,正在一台階一台階地將落葉掃起,裝在一旁竹框中,再審視,便可見那名弟子左側,懸著一把帶鞘的三尺青鋒。

休息好後,江傑衛賓二人,便繼續向劍莊前進,路過那名弟子,江傑隻是對其付之一笑,而那名弟子也是如此,又是用了近三支香的時間,二人才來到了山頂,山上的空氣,都要比山下清鮮得多。

衛賓與江傑二人向前走去,守在莊外的兩名弟子異口同聲地問道:“兩位看來不像本莊人士,請問二人要找誰?”

衛賓淡淡地回應:“我們想要見你們莊主。”

兩名守門的弟子先是相視,而又對其二人笑著說道:“先生與這位公子來的真不是時候,我們莊主方才在一個時辰前,與少莊主出去了,至於去哪,便是不曾知曉。”

“要不我先帶兩位客人進去待客處等候吧,如何?”

這時江傑後背傳來一句,一轉身,才知是方才在台階上打掃落葉的弟子。

衛賓對其笑了笑道:“那便有勞了。”

那名弟子笑了笑道:“兩位請先等稍等片刻,我先做完手頭上的事,再帶二位進去。”

那名弟子先是入塵後不久,便出來道:“請二位隨我來。”

二人跟在其身後,不覺間便來到一間樸素的房前,那名弟子將房門推開,轉身對著衛賓與江傑二人道:“二位請先坐下小歇一會,我家莊主應該一會便回來了。”

江傑對著那名弟子點了點頭,待其走後,這個混跡江湖多年前遊俠兒,扯了扯衛賓的袖子,小聲低問道:“不對啊?這種大門大派的宗門子弟,啥時候這麽好說話了?一個個溫文爾雅的,不應該都是用鼻孔看人的,用臉色說話的嗎?死老頭,你說我們會不會來錯地方了?還是說,你那個記憶裏的劍莊,根本就在別處?”

衛賓踹了這個傻冒一腳,抬起一根手指擺了擺,顯然是在示意禍從口出,江傑自然都懂,也隻能是撓了撓頭……

沒一會,一位麵容清秀的女子,端了兩杯茶水與一些糕點,放在桌上便走了,江傑也沒多想,拿起一塊綠豆糕往嘴裏塞,咀嚼都不帶咀嚼,便囫圇吞下,後又拿起茶杯小口地喝著,那個便宜師父,也是如此,說白了還是兩個倒黴玩意。

江傑忽然對著衛賓問道:“衛老頭,你說這青崖劍莊會不會教我練劍?”

衛賓喝了一口茶,淡淡道:“聽天由命吧,反正我本身也沒抱多大希望。”

江傑放下茶杯,苦著臉喃喃道:“要是他們不收我,恐怕這輩子也無緣劍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自始至終都不見人來,江傑早就坐煩了,欲要站起時,一位年齡與江傑身旁這位“師傅”差不多的人大踏步走進來,第一眼便是死死地盯著衛賓,又是揉了揉眼,更加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兒。

這位衛大劍修被其看得渾身難受,忍不住出囗問道:“你是箐煌?看著不像啊。”

那人眼神凝重,抱拳鞠躬道:“徒孫箐曦,參見老師傅!”

衛賓當時就蒙了,江傑湊了過去,問道:“衛老頭,你倆認識?”

衛賓咽了一口水回應道:“我哪認識他,當年我劍術高超,有多少人想拜我為師,我是一個都沒收過,倒是指點了許多江湖劍客。”

衛賓敷衍了一句道:“箐曦?我確實不認識,不過箐煌,倒是有一點點印象,五十幾年前了吧?那小子還活著麽?”

箐曦恭敬地說道:“您和我確實不相識,不過家父也曾講解過老師傅身上那股劍道形意,再加上您如今是天下三甲之一,自然是容易辨認,隻可惜家父早已逝世,否則不知有多激動。”

衛賓右手摸了摸胡須,點了點頭。

箐曦又看向江傑,對著衛賓問道:“老師傅,請問您旁邊這位是何方人士?”

衛賓一陣苦笑道:“這小子從小便很仰慕我的劍術,硬是跟了我五年,我也是收他為徒,但卻在資質這方麵‘臭不可聞’,教他一些基礎劍招他也不會,起初他自以為是木劍不能發揮他的才能,成天怨天尤人,我自己也便是看不下去,買了一把像樣的劍給了他,但終究還是學不會,趕也趕不走,便帶他出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可以言傳身教一下,至少試試最後的劍道氛圍,是不是有用。”

在一旁的江傑,表麵上無任何波瀾,但內心卻是對衛賓一頓臭罵:“放屁,老子仰慕你的劍術,還硬跟了你五年?我以前連聽都沒聽過你。還說教一些基礎劍招,你可別笑死我,這幾天你都有各種借口理由不教我劍術,還臭不要臉的說你給我買劍,那特麽分明就是老子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血汗錢。”

箐曦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我知道了,那老師傅何不留下來?雖說劍莊劍術不堪入您法眼,但畢竟您是這座劍門蒸蒸日上的根源,家父也說過,他日相見必然要重謝,我自然知曉老師傅因為自身劍道原因,是教不了基礎劍的,我會給少俠安排一處地方練劍,讓我們這最好的人教他,老師傅大可放心,您也可以留下來享受享受徒孫的孝敬。”

衛賓微微笑道:“那我便在這住一陣吧,正好讓我看看,我這愚蠢徒弟到底能會收獲多少。”

衛賓心裏早打好了算盤,對於這個便宜徒孫自然沒有多大重視,早就料到對方會將其自已留下,以求擴大在江湖上的地位名聲,那大可以將計就計一箭雙雕,既可使那江傑練習基礎劍術,自己也可不用受那饑餓之苦,反而整天閑來無事,還可以享受享受清福,不止雙雕了,是三雕。

“那徒孫便吩咐下人,立刻安排您與少俠的住處,望老師傅諒解失陪。”

說完,箐曦便走出門去……

江傑終是鬆了一口氣,自己有住處,又可練劍,又不必受那饑寒之苦,想到這裏,江傑便是越來越興奮。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光,門外走進兩人,一人正是剛才的箐曦,而另一個則是江鋒在台階上遇到的掃階弟子。

箐曦親自領著衛賓去其住處,而江傑卻是跟著那名弟子走,在中途經過青崖劍莊女弟子練劍之地,這些個握劍女俠個個長得麵容清秀,又都英氣逼人,使得江傑不禁咽了口口水,走了不知多久,才終於到了江傑的臨時住處……

映入眼簾的一個小院落,那名弟子將房門推開,一股風吹進裏麵房內頓時灰塵滿天飛,江傑一手捂住鼻子一手在麵前扇了扇,忍不住說道:“就讓我住這種地方?”

那名弟子輕聲說道:“我們莊主查了整座青崖劍莊,發現隻剩下兩間房,一處是衛老前輩的,而另一間,就是這裏,也是你的住處。”

江傑失望地叫道:“有沒有搞錯啊,這跟我想的差了幾十倍。”

那名弟子又朗聲說道:“這裏打掃一下,再搬一些必要物品便可住人了,也是最快最安靜最寬敞的了,所有莊內弟子羨慕的緊,你就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江傑心想:“唉,也是也是,這樣已經是不錯了,住在別人的地方,吃別人東西,自己還好意思挑剔,能住就已經算是不錯了,寄人籬下,寄人籬下。”

這時,有幾人紛紛從院外進來,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地麵上變得一塵不染。

甚至是各個陰暗角落,也是非常幹淨,而後又有一些漢子,從院外搬進一些日常所需,也有瞥了一眼江瘋子的,神色不屑。

最終是在天黑之際完成,江傑也是在外麵等了很久,看著整理得幹淨整潔的住處,自然是大搖大擺地走進去享受享受,屋內床、火爐、木櫃等東西,一樣不少的都井然有序地擺放著,江傑走至床前,一屁股坐了上去,將腰間的劍緊握手中,隻聽“嗖”的一聲,將鞘內的鐵劍抽出,劍身反光照著自己的身形,直直印在了劍身之上,江傑看著手中的劍身,突然想到要小燕子那媳婦,替自己擦劍的雄心壯誌,便立刻將劍插回劍鞘內,離他成就劍仙,會有那麽一天的。

不久後,便有一陣敲門聲,江傑走至門前一開,便看到一女子將手中端的飯食遞給江傑,而後又立即反頭回去,江傑還未來得及道謝,人便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