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浮萍無根

與林硯分離已有數十天,薑少卿與上官儀兩人,也是到明州起便快馬加鞭地趕往楚州,大小村鎮經過了十數個,這才進入楚州邊界,後又連夜奔波三四天,這才快要到達楚州的蜀濁城。

距楚州蜀濁城兩裏開外,一男一女各跨馬而行,快速向城管奔去。

兩人進城前便翻身下馬,手牽馬繩,緩緩走進城內,因為麵皮沒林硯更換的緣故,剛進城上官儀地麵貌又是惹來一些人地目光,但卻瞧其二人腰中的劍,就隻能咽了口口水,搖搖頭走開,這時薑少卿上前一手把中一個青年人問道:“這位老兄,請問滿香堂怎麽走?”

青年先是呆住,望了幾眼上官儀,咽了口口水後才回過神來,朝前一指。

“向前直走半裏路後,往左拐入大街巷,再走個三四十米,會有一戶門前種了幾棵楊樹,那便是滿香堂。”青年說完,薑少卿與上官儀二向其點頭致謝後便離去,青年也是麵帶笑容,邊走心裏邊想:“值了值,要是我有這麽一個美麗賢惠地妮子,該多好啊!”

想完也是回到家裏,望了望自己那不下一百斤地老婆,即使不胖,卻也完全沒有那種身段,麵容也大不可相媲美,隻能算是平凡普通,可也隻是挨聲歎了口氣,便也沒說什麽,畢竟日子還得過地,隻能怪自己沒本事,不然這糟糠之妻稍加打扮,在自己心裏,還是很好看的。

現在的蜀濁城街道上,也算是熱鬧,有的孩童手中抓著一串糖葫蘆,邊吃著,眼睛卻是望向一邊賣燒餅攤販,有的孩童在一齊嬉戲,有攤主的吆喝聲,路上人來人往,上官儀突然輕聲說道:“這裏真熱鬧啊,相反冰清莊內卻是冷冷清清的,這些年呆慣了,現如今在外奔波久了,這種感覺確實難以言表。”

薑少卿隻是輕輕應道:“嗯。”二人從頭到尾也隻是交淡了一句話,薑少卿也感到莫名其妙,來路遇了多少的城鎮了,單單此時說這一句?不過也沒有多想,畢竟女人心思確實是猜不透也想不通的。

走了約莫一柱香,才到了滿香堂,寄養了馬匹後,二人就走進客棧,店家也沒太在意,這種穿得有模有樣的人他也見多了,但店小二卻立即就過去問道:“兩位客官要點什麽?”薑少卿隻是平淡道:“我們要一個較靜的位置就行了。”

“好的,兩位請隨我來。”店小二非常熱情地說道,說完便帶著薑少卿等人上了二樓,挑了一個比較幽靜而又靠窗的角落便坐下。

二人來到滿香堂時已是正午,便向店小二要了兩碗湯與一碟炒青菜,店小二趕忙跑到樓下去,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店小二才從樓下端,來兩碗鯽魚豆腐湯,與一碟炒青菜。

上官儀自幼在冰清莊內清淡東西吃多了,動筷便也是快了,湯內的豆腐入口即化,化為一絲淡淡的清香充滿整個口腔,湯內的鯽魚也是鮮嫩軟糯,再加上後廚的清理,基本上沒多少魚刺,下喉後還會留下滿嘴的鮮甜,再配上青脆爽口的炒青菜,二人也是對付過了這飽腹一餐。

薑少卿喚來店小二,給了一小塊碎銀後,店小二便滿臉笑容的走開了,這些遠遠大於飯錢的銀子,自然多出來的是小費,這類出手闊綽的客人,都是令人心生歡喜。

隨後便又從樓下拿了一壇竹葉青,和兩個碗放在二人桌上說道:“客官,這壇酒咱們客棧老爹說就送給二位了。”薑少卿隻是應了一聲。

店小二剛轉身時薑少卿又說:“給我們準備兩間房,不需要太好的,差不多就行。”

店小二也是連忙點點頭說道:“客官您且稍等一下,等會小的就帶兩位去看一下。”

店小二走後,薑少卿一打開封蓋,一股芳香醇厚的獨特香氣立刻撲鼻而來,酒水色澤金黃透明,薑少卿倒了一碗小飲一口,酒水入口清涼、甜綿微苦,雖無多大的刺激感,但那清冽回味的感覺,卻是讓薑少卿頓覺回味無窮。

上官儀也是自己倒了一碗,飲了一口,隨後又問道:“薑公子,你確定沒來錯地方?從進城之時到現在,已經將近一個時辰,卻無半點動靜。”

薑少卿緩緩說道:“是沒有錯,剛離開師叔後便接到飛鴿傳信,上麵的地點就是這裏,再等會吧。”

沒過多久,便有兩個商人打扮的上了樓,都已將近四五十歲了,一個麵黃肌瘦,其中一個老人已是銀絲茫茫,這時,一個老人望向薑少卿與上官儀二人說道:“兩位,老朽看兩位那還有空位,不介意我們與你二人共著一桌吧?”

薑少卿很客氣地說道:“請吧。”

兩個老人剛坐下,其中一人右手仲袖袍裏欲要取出物品,店小二赫然從旁邊蹦出來道:“兩位客官,房間已準備好了,小的帶你們去……”店小二看著四人有些呆住,因突如其來的店小二,老人立刻將欲要抽出東西收回。

薑少卿站起說道:“準備好了是吧,那帶我們去看看。”說完薑少卿與上官儀便跟著店小二去,薑少卿回頭使眼神,示意二人跟上,到了地方店小二說道:“二位客官,就是這裏了,有什麽吩咐再跟小的說。”

說完,店小二便離開了,這時兩位老人已是突然出現在身後,薑少卿與上官儀兩人皆是頗為驚,很快薑少卿便恢複平淡的臉色說道:“二位進來說吧。”

四人皆是進了同一間房,剛閉上門,其中一個老人便向薑少卿鞠了一個躬說道:“黃岡見過少主。”

薑少卿趕忙上去攙扶,輕聲道:“黃叔不必多禮。”黃岡的鞠躬,不禁使上官儀打趣道:“薑公子,就連楚州這裏,都有你們傾玄城的人呐。”

黃岡轉身向上官儀說道:“上官姑娘你說笑了,我這也是四年前從傾玄城諜報處調過來的。”之後黃岡便從袖內取出一大把卷軸,說道:“少主,這是夏朝的地圖,以及各州邊境大致的布陣圖,還有燕州、屯州、蒼州、廣平州、陶州這五大州的詳細路線圖,大到官府位置,小到陰溝暗巷,都在這裏。”

說完,黃岡便將這些情報交給了薑少卿,而後四人便坐在椅子上,這時另一個老人指著薑少卿說道:“你就是那傾玄城主薑宗勉的獨苗?”

薑少卿抱拳答道:“正是,老前輩有何疑慮?”

“沒有,隻是總聽到獨耳說起,說你小小年紀便帶過兵打過仗,倒不是什麽紙上談兵的貨色,我倒是挺好奇的。”

那人說的獨耳,正是在四年前剛從傾玄城調來的黃岡,至於獨耳,則是在一次帶領十人,夜間混進敵方竊取資料,而不甚被發現,僅在不到一分鍾的時間便被包圍,最後帶著十人殺出去了,在中途死的死傷的傷,自己也被一箭刺穿右耳,直到逃去之後,他帶領的十人,也隻剩下三個,而且不是斷手就是斷腳的,他自己已經很幸運了。

到了後來,被調到了楚州這裏來當諜子,同行人看其缺了個耳朵,便是在執行任務時也叫其獨耳,最後才有這個外號。

二人瞧其右耳確是如此,老人拍了拍黃岡的左肩道:“獨耳,跟我講講你那薑少主是如何帶兵打仗。”

黃岡撓了撓頭,有點為難道:“俺見得不多,隻有一次,而且我說的也不好,以前說給別人聽,也總是被笑話。”

老人似乎有些不耐煩地說道:“無妨,那也沒事,說說吧,我倒是察言觀色一下,這小子有沒有羞愧,好看看你這老小子有沒有吹牛。”

黃岡清了清嗓子道:“那好吧,那次是城主與突厥頭子交鋒,雙方戰得不可開交時,敵方卻又帶兩千兵馬百繞過傾玄城的主力軍,攻向已無多少兵力的城南邊,但是恰好剛回城的薑少主,帶著僅剩八百兵馬,迎上那兩千騎兵,就僅僅是死戰,以命填命,對方領頭的,便被少主親手拿下,而後又過了半個時辰,那群突厥蠻子便被徹底擊潰,不剩一人,全被擊殺,自己所帶的八百人馬,加上薑少主就隻剩五十一人,城主回來後欣喜若狂,便給少主當了個正統領。”

黃岡說完,老人問了一聲:“沒了?”

“沒了。”老人用力拍了一下黃岡的後背笑罵道:“你這分明就是吹捧,一點說服力都沒有,這據城守戰,我還以為是什麽絕世攻伐呢。”

老人這麽一說,讓在場薑少卿上官儀二人都不禁笑了起來。

黃岡也是尷尬的笑了笑,又對著老人說:“我就說我不會說嘛,你還偏讓我說這些老話,不明擺著讓我出醜嗎?”

但是黃岡說的一點都不錯,薑少卿確實是以八百敵兩千,這實在沒有摻雜半點水分。

薑少卿微笑著說:“老前輩,我這一點戰績根本不足掛齒,像這楚州的大將淮齊,與夏朝的楚籍二人之間的你來我往,那才叫做真正的領兵,我如要與他們二人相比,簡直是無稽之談,兩位也不必再說這些來折煞小子我了。”

黃岡歎了口氣道:“少主,聽說你過兩天,就要和上官姑娘去大夏了,可千萬要小心啊,萬一失手像俺一樣,那可不是一片耳朵那麽簡單的事了,總之萬事都要小心,你可是咱們薑家的獨苗呐!”

老人斜眼瞟了一眼黃岡,一手拍了一下黃岡的腦袋,黃岡右手捂著頭猛的回頭叫道:“你個老不死的,打我幹什麽?”

老人一翻白眼說道:“別人都是說吉利點的話,你瞧瞧你剛才說的是啥?”

黃岡低頭低喃道:“沒毛病啊。”

不知不覺間,已是過了三個時辰,天色暗下,街上已無半人。

薑少卿看了一眼窗外,輕聲說道:“兩位前輩,天色不早了,請回吧,相信你們應該還有別的事要做,我不想你們在我這裏浪費太多時間。”

黃岡與老人一同說道:“那我們便走了。”

黃岡剛踏出門,還不時不時的回看看薑少卿,薑少卿也是送到了門口便回去,黃岡還是立足原地站了一會,回頭瞅了瞅,直到被老人拍了一下腦袋狠說一句:“走啦,還要看到什麽時候?”黃岡這才反應過來,兩人一躍便消失在天空中。

轉眼間兩人來到了一條小巷子裏,兩人顯的相當嚴肅,什麽都沒說,便走了進去,走著走著,巷子裏的空氣不覺間變了味,老人望著沒有發現異常的黃岡,緊皺眉頭心裏想道:“怎麽突然間就多出了一股淡淡清香?”老人似乎想到了什麽,巷內突然飛出一個圓盤似的東西,直接扣在了黃岡的頭上。

老人剛把住黃岡,卻被一種**濺得滿臉,老人一轉頭望向黃岡,早已是屍首分離,此時那東西又從巷內飛來,老人心想:“能以最快速度做到屍首分離的……”想到這裏老人突然醒悟:“難道是血滴子?!”

突然,老人發現那向他飛旋而來的圓盤,一手抽出黃岡身上的樸刀,迎向那圓盤,隻聽“砰”的一聲響,樸刀直接被震成兩截,老人身形往左傾靠在牆上,那圓盤卻是回旋,沿著牆邊撞向老人。

圓盤所過之處都有一條近二尺深的裂痕,老人以牆為著力點向右躍去,一下子躍至圓盤上方,手握著斷了一半的樸刀,嚷嚷道:“刀雖已斷,但氣未絕。”說完大喝一聲一道霸道的刀氣,從刀內彈出與圓盤相撞,圓盤高速旋轉著與刀氣之間濺出無數的火花,最終圓盤還是耐不住那股刀氣,生生被斬成兩半。

就在不遠處的一個高台,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手握五條銀線,身後背著一個用布包起約半丈高的大匝子,笑著說道:“有意思,我這還有五道看你怎麽躲。”隨之慢慢拉起一條銀線,拉起的同時,巷子左右兩側的兩棵樹,各射出一箭,斜射向老人。

老人將樸刀舉至頭頂從左往右揮去,兩箭被彈開,但兩箭箭尾處又彈出數十根鋼針,襲向老人。

老人心一狠,沉聲說道:“獨耳,借你屍體一用。”

隨後又內力一震將黃岡震起,左手抓住其腰間,擋在自身頭上,鋼針紛紛刺入其體內。老人這才將其扔在一旁,望向黃岡的屍體心想:“希望在你在九泉之下,不要怪我。”

隨後黑衣男子又拉起第二條,從巷子深處傳來一聲響後,隻見將近有近百支飛箭襲向老人,老人咬牙,一拳轟了過去,飛箭紛紛被彈飛,但還是有近二十多支飛來,老人一旋刀刃無數道刀氣轟出,將那二十多支斬斷。

這時老人突然吐了口血,其心想:“該死!果然沒錯,現在已經發作了,先撤為妙。”這時黑衣男子同時拉起三、四兩條銀線,這時老人兩旁突然散出兩張鋼絲網,深處又飛來一杆長矛,在這種三麵夾擊的壯態下。老人突然從自己腰間抽出一把刀來,將其插在地上一轉道:“斬!”刀氣立即從四麵散開,轟向襲來的殺機,磅礴氣機彌漫小巷。

猛然間鋼絲網已被刀氣斬成一小段一小段的鋼絲,長矛也被斬斷。突然響起一聲:“誰在那裏!”官兵與薑少卿兩馬人皆是聞聲而來,黑衣男子搖搖頭道:“算了,最後一道給你們玩吧。”隨之拉動銀線,一顆頭顱從巷內滾出!隨後男子向後一躍消失在黑暗裏。

夜幕裏留下的隻是薑少卿最後一句歇斯底裏的叫喊。

“黃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