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棄子
武烽麵對眾人齊聲嘲諷,表麵不以為意,實則心中憤懣無比,他強捏著打水的桶,像是要將水桶的木把手捏碎一般。
可這少年內心的隱忍不露於色,獨自打著自己的水。
遊離院那幫佳品弟子,見調侃武烽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自己的樂趣,作罷了去。
武烽腰馬合一,兩桶圓形錐立的木桶,在他的雙臂之間遊刃有餘,這得益青目老翁多年來對於他的私自教授訓練,少年沒感多少變化,可多年來自己則是感覺擔水越來越容易了,其他的則是沒有細想。
擔兩桶木桶滿水,健步如飛,到了洛華院的後廚放下,來到了青目旁邊。
青目側眼看著這個少年,臉色有些異常,問道:“怎麽,打水遇到遊離院那幫弟子被嘲諷了?”
武烽默然點頭,“嗯!”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青目拿起自己的一個酒壺,唏噓道;
“可是,青目爺爺,我......”
武烽欲言又止,話語始終沒有開口繼續說道。
青目其實早就看出了這少年的心思,十年的相伴,亦師亦友,亦父亦子,多少還是了解這少年心中想些什麽。
青目說道:“其實你心中很是不服,想要將那幫嘲諷你的人全部打翻在地,是也不是?”
見青目爺爺一語道破少年的心思,武烽像是做了弊被抓的孩子,臉色略顯尷尬,放下木桶之後,緊握的拳頭的慢慢鬆開。
見少年不答話,青目已經說中了少年心思。
“少年郎的心間有這樣的想法也是不錯的,爺爺當年年輕的時候也是如此!”
“年輕的時候總想著打架,以為打贏了,自己就可以為所欲為!現在老了,卻想說些道理,希望能夠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武烽看著眼前這個老頭,嘴角不由自由的微微上揚,喜悅之色。
“爺爺,你是老了,不敢打架,把身子骨打壞了吧!”
說完武烽不敢笑出聲,隻能強忍著,看向青目。
對於這個少年的此間話語,老頭則是沒有放在心上,隻是拿起了旁邊的一根木枝。
“不知道這久你的劍道修為是否像你的嘴一般厲害,看招!”
青目還沒說完,木枝已經朝著武烽攻去,這是劍術的直刺擊,武烽連忙頭偏移,閃躲,未中;青目見直刺擊被武烽數次躲避,橫劍式,兩側瞬發,武烽隱約看到這兩記橫劍似乎比剛才的直刺,已經加重了幾分力度,他旋轉身形,偏後仰,再次躲避。
“怎麽?爺爺教你這麽多年就隻學會了躲避嗎?”青目一臉笑道。
“爺爺,不是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嗎?怎麽和我動起手來了呢?”武烽疑惑道。
“對別人是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對於自己的孫子,爺爺打孫子,天經地義,出招吧,小子!”青目絲毫沒有停止攻擊。
隻見那木枝如同一把長劍在這個老翁的手中,加上之前酗酒沉睡,初醒,像極了剛睡醒的猛虎,正要活動活動筋骨。
少年如同驚了的貓,上跳下竄,急速閃避,始終沒有出手。
這時他被逼一側,提起一根竹竿,直麵青目爺爺。
洛華院,一房內,一根木枝,一根竹根,一老一少,相對而站,似有高手風範棒打無知少年般。
“很好,來吧,小子,讓我看看你這些年劍道修為到底長進了多少!”青目怒喝道。
“那爺爺得罪了!”武烽一改之前的溫和之氣,眼神中略帶犀利,整個身形淩厲。
爺爺打孫子,孫子憤然反抗,由此開始。
青目手中木枝,一記橫側之劍而至,武烽提起竹竿立擋,力道如同剛才之左右,可武烽還是感覺有些吃力,回劍。接連數次出劍對拚,武烽悉數接下,院房內,接連數次過招,顯然已經激起陣陣灰塵。
木枝如同強勁之風向著武烽手中的竹竿而去,瞬間,木枝力道如猛,直麵武烽。
“啪!”一脆裂聲,武烽手中的竹竿已經被木枝穿裂,轟然崩開,木枝穿透了竹竿,直達武烽咽喉部位。
少年鎮定自如,對於這場試探較量,在武烽看來,心中早已明了,爺爺動手打孫子,孫子豈敢打爺爺?
“不錯,不錯,有長進!我就說嘛,誰說凡品中的弟子不能劍道修為大進,更何況你小子又不是凡品,隻是宗門那些劍老瞎了眼而已,哈哈!”青目收回木枝,狂笑一番,回於桌邊,拿起酒壺,狠狠一口大灌。
麵對這青目爺爺的這番狂笑言辭,武烽似乎聽出了端倪。
“爺爺,我不是當初入宗門就被鑒定了凡品之軀,有劍胚,無劍骨,即使再怎麽努力都無法修習至高劍術!”
對於這少年的提問,青目停下喝酒之姿,“你在爺爺眼中不是凡品,不是凡品,小子繼續努力,假以時日,你會知道你的能量超乎你的想象,對於這凡品佳品什麽的,煩死了!”
見爺爺話鋒一轉,武烽便沒有繼續追問,一臉猛然的站在那落敗之地,收拾著炸裂的兩塊竹竿廢材。
青木提酒壺入口,側眼看向武烽,心裏暗道:“神劍宗的三個劍老真是瞎了眼,如此天才,無形劍骨,而不知,也難怪那三個老家夥急於求成,一味的將眾弟子劃分凡品佳品,難免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神劍宗二十年前,四位劍老,名動整個三山五湖洞,整個浩瀚天下,無人不曉,誰人不知,若是二十年前,就連鑄峰山的玄天宗和厲雲山的魔人宗,兩宗也要忌憚三分,因為並不是怕四位劍老,與其說是四位,他們兩宗忌憚的則是其中一位,那就神劍宗自百年來一個劍道天才,號稱神劍宗天才劍老,名為赤神!劍術造詣已經登峰造極,相傳他已經習得神劍宗無尚劍招,神劍無影八訣!
可是二十年前,神劍宗內部矛盾,那名天才劍老神秘失蹤,據說他已經離開了神劍宗,雲遊整個浩瀚天下,追求至高劍道,可始終沒有他任何的消息,對於資質平平的三位劍老,抱殘守缺,始終將子弟入選之時就已經劃分對待。
洛華院弟子為數之多,百間房,接近五六百人;遊離院,百間房,隻有區區二百人不足。
一個聽之任之,一個則是配以優秀劍道高手教授。
二者區別,一目了然。
武烽在內的洛華院,就是放養的弟子,配以慵懶的劍師,名曰三角,並不是因為他有三個角,而是身材臃腫的一個胖子,他已經很久沒來洛華院了,可能已經在九華山下的小鎮中,青州城青樓中醉生夢死般。
對於洛華院,隻要不集體暴動,就是死傷那麽幾個弟子,神劍宗的高層也是不會重視,即使是重視,那是口頭說說而已,派了人來管理,那隻是走個過場,裝裝樣子,絲毫不將這些凡品弟子放在眼裏。
洛華院弟子,身卑言輕如螻蟻,無人問津。
洛華院處於神劍宗偏遠一角,遊離院則是接近神劍宗。
遊離院聚集佳品劍手,教授劍道修為事無巨細,就連生活起居,相比洛華院的粗糙不堪,也是大相徑庭。
這些佳品劍手,在常年自己的劍道修為大進的時候,達到神劍宗的要求,劍道攜劍五境之後,便有個宗門淬煉過程,對於這些長期的佳品劍手寄予厚望,壓力大得能夠壓死人一般,這也造成了神劍宗佳品弟子,在淬劍過程中,大部分弟子則會在此夭折,劍道修為境界一落千丈。
整個以劍爭名的浩瀚天下,劍道修為分為三個過程,攜劍,出劍,無劍!
攜劍五個境界,由一到五,五境。
出劍三重樓,低,中,高,三樓。
無劍兩神境,初神境,破神境。
縱觀整個三山五湖洞,能達到無劍境界之人,寥寥無幾,但是對於西域荒蕪之地,南下深海族,東島,北上的雪靈族,劍道修為則是鮮有人知。
相傳神劍宗那名赤神劍老,當年已入無劍神境,初神境,習的神劍宗百年至高劍術,神劍無影八訣。
神劍宗,無影劍,神劍無影八訣,阻擋他的人都將死於無影無形。
這是三山五湖洞的傳說,對於此,神劍宗沒有昭告整個整個浩瀚天下,始終保持著神秘,可是二十年前,神劍宗宗門內部矛盾,赤神劍老出走,神劍宗一落千丈,剩下就隻有三位劍老分別則是,摘星,昊月,填嶽!都已步入出劍境界中樓,接近高樓。
九華山,神劍宗,劍堂,一個白發白眉尊者,靜坐於此,神情苦色,一臉惆悵。
“大哥,怎麽樣了?那玄天宗和魔人宗開出的是什麽條件?”這時一個年紀相比這白眉尊者小許多的男子問道。
白眉尊者正是神劍宗一把手,填嶽!來人正是二把手昊月。
“玄天宗和魔人宗開出條件,要我宗三百人送完送往鑄峰山!否則他們就合兩宗之力吞並神劍宗!”白發老者苦色說道。
“啪!”一聲響,旁邊坐落於側的昊月劍老拍案而起,道:“若是二哥在此,哪裏由得這玄天宗和魔人宗如此放肆!”
“住口!”填嶽劍老,臉色大變,似乎提起這個昊月劍老的二哥,讓這填嶽無比的生氣。
一時間,昊月劍老不敢言語,隻能靜靜呆站於劍堂,神劍宗當年,四劍老,睥睨整個浩瀚天下,誰人不俯首稱臣,而今麵對赤神劍老的離奇失蹤,四劍老摘星的雲遊,此時的神劍宗,麵對玄天宗和魔人宗已經是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沒有半點討價還價的資格!
“那大哥打算怎麽辦?”昊月劍老問道。
這時發須皆白的老者,突然起身,徘徊數步,果決道:“那玄天宗和魔人宗不是要人嗎?那就將洛華院那幫廢材丟給他們便是!”
填嶽劍老的這個決定,臉上絲毫沒有任何的猶豫,說的輕鬆如常。
“可是,大哥,那些送上鑄峰山可就再也回不來了呀,大哥,三思啊!”昊月劍老哀求道。
“什麽回不來,不就是要送去助他們鑄劍嗎?反正那洛華院的一幫劍道廢柴留著也是浪費神劍宗的糧食,不如這次送去能夠解決神劍宗的燃眉之急也是不錯,至少他們還能有點用!”填嶽劍老一臉冷峻道。
“可是,大哥......”昊月劍老繼續說道。
“不要再說了,就那麽決定了,不這樣難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難道要看著神劍宗血流成河嗎?”
麵對大哥填嶽劍老的決定,昊月劍老心中覺得不妥,甚是覺得此番神劍宗作為有違背天道人道之舉。
此番麵對玄天宗和魔人宗的正麵挑釁,神劍宗沒有正麵接戰,這百年恩怨,二十年來摩擦不斷。
昊月劍老,性格醇厚,為人忠厚,明辨是非,相比那填嶽劍老,則是行事果斷,無情狠辣,為達目的不惜一切手段。
昊月劍老擔心的正是那洛華院的弟子,雖說那些弟子被鑒定為凡品劍手,可那也是足足三百條人命。
整個浩瀚天下間的宗門都知道,那鑄峰山的玄天宗和厲雲山的魔人宗,狼狽為奸,試圖染指,神劍宗,甚至還要將自己的野心,伸向那五湖洞。
鑄峰山,玄天宗,以鑄劍為名,修習劍道為輔,可表麵要神劍宗三百名弟子助他們鑄劍,實則昊月劍老和填嶽劍老都心知肚明。
名為助劍,實則祭劍!
三百名洛華院弟子,有去無回,鮮活三百條生命,都將在鑄峰山,活活祭劍!
而對於神劍宗來說,這三百名洛華院的弟子,淪為了名副其實的棄子!
天道無常,人道無綱。
卑微螻蟻,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