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一章

之後顧蘇和大紅棗的梁子就結上了,前者每天出去拍戲之前都會跑到馬廄,特別掉價的對著大紅棗冷嘲熱諷一番,後者一開始還對他又踢又咬的,後來直接就不搭理,一看到顧蘇進去就掉過身去,用馬屁股對著他,顧蘇那個氣啊。

殊不知顧鈞早已經快笑死了,每次都偷偷地用手機把他跟一匹馬鬥氣的畫麵拍下來,然後在第一時間發送給自家一向神出鬼沒的大哥。

對此,大哥的反應就是,“幹得好。”

接下來的騎馬戲挺多的,尤其是三個主角的馬,幾乎每天都會被拉出去。拍騎馬戲,尤其是跑起來的時候很容易受傷,所以趙宗澤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多跟自己的座駕交流感情,至少別上去之後讓人給摔下來啊。

溫唐的大紅棗就別提了,整天見了溫唐跟見了親媽似的,用顧蘇的話說就是,“忒不要臉了!就為了根胡蘿卜,值得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溫唐正在進行每天的必修課,喂馬,而當時顧蘇的座駕還動不動就使小性子不搭理他。

默默地喂完了一根胡蘿卜,溫唐又變魔術似的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蘋果,然後特認真的用實際行動告訴顧蘇,老娘不光有胡蘿卜,還有蘋果!

隨著拍攝的深入,天氣越來越冷,主演們跟馬兒們的感情也越來越好,顧蘇精湛的騎術也終於得到了發揮的機會,經常特傲嬌的招呼溫唐賽一場什麽的,劇組不少人也唯恐天下不亂,經常在一邊起哄,還偷偷下注。

拍攝環境惡劣,周圍也沒什麽娛樂,連手機信號都是時有時無,夥食也不如在別的地方,趙宗澤對這種近乎賭博的行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隻要不出亂子,怎麽都好說。

不過有一個人是例外,那就是肖秀曼。

前麵說了,她有很嚴重的恐高症,平時站在小板凳上都會眼暈,更不要提高頭大馬了。等到顧蘇已經把他的馬訓練到會踢踏步的時候,肖秀曼上下馬還得別人幫著。

這還不算,拍攝的時候,哪怕是有工作人員在旁邊看著,肖秀曼還是緊張的不行,一上馬大腦就一片空白,四肢僵硬,每到這個時候都得有個人在前麵舉著台詞提示板。

而且因為她的恐高症,每次拍到她的騎馬戲的時候,整個劇組都會沉浸在一種緊張和焦躁的氛圍中。人在高度緊張和害怕的時候都會條件反射的抓緊手邊任何能抓住的東西,肖秀曼也不例外,她一上馬就會死死地扯住韁繩,甚至馬稍微一動彈她就會失控的大叫,慌忙中還經常會錯抓住馬匹的鬃毛,這麽一來,馬就很容易受驚,更容易發生事故。

對此,馴馬員反映了也不隻一次兩次了,抱怨肖秀曼把自己的愛馬抓掉了好些毛,把他給心疼的不行不行的。

不光他不高興,趙宗澤也很頭疼啊,現在肖秀曼那匹馬一看到她走近就開始情緒失控,各種暴躁,跟大紅棗那種整天顛兒顛兒的盼開工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人害怕,馬不配合,這麽一來,拍攝進程就給拖拉了。

然後幾天後,下雪了,兩台設備受損,劇組不得不停一天工。

老呆在房間裏怪憋得慌,溫唐收拾了幾根胡蘿卜、幾個蘋果,穿上羽絨服下去了。

還沒靠近馬廄的,就聽見裏麵叮叮當當鬧得歡,馬嘶人喊的,然後就見肖秀曼跑了出來,後麵緊跟著她的經紀人和助理,都是一副驚魂甫定的樣子。

厭食症沒好的,又因為馬匹跟自己不合作而耽擱了大家的拍攝進程,最近肖秀曼的壓力劇增,剛養出一點血色的臉頰又迅速消瘦下去,嘴角也起了好幾個大泡,看著就特別憔悴。

看著迎麵走來的溫唐,肖秀曼有點尷尬,她瞥一眼溫唐手上拎的塑料袋,笑的有些勉強,“又來喂馬啊?”

人家難得主動跟自己說話,溫唐一時間有點受寵若驚,“是啊,你也喂馬?”

話音未落,就見肖秀曼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起來,她皺了下眉,不鹹不淡道,“我哪有那個能耐。”

溫唐看了眼她頭發上沾的馬草,覺得她也真是挺不容易的,就道,“其實動物很好溝通的,它們很敏感,你一旦害怕的話它也會緊張的,慢慢來就會好的。”

不等她說完,肖秀曼就道,“抱歉,我還有點事,先上去了,再見。”然後就領著人走掉了。

溫唐看看走的有點氣勢洶洶的肖秀曼,又低頭看看手裏的塑料袋,“這又是怎麽了?”

“說錯話了唄。”

“顧蘇?!”

就見顧蘇晃悠悠的從馬廄的另一邊出來了,他頭頂上還有一層薄雪,看著來了不短時間了。

溫唐皺眉,“你又偷聽!”長得挺人模狗樣的,怎麽淨幹這種不入流的勾當啊。

顧蘇拍打下自己腦袋上的雪,不屑道,“誰偷聽啊,我剛要從後麵過來就聽你又在這兒說些沒頭沒腦的,光你自己已經讓肖秀曼沒麵子了,我再出來,她還不憤而自殺啊?”

在一塊工作的時間長了,顧蘇也越來越顯露出真麵目來,說話也越發的隨意,至少溫唐已經記不清他上一次對著自己假笑是什麽時候了。

這樣倒也挺好,不然跟人閑聊還得七拐八拐的,那活的得多費勁啊。

溫唐一邊往馬廄裏走,一邊不解,“我得罪她了?”

顧蘇跟著進去,拍了拍探出腦袋來的大黑馬,挺無奈的看了溫唐一眼,“算不上得罪吧,不過不待見你是肯定的了。”

頓了下又道,“她現在比你名氣大,入行也早幾年吧?又是女一號,本來被人看見吃癟就已經夠尷尬了,剛才又讓你說了一頓”

溫唐打斷他,“這也算說?我不是替她著急麽!”

顧蘇順手從她塑料袋裏抽了兩根胡蘿卜,喂給自己的大黑馬,“你是好心,可別人未必領情。”

許是察覺到主人情緒低落,大紅棗衝著顧蘇就打了幾個響鼻,還伸著脖子,試圖越過幾匹馬把胡蘿卜從大黑馬嘴裏搶回來。

顧蘇看的哭笑不得,一把把它給推回去,又對溫唐道,“真是一看就知道誰喂的,跟你一個脾性。”

安慰的拍拍大紅棗的腦袋,溫唐走到一邊拿了刷子給它梳毛,又摸了個蘋果喂它,半晌沒說話。

氣氛有點沉悶,顧蘇摸摸鼻子,看著正用腦袋蹭溫唐的大紅棗,開始轉移話題,“你們感情不錯啊。”

溫唐點頭,還是不說話。

顧蘇再接再厲,繼續刺激,“那你有沒有想過,拍完戲,你們以後很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啊?”

溫唐梳毛的動作一頓,然後突然回頭,眼神特別凶狠的瞪著他。

顧蘇臉上戲謔的笑容一僵,忙舉起手來,也顧不上開玩笑了,“呃,我不過就是隨口一說。”

他這些日子也算是看出來了,比起跟人相處,溫唐顯然更願意跟大紅棗打打鬧鬧的,一人一馬的感情正經好得很。有時候沒戲,溫唐就會一個人騎著馬在外麵溜達,身形說不出的肆意飛揚,顧蘇偶爾看了,就會生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也許,這姑娘天生就該是過著那樣灑脫的日子。

那匹白馬估計剛才又讓肖秀曼給惹著了,正在鬧脾氣,一馬臉的不高興。

溫唐看著它,微微歎口氣,從袋子裏掏出來一個蘋果,輕而易舉的掰成兩半,一半喂給它,一半喂給自己的大紅棗。

吃完了蘋果,白馬看著高興點了,還伸過腦袋來讓溫唐摸,尾巴也一甩一甩的。

顧蘇看看白馬脖子上麵參差不齊的毛,嘖嘖幾聲,“看這給折騰的。”

後來塑料袋裏還剩一個蘋果,天氣冷,溫唐怕馬吃多了拉肚子,就拿出來,自己吃了……

顧蘇一句話癟在嗓子眼裏,老半天才神情恍惚道,“大冷天的,你不怕涼啊?”

溫唐專心致誌的哢嚓完了,一聲不吭的往回走,快到酒店門口了才突然停住,轉頭,特認真的問顧蘇,“人的心思幹嘛要這麽複雜?”

顧蘇給她問的愣了一下,然後突然輕笑一聲,抬手拍拍她的腦袋,做高深莫測狀,“因為你傻。”

天氣越來越冷,終於有一天眾人醒了之後,發現外麵正飄著鵝毛大雪。

劇組裏麵有幾個是南方人,活大半輩子了還沒見過這麽大的雪,簡直要樂瘋了,想出去玩雪可是又怕冷,縮在門口進退兩難。

突如其來的大雪迫使劇組不得不改變拍攝日程,先拍原計劃三天以後的雪地戲,一時間劇組又忙亂起來,換服裝、換道具,四腳朝天。

輪到幾個主演化妝了,化妝師站在化妝車門口,左找右找看不見人,急的團團轉,然後就聽趙宗澤暴跳如雷的聲音響徹天際:“把這兩個不著調的趕緊給我拖車上扮起來!”

眾人伸頭一看,就見武指包建文一手一個,左邊溫唐右邊顧蘇的拎著往這邊拖,後麵是一座初具雛形的大型雪雕,看著有點像馬。

顧蘇覺得丟人,一邊掙紮一邊嚷嚷,“我自己走還不成麽!哎呀別拖了!”

反觀溫唐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一邊踉踉蹌蹌的走著,一邊還戀戀不舍的扭頭看,口中喃喃道,“哎呀好可惜,再有半個小時就能完成了。”

剛重獲自由的顧蘇又好笑又好氣,順了順鬢角,又整理了下領子道,“著什麽急啊,這雪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回來再堆唄。”

包建文突然回頭,哭笑不得的對兩個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的主演道,“我說你們倆啊,可長點兒心吧,看老趙都成什麽色兒了?”

倆人頓時一僵,然後齊刷刷的扭頭,就見前方化妝車旁邊站著麵黑如鍋底的趙宗澤,端的是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