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與誰同坐,清風明月我

書店今晚很熱鬧。

大愚和尚在和江臣聊天。旁邊還坐了一個蘇幕遮不認識的男性青年,懷抱一隻豬。一人一豬專心致誌盯著手機屏幕,不時傳出男人的傻笑和豬的呼嚕呼嚕。不知道是不是王蘇州的錯覺,他總覺得那個呼嚕聲是那隻豬在笑。

月老進去後和大愚和尚交換了一下眼神。很簡單的一個動作,但還是被眼觀八方的王蘇州看見了。

正在王蘇州暗自揣測這兩人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時,大愚和尚站起身來,對月老行了一禮說道:“山海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至少明麵上會消停一點。但至於暗地裏,那就隻能見招拆招了。”

月老點了點頭:“你拜托我的事情我已經去看過了。沒什麽大問題。”

大愚和尚道了個謝,說道:“既然事情已經了結。那我也就會都城了。不然回去遲了,又得挨七殺劈了。”說完又向江臣和王蘇州各行了一禮,轉身出門了。

月老則走到那個抱著豬正玩手機的男青年麵前問道:“周羊羽?”

那被叫做周羊羽的男子抬起頭,看了看月老,又看了看江臣。

月老笑著說:“不必看了,是我讓少爺留你在此的。”

周羊羽剛想站起身,被月老按住了。

“不用起來,坐著談就行,我這有一份文件,你先看一看。”

說罷,月老從袖子中掏出一份令王蘇州比較眼熟的文件。王蘇州湊近一看,果然是那份《關於打造人類與異常人類和平大使形象的一些建議》。

周羊羽一臉迷惑地接過文件,慢慢翻閱。

而王蘇州則坐在了剛才大愚和尚坐的位置。他還有很多疑問想問江臣。

“老板,聽說你跟董事長打賭壓的我贏,從來沒有感覺到你對我這麽好。要怪就怪我沒能生就女兒身,不然一定對你以身相許。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贏的方法在哪裏?”

江臣很疑惑地說道:“誰跟你說我這次也能堵贏了?”

“不是,老板,你還有輸的時候嗎?”

“我隻是覺得一直贏太無聊了,這次想輸一次。”

王蘇州沉默,沉默過後他又發現自己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他摸著下巴琢磨了半天,才憋出第一個問題:“我死的時候帥不帥?”

江臣沒有看他,而是反問他:“什麽叫帥?也許在秀秀眼裏,你摳鼻屎的樣子也是帥的,可是在如意眼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種汙染。”

王蘇州無言以對,反駁道:“如意姐才不是那樣的人。”

雖然如意此時不知道在哪,但是王蘇州還是清楚地聽到了她的回答:“少爺的話就是我的意思。”

王蘇州對這種活得沒有一絲主見的女人表示鄙夷,隻可惜自己打不過她,有再多不滿也不敢表示。畢竟如意姐可從來不是喜歡和別人廢話的人。對於她而言,說得再多,也不如對人當頭來上一棒來的簡單。

王蘇州繼續問江臣:“那在你眼裏呢?我死的樣子帥不帥?”

江臣抬起頭看了王蘇州一眼道:“如果你活得足夠久,你就會發現人從來不是用帥與不帥來區分的。”

“那是用什麽來區分的?”

“你可以自己去看。”

王蘇州嗬嗬一笑道:“可是我貌似活不了那麽久。”

“那這問題的答案對於你就沒有什麽意義了。”

王蘇州很認真地看著江臣說道:“你變了。”

江臣笑了笑才說道:“也許是你變了。”

王蘇州依然認真道:“你真的變了。變得更加衰老了。”

江臣看著王蘇州認真的眼神,淡淡說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所有人都會變。這個世上沒有什麽是不可以改變的,就連天道都可以改變。”

王蘇州忽然嘿嘿笑道:“既然什麽都能改變,那我的死是不是也能改變,即使你已經看到了我的未來?”

江臣對此似乎並不意外,點點頭說了一個詞:“加油。”

王蘇州直視著江臣的雙眼,語氣更加堅定:“我會加油。我會拚了命加油。我還沒為我爸媽養老送終。我還沒有和秀秀結婚。我們還沒有生上許多個娃娃。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我不會死。”

他說起自己的命運好像不是在說起一個可能,而是在說起一個既定的事實。

然後他並沒有停頓,接著說道:“所以你也不要總是表現出一副交代後事的樣子。既然連我都不會死,你也更不會死。你比我更清楚,你才是這本小說的主角,所以你不要妄想把這份責任推到我的頭上。”

江臣笑著問道:“你不是很想成為一部小說的主角嗎?”

王蘇州嗬嗬一笑:“是。但是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就算我以後實在沒法,花錢雇人為我寫本小說,我也不想要這種施舍。”

江臣繼續笑道:“無知者無畏,這句話並不是一句褒義。”

王蘇州也笑道:“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這句話也並不是一個真理。”

江臣收起了笑容:“很多年前,我也和你一樣。即使隻對世界知道個隻言片語,也還是擁有著盲目的自信。這是個好事。”

王蘇州卻沒有收起笑容,反而得意的說:“我可以確定,很多年以後,我不會像你一樣,知道地更多,能力更大,卻表現的更加懦弱不堪。”

江臣還是平靜道:“世界是一條無法泅渡的河流。”

王蘇州搶著說道:“每個人都會溺死其中。我知道,這句話你經常說。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可是那又怎樣?就算無法改變。但是我會讓自己溺死前舒服一些。比如溺死在秀秀懷裏也好,溺死在秀秀懷裏也罷。也絕對不會像你一樣,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自己死亡,不去動動手,也不蹬蹬腿,不做任何的掙紮,裝作好像看破紅塵一樣,自認為瀟灑至極的死去。其實愚蠢至極。真的,你這個樣子快要把我笑死了。”

江臣沒說話。

王蘇州也沒有等他說話,接著道:“我很怕死。但是如果真的讓我現在就死,我也不那麽害怕。因為我有秀秀,有我爸媽,他們會一直記住我。我會在他們的記憶中繼續活著。可是你呢?你要是現在死了,你就是隻卑微至極的單身狗,可憐兮兮。沒有人會記得你。”

江臣仍然很平靜,仿佛王蘇州說的是另外的人。

王蘇州很討厭江臣的這種平靜,仿佛他不是一個人,而是某種高高在上的存在。雖然這確實是個事實,但是他還是很討厭。他很想把江臣從那個高高的座位上拽下來,看著江臣摔個狗啃泥的狼狽樣。

於是他接著說道:“其實你並不是孤家寡人,你不是還有……”話到嘴邊,那個呼之欲出的名字卻仿佛陳年宿便一樣,堵在那兒,無論他怎麽使勁,怎麽努力,都無法真正讓它真正出來。

王蘇州並不是一個容易認輸的人,他和自己突然的失憶搏鬥了整整五分鍾後才選擇繳械投降。他卻並不氣餒,而是仿佛一個勝利者一樣說道:“你看。你並沒有你認為的那樣無所謂。不然為什麽你都不願意我說出那個名字?”

江臣喝了口水。

王蘇州又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笑道:“你看看你,喝水了,你為什麽要喝水?根據心理學來說,這肯定是你想掩飾自己的心虛,自己的尷尬,我就知道,你還是在乎她的。你放不下她。在那個十年一次的夢裏,我看見過你看她的樣子。我知道,你不會放下她的。”

江臣放下茶杯,問王蘇州:“你今晚喝了多少雞湯?死真的有那麽可怕嗎?你不是無所畏懼的劍客嗎?不是一直叫囂著死生不過小事嗎?我覺得你不應該來我這裏尋求安慰,你應該去找秀秀,在她懷裏好好哭一場,都比在這跟我說廢話要有用很多。”

王蘇州揉了揉兩頰,又搓了搓手:“我演的這麽差勁嗎?話說我剛剛還覺得自己表現的不錯。如果連你都能輕易拆穿我的害怕,那秀秀肯定一眼能看穿。那我更不可能現在去見她了。話說雖然我一直說著死亡好像一件如花謝花開一樣的小事。可是真等挨到自己了。真的很難看開啊。花有重開日,可是我死了就真的死了。怎麽可能一樣。”

然後他看著江臣說道:“所以你能不能教教我,讓我不要害怕。”

江臣搖搖頭:“我沒有什麽可以教你的。死亡在我看來隻是一件很公平的事。”

王蘇州點點頭:“問題就是出在這裏啊。連你都覺得死亡是一件很公平的事,連這麽強大的你都無法阻擋的死亡,連在我眼裏一直無所不能的你都好像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你說我怎麽能擺脫死亡,怎麽能不害怕?當然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裝模作樣說你並不是不能擺脫死亡,隻是心甘情願接受罷了。但我還是很慌。所以你為了我能夠勇敢一點,也為了我待會能正常跟秀秀視頻煲個電話粥,能不能請請你也勇敢一點,擺脫這副要死的樣子,你可以等到下一次機會來的時候再做好去死的準備嘛,反正你生命那麽漫長,總能等到下一次機會的,對不對?沒準下一次你要死的時候,會準備更充分,死的更有價值呢?”

江臣沒有說話,隻是揉了揉眉心。最近的他越來越容易累了,不光是身體,更多的還是心神上的疲憊。

王蘇州還在等著江臣的回答。

如意卻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江臣身後,手腕上掛著一條毛巾,出聲說道:“少爺,您該去休息了。”語氣卻不像一個貼身女仆,而是一個脾氣不是很好的母親在催促電視機前的小兒子趕緊去睡覺。

王蘇州看了看時間。如意姐的定時又提前了一點。這更加堅定了他的猜測是對的。他的老板,這個一直以來都以強大到無法形容的男人似乎真的進入了生命晚期。

如果真的連老板都會走入生命盡頭。那我還能從柳先生手底下活下來?

王蘇州還想說什麽。但是卻被如意的眼神製止了。他不敢再多說什麽。隻要涉及到老板,如意姐就是個從不講道理的反派大魔頭,殺人不眨眼的那種。

江臣拿過毛巾,擦了擦臉,然後向後麵走去。

王蘇州無法接受江臣就此死去的結局。

如果江臣真死了,那書店怎麽辦?

如果主角都死了,那作者肯定高高興興做個太監,肯定不會把我這個男二扶正,那我還怎麽愉快的裝筆呢?

那我清純可愛溫柔善良體貼大方的秀秀又怎麽辦?

王蘇州隻能把希望轉移到自己那不靠譜的董事長身上。

月老和周羊羽似乎已經談的差不多了。

周羊羽憑借自己過人的智力終於弄明白了眼前這個長相仙風道骨卻穿著**紅袍的書店董事長的意思,並用簡練的語言概括了一下:“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想聘請我當你們書店的形象大使?”

月老搖搖頭:“並不是聘請你,而是同時聘請你和大聰明,也不是當我們書店的形象大使,而是擔任人類和異常人類的和平大使。”

周羊羽冷笑一聲說:“不用講得那麽高大上,我懂,上次我去應聘一個廣告宣傳推廣總監的職務,最後真正幹活的時候才發現,說的那麽好聽,他們就是缺個發傳單的。你說的這個和平大使,其實說白了就是想憑借我舉世無雙的外貌去當個網紅,發些我和大聰明的短視頻,宣傳一下什麽人類和異常人類可以和諧相處之類的東西。”

月老點了點頭,又拿出腰間的那本鴛鴦譜翻了翻,糾正道:“我剛才查了一下,全國與你麵容相似的人大概有一萬三千七百四十二個人,所以你的相貌並不是舉世無雙。”

周羊羽把手機放回口袋,將大聰明放回寵物包,嘴裏說道:“謝謝。但是我對現在的生活狀態很滿意。不想當網紅,也不想給你們店打工。你還是找別人吧。”

月老笑道:“調查局編製,月薪過萬,五險一金,節假日照常休息還有生日祝福等眾多人性化福利。”

周羊羽搖搖頭,拎起寵物包就往外走。

等他走出門外,月老又加了籌碼:“隻要你今天入職,店裏還給你包分配對象。”

但是周羊羽並沒有回頭。

王蘇州走過來不滿道:“董事長,憑什麽同樣是新員工,他的待遇就好那麽多?我不服。”

月老白了他一眼:“那能一樣嗎?這工資是調查局發的。你的薪水可是我們店裏發的。而且當初給你自己選,你自己說不想進調查局,要留在店裏的。”

外麵傳來跑車引擎發動的轟鳴聲。

王蘇州聽著轟鳴聲很是眼饞,臉上卻是一臉不屑,鄙視道:“外麵那跑車是他的?就這你還跟人開月薪過萬?你這不是侮辱人嗎?你看既然他不要,那工作可以給我,我可以一個人幹兩個人的工作。所以你看,分配對象的事,是不是?”

月老淡淡道:“行啊。看來你對秀秀不是很滿意。那我這就跟她說一聲,幫她安排個更好的。”

王蘇州一把摟住月老道:“董事長,你看你,又吹牛,世界上哪還有比我更好的如意郎君。還是別麻煩您老人家了。”

月老拍開王蘇州的手,走至門口,向跑車離去的方向看了看。

王蘇州跟過去,嗬嗬笑道:“董事長還看啥呀,人家那麽豪個富二代,是缺你五險一金還是缺你包分配對象。趕緊回去洗洗睡吧。”

月老嗬嗬一笑。

王蘇州剛想跟月老問問江臣的事,耳邊又傳來熟悉的轟鳴聲,然後就看著那輛跑車重新停在了書店門前。

周羊羽跑過來尷尬笑笑:“董事長,我剛才沒走,就是去附近公廁尿了個尿。對於入職,我當然是高興的。隻是我就有一個小小的疑問,這個包分配對象,能由我自己來指定嗎?”

月老點點頭。

周羊羽很自覺地跑到剛才的桌子旁,拿起筆,唰唰兩下,幹淨利落地在合同上簽了字。

看他簽完字,月老衝他招招手,走至門外,右手伸進左袖裏鼓搗了一陣兒,才掏出一個桃核遞給周羊羽說:“去,把這個種在那大石頭旁,什麽時候開花了,什麽時候給你分配的對象就成了。”

周羊羽半信半疑接過,小心捧在手心裏,跑到那顆大石頭旁觀察了一下,選好了位置又跑到自己跑車的後備箱裏取出了一柄多功能工兵鏟,然後便吭哧吭哧幹了起來。

王蘇州看著周羊羽忙活的樣子,小聲打趣道:“董事長,他還真信了?這麽傻的富二代哪找的,介紹個門路唄。我去客串下劍術教練掙點外快,賺的錢我們三七開啊。”

月老並不理他,隻是看著周羊羽忙活。

王蘇州問月老:“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月老點點頭。

王蘇州本以為月老定然會含糊其辭,怎麽也要自己軟磨硬泡一會兒才能套出答案。可沒想到,這個老頭這麽簡單就承認。這反而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王蘇州斟酌了片刻,又問道:“老板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月老搖搖頭道:“不是死,隻是沉睡。”

王蘇州奇怪道:“那有什麽大不了的。老板不是老睡嘛。”

月老歎了口氣道:“這次要是睡過去,那就不知道什麽時候再醒了。”

王蘇州聽著月老的話,感覺他沒說完,於是試探道:“難道有可能不會再醒了?”

月老沒回答。但王蘇州知道他的意思,這是默認了。

王蘇州也歎了口氣道:“難怪最近如意姐老踢我。”

月老說道:“所以你小子還是別總撩撥她的好。”

王蘇州點點頭,看著周羊羽忙活。看了大概兩分鍾,覺得沒啥意思,便打著哈欠跟月老說了一聲,回屋睡了。

月老拿出紅線繼續忙活著。

等周羊羽花了1個多鍾頭挖出一個一米見方的土坑,月老才走過去笑嗬嗬說道:“哎呀,忘了更你說了,這種子好養活,不用挖這麽大坑,隻有隨便用手刨個洞放進去,蓋上土再澆點水就成。”

周羊羽坐在坑邊喘著粗氣看著這個嶄新的董事長,想發脾氣又不敢,隻能無奈笑笑,又費了一番功夫將坑給填上了。留了個小洞,將桃核放入其中,覆上一指深的土,輕輕壓實。接著走到店裏倒了杯水,都沒自己喝上一口,先澆了桃核,等覺得一切都忙完了才將剩餘的水一飲而盡。

月老從袖子裏掏出一根紅布條,遞給周羊羽道:“你寫你的名字,她寫她的名字,之後掛在這棵樹上,等樹開花,就大功告成了。”

周羊羽有些不敢相信,半信半疑道:“就這麽簡單?”

月老笑嗬嗬道:“就這麽簡單。”

得到了肯定答複的周羊羽鬆了口氣,小心將紅布條放入上衣口袋,然後跟月老道了別,開著車就衝向了詩韻小區。

月老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告罪一聲,伸出左手對著月亮,食指和拇指微微用力一捏,指尖靠近,卻最終沒有碰在一起,仿佛真的捏住了什麽。隨後兩指尖有一束光芒亮起,月老趁勢伸出右手,捏住光亮,沿著月光落下的方向一捋,如裁縫量裁綢緞一樣捋出一截長約一米的月光,將右手捏住的端頭繞在左手上,又沿著月光落下的方向一捋,如此反複三次,量出一條長達三米的月華匹練。最後他雙手微微用力一扯。

叮嚀一聲脆響。

那節月光被捏住的兩端處應聲而斷。

月老道一聲謝,隨手一擲,將那三米長的月光拋至桃核所埋的地方。寬大的袖袍帶起一陣清風。

如練月華緩緩沉入土壤。

而那陣和煦清風則從地麵盤旋而起,吹往高月處。

而後泥土被一根綠芽頂破。在幾個呼吸間,被清風裹挾地綠芽極速生長為一株綠意盎然的桃樹。桃樹不高不低,正正好好的三米,如同刻度尺丈量的一般準確。

清風不絕,桃樹搖曳。

紅袍老人搬出一把木質搖椅,擺在樹下,悠哉躺坐於搖椅之上,就著皎潔的月光,翻著已經泛黃的鴛鴦譜。

翻至哀怨纏綿,老人就眉頭緊鎖,目不轉睛,情動至深處還不忘擦一擦眼角。

翻至貌合神離,老人就唉聲歎氣,冷哼連連,氣急了更是直接跳過不看。

翻至你儂我儂,老人便搖頭晃腦,手舞足蹈,興致來了更是哼上兩句小調。

“閑倚胡床,庾公樓外峰千朵。與誰同坐,明月清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