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一章

劇組包下了酒店的一個小型宴會廳,剛好借著溫唐出院,也算是對這些日子大遺ぷ韉年土恕

“恭喜出院!”趙宗澤和包建文帶頭鼓掌,一時間,整個宴會廳都被劈裏啪啦的掌聲充斥。

說不感動是假的,從來沒有過什麽慶祝的溫唐心髒砰砰直跳,似乎感覺到一種食欲之外的欣喜感遍及全身。

“謝謝!我以後會更加努力的!”溫唐一字一句說的格外認真,之後用力地彎下腰去。

氣氛頓時有點鄭重,與一開始大家設想的有點差別,顧鈞立即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趙導,人都齊了,咱們也開席吧!”

“哈哈,開席開席!”

因為地域和季節的限製,席間有大量的肉食,反倒是果蔬數量不多,種類也比較單一。這把溫唐給樂得,吃的不亦樂乎,安然和小蘇提心吊膽,一邊吃一邊還要注意別讓溫唐吃過了,真是吃都不安穩。

慶祝會是自助式的,大家坐的也挺隨便,所以基於種種原因,溫唐和顧蘇又成了鄰座。

“傷還沒好的,吃這個行嗎你?”

吃飯的時候如果同桌的人吃的香甜,自己的胃口就也會變好,這話在慶祝會上得到了驗證。不過羊肉據說是發物,溫唐腦袋上還一個大豁口呢,能不能行啊?

溫唐往自己盤子裏片了一摞油光閃閃的羊肉,連肉帶皮,香飄萬裏,然後特別冷靜地告訴他,“皮外傷,醫生說沒問題。”

話雖如此,不過顧蘇大致估計了下溫唐吃過的東西,還是按住了她試圖前往下一個盤子的手,“大晚上的,別吃這麽多肉,對胃不好。”

肉就在眼前,還不讓吃,這得多殘忍的人才能幹出的事兒啊!

溫唐的眼睛很大,睫毛也長,還水汪汪的,被她這麽近距離,又略帶控訴的看著,顧蘇就覺得心髒挺不爭氣的加速了那麽一點點。

呃,不過就是個二缺的吃貨,咋看上去就毛茸茸的,好像還挺好摸呢?

不過好歹顧三少也是美人堆兒裏長起來的,適應能力還是挺過關的,悄無聲息的抑製住自己有點兒發癢的爪子,他麵不改色的指了指裏麵,“奶油水果蛋糕不吃了啊?”

“吃!”

恭喜顧蘇,您已於無意中掌握飼主法則了哦~!

三層的大蛋糕,五彩繽紛的水果,密密麻麻的奶油花朵,三米開外就撲鼻的香氣……

在這地界兒多稀罕啊!

不過現代人有個挺普遍的陋習,那就是動不動就喜歡抓著蛋糕抹,怎麽折騰怎麽來,今天也不例外。

小劉是個道具師,今年才是第二年工作,這會兒正跟人打蛋糕仗,打著打著就覺得脖子後麵發涼,下意識的扭頭一看,頓時就是一哆嗦。

“溫,溫姐,您,您幹嘛?”

就見溫唐端著一小碟子,另一隻手拿著叉子,動作機械的往嘴裏送蛋糕,一雙眼睛正綠油油的盯著自己,確切的說,是自己滿是奶油的雙手。

小劉吞了口口水,麵皮抽搐,“溫姐?”

溫唐咽下蛋糕,喝了一口果汁,眉頭皺的死緊,“幹嘛要抹?”

“啊?”小劉有點愣,不知道她說的什麽。

“幹嘛要拿蛋糕抹?”

“習慣,大家,”小劉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覺得自己可能產生了幻覺,他有點分不大清眼前站的究竟是萬果還是溫唐,“大家不都這樣麽,也,也不光我自己呀。”

解釋完了,溫唐的眉頭不僅沒鬆,反倒是更糾結了,“拿食物來抹?浪費糧食就這麽開心?”

因為從不曾短缺,所以永不知珍惜。

曾經經曆過常人難以想象的饑餓的溫唐看不慣,也十分不理解這種拿食物玩耍的行為,在她看來,浪費食物的人就應該拖出去槍斃五分鍾。

倒黴催的小劉都快哭了,肝兒顫,兩條腿兒也哆嗦,心道這也不是我發明的啊,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哈哈,抱歉啊,”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顧蘇一把拉住溫唐的手腕子,對著小劉露出個特別官方的笑容,“她喝高了,哈哈,玩兒去吧,別在意啊。”

把這件事糊弄過去之後,顧蘇索性把溫唐拉到後麵沒什麽人的休息區,“怎麽了?”

溫唐還是對眼前蛋糕橫飛的場景耿耿於懷,“這麽做是不對的!”

沒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永遠也無法想象,在食物極度匱乏的環境中,弱小的人類是如何在危機四伏的境況下,為了一點點果腹的食物,殊死搏鬥。

風雪交加中,骨瘦如柴的人類拚命爬行,身下是一道道混雜著骨肉碎沫的血痕,磨破的四肢又迅速被凍住,然後又被磨破,周而複始……

烈日炎炎下,空氣都因為高溫而扭曲,形同骷髏的母親死死抱著羸弱的孩童,步履蹣跚的前行,僅僅是因為遠處的海市蜃樓;而天空,則是不斷盤旋的變異禿鷲……

哢嚓一聲,溫唐手中的碟子竟就這麽被捏碎了,破碎的瓷片嘩啦啦落下。

顧蘇頓時目瞪口呆,剛要說的話也給生生憋死在嗓子眼裏。

幾秒鍾後,顧蘇一把抓起她的手,“你傻啊!”

咦?!看來看去,爪子還是白白嫩嫩,如果不是肉眼可見的幾道紅印子和地上的碎片,顧蘇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溫唐沒事人一樣抽回手,隨意的把碎渣拍掉,臉色很不好。

顧蘇是個很擅長觀察的人,一起共事了這麽長時間,他自然能看得出溫唐很喜歡吃東西,不,更確切的說,應該是很珍視食物。

他從沒見過溫唐剩過飯,從來都是拿多少就吃多少,哪怕是最普通不過的米飯、饅頭,她也不會剩下一點飯粒、碎屑。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溫唐會為了不剩飯而硬塞,她在每次取食物之前都會經過計算,然後根據實際情況拿取合適的分量,雖然這個分量在別人看來略多。每次吃東西,不管是饅頭米飯,還是水果糕點,溫唐都會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種幸福和滿足的感覺,一口一口,仿佛那就是天下難得的珍饈。

一個現代人,尤其是一個年輕女孩子,實在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

嗯,怎麽說呢?會有一種很獨特的,淳樸的感覺。

壓下去心中複雜的感覺,顧蘇提醒了一句,“這一手,最好還是不要讓太多人見識的好。”

然後他就出去了趟,片刻之後又回來,手裏還端著一個大號盤子,盤子裏麵是一塊蛋糕。

把蛋糕放到溫唐手邊,顧蘇又遞給她一隻叉子,“並不是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會按照你所希望的那個樣子發展,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必須要適應。”

他並不清楚在溫唐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麽事情,既然她不想說,那麽自己就不會問,但是無論如何,他會盡可能的讓這個傻姑娘,過的輕鬆一些。

宴會廳的斜對麵,顧鈞坐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微眯著眼睛看著那邊的樣子,像極了一隻狐狸。

末了,他摸摸下巴,溜達到安然身邊,笑眯眯,“冒昧問一句,溫小姐公司的合同?”

安然等到好晚才回房間,他的心髒怦怦直跳,四肢發軟,腦子裏滿滿的都是剛才顧鈞富有煽動性和誘惑力的話語。

“如果還沒有決定來年的合同的話,要不要來我們祈凰?”

“溫小姐大有潛力可挖,我有預感,她必定會大紅大紫。”

“決定權?嗬嗬,我個人認為,祈凰第二大股東的身份,應該有一定權力決定引進哪個藝人吧?”

祈凰,他自然是知道的,正是國內娛樂界三巨頭之一,與“東明”“原野”分庭抗禮已達數十年之久,根本就是藝人們擠得頭破血流都想要進去的聖殿一般的存在。

不是妄自菲薄,安然自認為,憑溫唐現在的身價,並不足夠讓祈凰紆尊降貴的主動引入。

不過,雖然一直知道顧蘇有後台,卻未曾想過竟是如此堅硬的靠山。

如果溫唐真的能夠攀上這棵大樹,紅,基本上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安哥?這麽晚了過來,有什麽事麽?”

等到小蘇過來開門,安然才如夢方醒,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竟因為想的太入迷,敲響了隔壁溫唐的房門。

“呃,我沒事,就是,就是看看你們睡了嗎。”

小蘇有些奇怪的看著他,啼笑皆非,“安哥你怎麽了啊?看上去怪怪的哦。”

裏麵溫唐正在做麵膜,隻露著兩隻眼睛在外麵,聽見他們在門口說話,就喊道,“進來坐吧。”

這裏氣候十分的幹冷,風又大,水分流失速度驚人,小蘇每天都會盯著溫唐早晚各做一次補水麵膜,拍戲的間隙也會不間斷的補充保濕噴霧,以防回到中原的時候變成人幹。

心情複雜的安然哦了聲,到裏麵的沙發上坐下,半晌都沒話說。

小蘇削了蘋果,切成小塊,又在上麵插了牙簽,端著盤子放到安然麵前,“安哥吃蘋果,可甜了。”

安然心不在焉的撚了塊,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顯然心思並不在這上麵。

其實他也很糾結,到底要不要把顧鈞的提議告訴溫唐,又或者,要不要叮囑溫唐抱住顧蘇這根大腿。

而且,他怕自己一旦說了,會起反作用。

顧氏兄弟都是人精級別的,溫唐又是個不會拐彎的性子,如果在存著小心思的基礎上來往,說不定反而會引發對方的厭惡,到時候可就得不償失。

再者,雖然顧鈞有意,但目前為止畢竟也隻是個提議,真正實施起來是不是會遇到什麽問題?顧鈞會不會像今天提議一樣突然的反悔?更何況現在距離合同結束還有將近十個月,中間是否會有變故,誰也說不準,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歡喜,最是傷人。

與其到最後白白傷心,還不如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過希望。

思來想去,安然打定主意,在事情最終確定之前,還是將這件事情鎖在自己肚子裏就好。

“那行,”想明白的安然拍一下大腿,拿了一塊蘋果站起身來,對屋裏的兩個姑娘笑笑,“我就是來看看你們,美容覺要好好睡啊,明天開工早,我走了啊!”

“安哥!”

安然的手握上門把手的瞬間,溫唐喊住了他,“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相信你是為了我好。”

所以,不要有顧慮,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一個人擔著,我們是搭檔,也是家人。

安然沒有回頭,背影也隻是僵硬了不到一秒鍾。

他點了下頭,然後閃身出去,輕輕地關上門。

小蘇看看門,又看看溫唐,一臉的茫然,“姐,你們打什麽啞謎呢?”

剛一直裝著看雜誌的溫唐一把將拿倒了的雜誌丟開,張開嘴巴,“蘋果來一塊!”

小蘇扁嘴,“吃什麽呀?姐你還做著麵膜呢,當心起皺!哎呀別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