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紅粉煞
差不多又過了半個月吧,歐亦然見夏紫凝遲遲不和自己聯係,心裏放不下,隻得發了個微信約她見麵。
但夏紫凝不肯過來。
歐亦然無法,隻得激她:不肯相見,莫非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了?
夏紫凝回複:還沒到那一步。
歐亦然:那人到底對你有無表示?
夏紫凝:尚無。
歐亦然:你可真是當局者迷呀,你遲早會吃置若罔聞的虧。
夏紫凝盡管不情願,卻架不住盛情相邀,最終還是來了。然而卻是滿腹的心事,精神狀態遠沒有先前好。
歐亦然見到她的那一刻,心裏不由的一痛。但見她,花容慘淡,精神萎靡。猶如霜打的茄子。
不由驚問道:“這才多久沒見,你這是怎麽了?”
夏紫凝未開口,到先撲簌簌落下一串淚花來。
歐亦然心裏一沉,抽了張紙巾遞給她。
她接過去擦了。
端起咖啡喝了兩口,才緩緩說道:“我的的苦心孤詣,非但沒有拉近彼此間的距離,反倒離期望的目標越來越遠。
新鮮感過後,他先是將原來一天兩次問候削減到了一次,過了段日子,連一次也不能保證了。而近來,更是一周都不曾聯係我了。
歐亦然心知自己的猜測不幸被應證,不禁替她難過了起來。
說什麽呀?該說的早就說了十八遍。
他還是盡力勸慰她:“或許,對方近來忙於工作也未可知。”
“絕不可能,工作再忙,打電話的時間總該有吧。”
“或者,是出現了什麽意外?”
“意外,除非他…”夏紫凝忽然捂住嘴巴,“那她的母親總該來個電話吧,又不是沒見過?”
“若是他母親沒有你的電話呢?”
“這,到有可能。”
“其實你大可不必緊張,他不聯係你,你可以給他打電話嗎!”
“我覺得,他是另有想法了。”
“何以見得?”
“聯係一日少似一日,直至不聯係。說明了什麽?”
“你的感覺是對的。那麽,你該怎麽辦?”
“人心若是變了,我一點辦法也沒有,唯有認命。”
“讓我說什麽才好啊!”歐亦然歎息道。
夏紫凝啜泣道:“後悔不聽你勸,至有今日之厄。”
“人心險惡,而你又過於善良。為今之計,要麽你給他打電話弄清楚情況,要麽聽之任之。”
“嗚嗚,再等等看吧!”
劉雨桐大概是從其他同學那裏得知夏紫凝的消息吧,認為這是修複關係的好時機,無論是真情還是假意,她幾次三番打電話約見夏紫凝。
她的死纏爛打和不屈不撓,使得夏紫凝漸漸的失去了抵抗力,重新接納了她。
以劉雨桐的性子,就要找上門去討個說法。可是夏紫凝卻不想把事情弄糟,隻是自欺欺人說人家或許是因為工作忙。
劉雨桐怒道:“就你老好人,讓人家欺負了兩個來月,你卻什麽也沒落到。真是搞不懂你。”
夏紫凝分辨道:“我哪知會是這種結果呀?”
“你真是幼稚的夠嗆,我就不信你沒有一丁點的判斷力,那家夥的花言巧語對你就那麽管用。是你不願意聽,還是沒人提醒你啊?”
夏紫凝像個失去了母親的羔羊,一雙無助的眼眸裏蓄滿了淚水,卻又強忍著不肯落下來。
是啊,她能怎麽樣啊,付出的一腔柔情卻無法打動那個存心不良之人,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就隻能認了。
她彷徨,無度,哀歎命運反複的捉弄,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有多長,更無法判斷自己是否會這樣淒苦的度過一生,真若那樣,還不如……
這段日子以來,她不想麵對歐亦然。於是開始躲他,並且打算就此與他了結那段友情。
對於歐亦然的電話和微信不接不回。
他們就像是居住在兩個不同星球上的生物那樣形同陌路。
無奈之下,歐亦然隻得聯係劉雨桐,要她想方設法寬解她。
想了想還不放心。一天,他讓劉雨桐約好了夏紫凝,然後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夏紫凝無奈,既羞且愧低著頭不作聲。
歐亦然示意劉雨桐先出去,後者報以理解的一笑,起身走了。
歐亦然看著她憔悴的麵龐,伸出手去輕輕的撫摸,夏紫凝受驚似的躲了一下。
歐亦然說道:“我的肩膀雖然不能慰藉你的傷痛。做為朋友,不妨借你靠一會。”
見夏紫凝扭捏不肯,他幹脆一把攬過她瘦弱的肩膀。
夏紫凝掙紮了幾次,他卻是越發的抱的緊了。
夏紫凝無奈,隻得一歪,將頭埋在了他的胸前,頃刻間,珠淚像是奔湧的泉水,伴隨著啜泣潺潺而下。
歐亦然輕輕的撫著她的秀發,緩緩分析道:
“記得你說過,那人想要個兒子;你也說過,那人身高不到一米七,而你的身高一米六,從遺傳學的角度,你們結合後生出的孩子身高很可能不會超過父親。
那人或許會考慮這個問題。
其次,他輕而易舉的得到了你,會認為你輕浮。”
夏紫凝委屈的說:“我不就是想早點有個家嗎,可誰知那是個喪心病狂的小人呀。”
“有些事該做,而有些事要適可而止。你沒有把握住一個度,隻想著取悅人家了。豈不知那家夥正是看中了你的這一點。
依我看,為今之計,你也不必過於苛責自己,順其自然吧。若你們有緣,早晚會走到一起;若無緣,任你怎麽哀求,也是一場無果的夢。吃一塹長一智,就當是買了一次教訓吧。”
夏紫凝淚水漣漣的歎道:“我的命運怎麽這樣坎坷呀,怎麽做,似乎都不對?”
歐亦然遞給她一片紙巾,安慰道:“其實,上蒼也並不薄待你,賜了你花容月貌。你的身邊至少還有我,你的那個合夥人也並沒有虧待你。你年輕貌美,有一顆善良的心。那個家夥不選擇你,那是他有眼無珠,你不用惋惜,世間的好男兒多了去了。”
“或許,那就是個有眼無珠的家夥。”夏紫凝淒楚的說。
“人生如夢,就當是一場無果的邂逅吧!”
事後看來,歐亦然的推測果然沒有錯。
淩誌淵恰恰就是因了那些問題而選擇了放棄。他是個有著心理陰影的人,因為身材不高,從學生時代一直到談婚論嫁,遭到的鄙視和唾棄一直縈繞在腦海裏,始終揮之不去。
對於一個心胸狹隘且自尊心很強的他來說,無論是哪種情形,都是不能容忍的。他之所以離了兩次婚,恰恰也是受不了那種發自於顏麵和言語間的淺顯與鄙薄。
在他的人生字典裏,對於矮、小、短這三個字極其敏感,甚至能延伸到吃飯穿衣的問題上。
比方說穿衣穿鞋這件事,他生來細胳膊細腿小腳丫,衣服姑且不論,隻說穿鞋,他能比一些女生的鞋碼都要小一號。
他連著娶了兩任妻子,性格天生與他相悖,並不清楚丈夫刻意注重的方麵。
她們驚恐的發現,給他買回的衣物鞋子總會招致丈夫近似於歇斯底裏式的發作。
起初她們不解,會據理力爭甚至就此吵上一架,但隨著時間更迭,她們終於知道了那是為什麽?
因為無法容忍那樣一個心胸偏執,性情乖戾的男人,最終選擇了分手。
離了就離了,淩誌淵不在乎,他有倚仗,自己工作好收入高,找個性情柔順高挑的女性,替自己生一個高大的兒子,以避免遭受自己曾經的夢魘。
可是上蒼非要嘲弄他,將夏紫凝推到了他的身邊,第一次與夏紫凝見麵時,他驚豔於她的美貌,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身高達不到他的要求。
她的風情和美貌令他欲罷不能。但回過頭想想,美貌的女人易招蜂引蝶,而自己也有著先天的不足。
凡此種種,都是導致他遲疑不決的因素。他就是遊離於到底是選擇身高,還是選擇風情和美貌。
而近來,他糾結、取舍於這個問題多日,依然拿不定主意。
事情的發展總是一波三折。
夏紫凝情感的不如意,導致了身體上的不適,例假久等不來,始終是個心病。
她買來試紙做過測試,結果顯示正常。又怕產品過期不合格耽誤了身子,便換了一種更高級的試紙,檢測還是正常。
最後,她隻得去婦產科檢查。結果顯示,已經有孕一個多月。
心緒不寧的夏紫凝終是忍不住,給淩誌淵發了條微信,責問他為什麽這麽長時間不聯係。
一直到了晚上,淩誌淵才回複說近來企業搞技術改造,忙的連家都沒回,並反問她怎麽不給他打電話?
夏紫凝就說自己身子不舒服,誰知淩誌淵說那你應該找大夫。
很顯然,那等於告訴夏紫凝,我們之間沒感情。夏紫凝頃刻就垮了。
她不知道最後是如何回到家裏的,也不知道如何麵對。
她赫然發現,事到臨頭的她竟然不清楚是否將這個消息告訴淩誌淵,讓他負起這份責任來。
正在她為此焦灼不安之際,是劉雨桐的一個問候,才把她自己難以決斷的問題說給了這個曾經的背叛者。
誰成想卻正中了劉雨桐的下懷。
劉雨桐順著她的意思說當然找淩誌淵了,正好借此機會讓那家夥知道厲害。
而她的骨子裏卻明白柯菲兒交給的她的任務即將圓滿完成,洋妞許諾給她的巨額資金將很快打入自己的賬戶。
她說她可以陪著夏紫凝去找淩誌淵,向那個不要臉的東西討個說法。
夏紫凝呢,之所以表現出那種時而纏綿如貓咪,時而警惕如狐狼,時而偏執如潑婦,時而優柔和寡斷,恰是飽嚐了三十多年世間冷暖的真實寫照。
在她的人生履曆上記載的,不是欺騙,就是失望,不是悲歡,就是離合,極少發生令她開懷暢意的事情。
她明明心裏裝載著滿滿的故事,卻用迷人的風姿和開懷的笑靨掩蓋,隻在特定的時候流露出來。
比如那次從樓上攆著歐亦然吵到了樓下,卻一點不去顧及別人的感受。
盡管劉雨桐說要陪她去向淩誌淵討說法,但靜下心細細思量後,她認為此次的懷孕,自己的責任要多一些。
理由很簡單,淩誌淵每次都會問她是否處於安全期,而她為了取悅他,每次都違心的說安全。
不過回過頭一想,為了取悅對方並沒有錯,錯的是淩誌淵為什麽始亂終棄。
同時,她也遷怒於歐亦然,為什麽對她那麽好,關心無微不至,又總是若即若離,害的她空懷一腔柔情無法釋放。終於被人所騙。
她既然有了這個認識,掩藏在心間的偏執就蠢蠢欲動,開始生根發芽,並一發不可收拾,直至溢滿心房。
她覺得要好好的利用這個本錢,乘此大好時機爭取到自己的幸福。
她是個不缺乏決斷的女人,一旦認定了的事,便要付諸實施。即使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她想先拿歐亦然開刀,理由很簡單,有柯菲兒手中的優盤為證,最關鍵的是,還有一百萬元這個巨大的**。
而她的想法,無意間契合了柯菲兒的奸計,並讓劉雨桐少費了許多心機。
然而此刻的歐亦然,還在為得不到夏紫凝的消息焦慮。卻並不知道一場危機正在撲麵而來。
原來關心也有錯。
夏紫凝遭受了情感上的打擊,脆弱的猶如風浪中的殘帆。如今的她,恰如嗷嗷待哺的嬰兒,迫切需要溫潤香甜的奶水,來延續那細微的脈動。
她需要慰籍,需要異性的關愛,需要自己伸出有力之手,將她從危崖邊拉回來。
雖然她是那種看上去柔媚但卻是玉骨錚錚的女性。
然而歐亦然還是低估了夏紫凝,盡管他一再的想和她取得聯係,可是夏紫凝決絕的並不肯給他絲毫的機會。用激將和要挾都不能夠。
無奈之下,他又想到了劉雨桐,於是撥通了對方的手機,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了她。
劉雨桐熟知這個姐妹的性子,當她接到歐亦然的電話後,並沒有把夏紫凝懷孕的事告訴他,但她還是答應了替他聯係夏紫凝。
劉雨桐的邀約,無形中符合了夏紫凝的意願,她正在尋找一個合適的攤牌機會,她明知道可能又是歐亦然設下的局,卻也坦然赴約。
她可以不顧母親的勸告,可以罔顧歐亦然的友情與道義。
但劉雨桐是唯一的閨蜜,她們可以換著穿衣,可以赤條條的麵對,胡吃海喝嬉笑打鬧,可以將心底的話毫無保留的向對方傾訴。
當此非常時刻,她必須有個能夠替她拿主意並且交心的人。盡管劉雨桐用卑劣的手段背叛過她,且事後多次解釋那樣做其實是為她好。
如今,她似乎已經漸漸的接受了劉雨桐的說法。
不惜為了幸福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