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藥方

做人做事都一樣,不怕走彎路,就怕走回頭路。

我昨天為了給莊月靈一點教訓,讓她去砸牆,可因為和小獨溝通不及時,我不知道那是一堵承重牆。結果砸掉的牆還得重砌,想給別人的教訓,也變成了給自己的教訓。我這一波從做人到做事,一個兩連坑,哭的心都有。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小獨沒有因為這件事再受打擊,本來我以為莊月靈先摔了他奶奶的骨灰罐兒,又砸了他店裏的承重牆,肯定得給小獨留下愈來愈深的陰影。

可是我想錯了,小獨在得知莊月靈正在砸承重牆之後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焦急慌亂,反而還很冷靜的有意阻止我去製止莊月靈。結果自然是莊月靈以她那源自內功的巨力成功砸掉了承重牆,萬幸房子也沒塌,小獨對此表現出了深深的失望。

之後為了消除隱患,我們趕緊買磚買料,連夜又把承重牆重砌了起來,小獨在這個過程中表現得很正常,非常積極的跟我們一起忙活。

可在砌完牆之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小獨竟滿懷期待向我提出要求:“再讓她來砸一次唄。”

我這才明白他的用心,他是盼著莊月靈砸承重牆把房子砸倒,那樣一來他奶奶骨灰的事兒就大仇得報了。

別人都是悶聲發大財,我小獨兄弟,悶聲下死手!

我勸他,咱不能這麽辦事兒,仇是仇,要報咱也得通過合適的方式和渠道,不能把咱們的未來和人家的命都搭裏麵去吧。

這件事兒之後,我打電話警告莊月靈,最近一段時間都不要再出現,有事兒我倆線上聯係就好。

之後的幾天節奏就正常了,一步一步的破舊立新,隨著專業施工人員的進入,我們廣泛聽取了他們的建議,整個店麵裝修的規劃全麵成型,需要我們做的就是保證資金充足,將裝修工作逐步的推進。

從決定創業開始,一轉眼一個星期過去了,飯店裝修方麵開始進木工,需要我們自己動手的活兒越來越少。這一期間我爸和莊月靈兩個方麵都沒主動聯係過我,也就是說除了店麵裝修進度順利之外,藥方和廚藝兩個藥膳項目的核心部分,都不知道情況如何。

對此我反省了一下,覺得自己太過於相信他們了,這些事兒都應該隨時追問進度的,哪能三五天都不交流一下。反省過後我馬上就原諒了自己,信任自己身邊的人是錯誤嗎?顯然沒錯。萬一他們的進度都很順利呢,我的信任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大的肯定。

想是這麽想的,我還是決定今天去問問那兩邊的情況,身為藥膳項目的發起者,我有必要也有資格掌握全麵進度。

最近一周我爸一次家都沒回過,平時他也總不回家,但從來沒有連續這麽多天。我欣慰的認為他這是在為我費心,留在店裏麵研究藥膳配方。我決定今天好好慰問一下咱家老爺子,順便的看看進度。

去醫館的路上我一直低頭擺弄手機,走到轉盤附近的時候被人攔了下來。攔我的是一個身著城建施工字樣馬甲的人,他提醒我:“走路看著點兒,這裏封路了,繞著走。”

抬頭一看,前麵的路確實被一條施工警戒帶攔住,警戒帶封鎖區域的中心就是北台轉盤,封鎖原因顯而易見,轉盤中心處的紀念碑不知道什麽原因,懶腰斷成了兩截兒。

那是一座大理石紀念碑,四米來高,是本地的知名企業贈送給鎮上的,在那都立了有些年頭了。由於平時總能看見,誰也不把它當回事兒,可今天看到它斷裂的殘像,我心裏挺不得勁兒的。周圍圍觀的路人也一樣,表情都十分複雜。

我問馬甲哥:“什麽情況這是?昨天還好好的,誰給弄斷的?”

馬甲哥道:“還沒查出來呢,初步估計是因為車輛肇事。”

我笑了:“拉倒吧,什麽車能撞那麽高。”

“所以隻是初步估計,總不能是飛機撞的,行了大家都散了吧,不要影響我們施工。”

我覺著挺可惜也挺心疼,畢竟自家地界上的老地標了,想著真要是有人肇事逃逸,一定要把人抓到狠狠的處理一頓才行。義憤填膺的進了醫館的門兒,進去之後我就啥事兒也不惦記了。

這是什麽情況?不大的屋子裏充滿了隔夜的酒氣,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四個人,我爸墊底兒,另外三個交錯的趴在他的身上。四個人穿的都是一樣的又破又髒,呼嚕聲打得震天響,我說的剛才在門外看到窗戶門都直忽悠呢。

那三個人我看著都有點麵熟,好像是北台老區這邊兒的流浪漢。

我把我爸從下麵拽出來,好一頓搖晃才給叫醒。

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他喝到什麽時候,反正被我叫醒過來還迷糊著呢,看到是我後含糊的說道:“你來幹啥呀,藥方還研究著呢。”

我現在不關心藥方,我關心的是他從哪招來的這些人。

我問他:“這些人都幹嘛的?為什麽會在這裏。”

“你這孩子,這不都是北台老戶嘛,天天在轉盤那邊兒晃悠,都多少年了,你不認識啊?”

我驚了:“還真是那些盲流啊?”

“去!不懂禮貌,什麽叫盲流,他們都是正經的流浪漢!”

他這真是喝多了,我無奈道:“你和這些人參合在一起幹嘛?”

“都是老兄弟,遇上點麻煩事兒,江湖救急,讓他們在我這留幾天......”

流浪漢能遇上什麽麻煩事兒,這麽多年了也沒說有人找過他們的麻煩,隻有他們找別人的麻煩。還江湖救急,他們需要的是社會救濟才對。

正要發牢騷,我突然想起來剛才看到的一幕,或許是轉盤的事故讓他們暫時無處安身,才跑我家來借宿的。可這依舊沒法解釋我爸為什麽跟他們這麽熟,以前可從來都沒聽他說起過。

我爸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你看你哪來的氣性呢,爹沒忘了你的事兒,可藥膳配方不同別的藥方,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做菜火候不一樣,配方就不能一樣,配菜不同,方子也得調整,我跟你講老麻煩了。”

說著他把我領到後院,石磨和毛驢也都還在那呢。石磨的下邊堆了不少袋子,到處都是中藥的氣味,看來他確實沒把我的事兒忘了。

他從後院一側的簡陋木架上拿下來一個小包袱,有拳頭大小,交給我道:“目前就出來這一個方子,用的都是耐火候的中藥,不怕煮,用來燉菜最合適。你拿回去試試,看看能行不。”

我接過小包袱,聞了聞,中藥味很衝鼻子,我皺眉道:“你確定這個方子能行啊?”

“藥性方麵肯定沒問題,隻滋補不治病,即滿足了你藥膳的要求,也沒壞了祖上的規矩......”

“什麽祖上的規矩?”

“咳~跟你說那些沒用,這個方子你拿去吧,得找專業的廚師好好的研究研究。”

我沒聽懂:“還研究什麽?你不是說方子的滋補藥性肯定沒問題嗎?”

我爸醉眼朦朧:“藥性是沒問題啊,可這東西是往菜裏放的,放了之後做出來的菜好不好吃我可不敢保證。”

我看了看手裏裝著中藥的小包袱:“你是說這東西放進菜裏麵,菜會變得難吃?”

“凡事無絕對,不過以我從醫多年的經驗總結,這世上就沒有比中藥更難吃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