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一章

今天要拍攝的是雪地打鬥戲,需要用到大量的威壓,數輛大吊車都在旁邊待命,鐵臂縱橫,放眼望去真是十分的壯觀。

又是騎馬又是威壓的,肖秀曼今天基本歇菜,用威壓吊起來的時候整個人跟死魚沒什麽區別,臉色慘白慘白的,四肢一個勁的哆嗦,看著都讓人替她著急。

拍的時候真挺受罪的,本來天氣就冷,天上的雪花下的跟催命似的,還要把人吊起來,四肢眨眼工夫就沒知覺了。

好在戲服夠厚,各演員上陣之前都在衣服裏麵塞了一大堆發熱貼和暖袋,好歹能有點熱乎氣。

不過這麽一來也容易出亂子。

這不,顧蘇飾演的杜文川在萬果和方柯之間猶豫不決,經過激烈地思想鬥爭之後,還是將劍尖指向了萬果。

本來挺悲情的一場戲,顧蘇揮劍指向萬果的動作也是帥的一塌糊塗,外圍的所有工作人員也被他們感染,群情憤慨的不行不行的。結果他一甩胳膊,塞在袖子裏的一個保暖袋嗖的就出去了,本來還挺緊張的肖秀曼噗嗤就笑場了,旁邊的攝製組也是個個東倒西歪。

顧蘇哎呦一聲,自己也笑的不行,一邊笑一邊對著四周作揖,各種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失誤失誤,耽擱大家的時間了啊。”

經他這麽一NG,現場的緊張氣氛也得到了緩解,接下來的拍攝竟出奇的順利,趙宗澤就打趣他說,“真是NG值萬金啊!”

後來三個人戰作一團,從天上到地下,又到了樹上,然後打著打著就到了山崖邊上。根據劇本,被兩人聯手對付的萬果要被肖秀曼一掌擊中,然後掉下去,之後在半空中調整姿勢,一聲口哨後落到跑來接應的大紅馬馬背上。

這場戲的難度很大,而且也危險,一開始劇組是想用替身,溫唐就隻需要後期在攝影棚裏拍幾個模擬往下落的動作,然後合成就好了。

但是溫唐不同意,“那多丟人啊,以後我怎麽有臉看?”而且包建文反複思考後也認為她的確具備自己來的實力,就同意了。

大雪紛飛中,一身紅衣的萬果靜靜的站在那裏,身後已經沒了退路,她的臉上依舊帶著微笑,不過笑容中充滿了譏誚。

啊,多麽可笑啊,男人的心,得來的那樣容易,失去的也是這樣的快。

可還是很不甘心啊,不甘心被人冤枉,不甘心自己的一片真心被踐踏……

見杜文川看著萬果的眼中仍有餘情未了,方柯眸中劃過一絲狠戾,趁兩人不備飛身上前,對著萬果狠狠擊出一掌!

然後威壓就出動了,溫唐被猛地拉向後方,頭發和衣服也都蕩開。

白的雪,紅的衣,如墨的長發,當著美得很。

趙宗澤幾個在鏡頭裏看了之後也是猛地一握拳,成了!

後麵溫唐要保持臉朝上的姿勢,由上方的攝像機拍幾個特寫,完了之後才會緩緩降落到下方的安全氣墊上。

不得不說,由真人來拍就是要得,三百六十度經得起考驗啊!

暫時沒鏡頭的顧蘇和肖秀曼披著助理送過來的加厚羽絨服,捧著暖手寶看,都覺得這播出去的話還不得火啊。

鏡頭還沒拍完的,突然就來了一陣大風,也不知怎麽的,溫唐左邊的威壓一下子就鬆了!

“溫唐!”顧蘇第一個發現不對勁,喊出聲的時候溫唐整個人已經因為失去平衡,猛地撞向另一邊。

大家都慌了,這要是真掉下去了還好說,好歹下麵還有氣墊,而且當初選址的時候出於安全考慮,整個山崖高度也不過兩米多一點,掉下去也不會有什麽危險。可是因為長年累月的風化作用,山崖的側麵全都是嶙峋的怪石,突出來的石刃都很是鋒利,溫唐真要是這麽撞上去了,後果不堪設想!

趙宗澤刷的站起來,大聲朝那兩個已經呆掉的威壓師傅喊,“還他媽的發什麽愣?還不快往下放!”然後又帶人沒命的往下跑,一邊跑一邊掏出手機打急救電話,結果還他/媽/的沒信號,氣的他直罵娘。

“建文!”趙宗澤喊跑在最前麵的包建文,在飛揚的雪花中猛打手勢,“安排車,準備去醫院!信子,急救箱!”

最後還是顧蘇第一個衝下去,在積雪和碎石中橫衝直撞、身手矯健,羽絨服都嫌礙事一把甩地上了,他到的時候溫唐還在緩緩下降。

顧蘇跑到墊子上,伸手把溫唐接下來,“溫唐?聽得見嗎?溫唐?”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此刻他的聲音抖得厲害。

這會兒趙宗澤他們也到了,顧鈞跑過來,手裏還拿著顧蘇的羽絨服,後者一把拽過去給溫唐披上,又去拍她的臉,“醒著就說話,溫唐?!啊!”

話音未落的,剛還閉著眼的溫唐突然就一歪頭,狠狠地咬了他的手背一口,然後推開他,自己晃悠悠站起來,“拍的疼死了。”

毫無準備的顧蘇直接就被她推倒了,跌在雪窩裏仰頭看著她,神情說不出的複雜。

顧鈞歎口氣,搖搖頭,過去撿起從溫唐身上掉下來的羽絨服給他披上,又把人拉起來,“你不說這姑娘挺厲害的嗎,估計是第一時間自己護住要害了。”

顧蘇緊緊地抿著唇,一句話也不說。

小蘇跌跌撞撞的跑過來,中間還摔了兩跤,跑到溫唐跟前的時候臉都哭花了,哭著還不忘給溫唐披衣服,“姐,你哪兒疼啊?”

安然也嚇得夠嗆,生怕溫唐碰到腦袋。他看看溫唐臉上劃出來的幾道血痕,忙伸出三根指頭在她眼前晃了晃,“溫唐,這是幾?”

溫唐正覺得腦袋有點暈暈的,匆匆瞥了一眼之後道,“三。”

眾人剛來的及鬆口氣的,就聽小蘇聲音尖利的叫起來,“啊啊啊啊!流血了!”

溫唐不明就裏,突然就覺得臉上濕漉漉的,風一吹冰涼,然後抬手一抹,鮮紅一片!

一行人又浩浩蕩蕩衝到最近的醫院,還穿著古裝的溫唐就這麽被推進了急救室,看著特別穿越。

經過全麵診斷,溫唐是輕微腦震蕩,外加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右手腕有輕度扭傷,別的倒是沒什麽大問題。

最後腦袋上縫了五針,先住院觀察一周。

安然看看已經睡著的溫唐,對趙宗澤道,“趙導,您看。”

趙宗澤擺擺手,“這是我們的責任,是劇組的疏忽,讓溫唐好好休養,一切等她好了之後再說。”

第二天,送走了肖秀曼,小蘇不解道,“顧蘇怎麽沒來呢?他平時不是跟溫姐關係挺不錯的麽?”

安然也覺得有點不合常理,不過來不來都是人家的自由,又不是義務,他朝著桌子抬抬下巴,“那不是派人送了花麽。”

小蘇張張嘴,也說不出哪兒不對來,就轉頭看正埋頭喝黨參枸杞雞湯的溫唐,“溫姐,你覺得呢?”

把碗裏的紅棗夾起來吃掉,溫唐拿過紙巾擦擦嘴巴,眼睛發亮的看著床頭的瓦罐,用未受傷的左手舉著碗,“再來一碗!”

安然黑線,劈手奪過,卻不舀湯,反而問她,“肚子很餓嗎?”

溫唐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老實的搖搖頭,“不餓。”

剛已經吃了半個雞腿和一個雞翅膀,又喝了一碗湯,的確是不怎麽餓的。

“哦,”安然點點頭,麻溜的把剩下的湯和碗筷都收拾起來,“那就不用再吃了。”

溫唐的眼睛越瞪越大,“可是我沒吃飽!”

去客廳放東西的安然隔著玻璃道,“你要靜養一周,連運動都不能做,吃多了幹嘛?長膘啊?營養夠了就行了。”

溫唐的嘴哆嗦了幾下,抓過床頭的鬧鍾,抓狂,“可是現在才六點!我半夜一定會餓醒的!”

安然探出腦袋來,提著一個果籃微笑,“可以吃水果哦。”

溫唐潸然欲泣,尚且完好的兩隻腳蹬啊蹬,“我要吃肉!”

安然不理她,對小蘇招招手,“過來吃飯,我出去買個炸肉丸子就回來。”

小蘇先是歡呼一下,又特別溫柔的把溫唐塞進被子裏,然後就歡呼雀躍著出去吃肉去了……

醫院停車場,顧蘇深吸一口氣,準備開車門。

“不要勉強,心意到了就好。”旁邊的顧鈞從筆記本屏幕上移開眼睛,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醫院,他能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嗎?

顧蘇強迫自己不去看招牌上麵“醫院”的字樣,用力抿了下嘴唇,手放到門把手的時候卻開始不受控製的發抖。

副駕駛的助理剛要開口說話,顧鈞就對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仿佛在跟什麽力量鬥爭,顧蘇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額頭上甚至也開始有薄汗滲出來,指關節已經因為用力過大泛白。

顧鈞歎了口氣,探過身去,把顧蘇的指頭一根根掰開來,對司機道,“回去吧。”

像是全身的力氣都在一瞬間被抽空,顧蘇用力把自己摔到靠背上,抬起胳膊遮住了半張臉。

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顧鈞道,“沒事的。”

半晌,顧蘇幅度輕微的點點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