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嚴老之死
宋無道所猜不錯,嚴老的確是到了生命彌留之際。
其實幾年時間下來,他總是要和嚴老有些接觸的,所以他很清楚的感覺到嚴老的身體越發衰弱。
他知道這是當初嚴老阻攔邪魔不成,被重創時所落下的病根。
隻是嚴老身上的傷勢,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宋無道。”
嚴老聽見門口的腳步聲,於是說道。
隨即他的思緒有些發散,一身的傷勢讓他很難專注。
想一想,自從宋無道來到這裏已經有好些年了,他從少年長成了一個青年。
這些年中,因為自己受傷,所以大多時間都沒放在宋無道身上。
但憑借剩下的接觸,他仍能感覺到宋無道穩重內斂的性格,以及對於修行的那份堅持。
天賦即使很差,宋無道仍然堅持修行。
隻不過……仍是開元三重的低微境界。
嚴老心中一歎。
他煉兵山一脈何曾沒有過輝煌,隻是如今……
唉。
“嚴老,你——”宋無道來到嚴老身前說道。
“我,要死了。”
嚴老直接說道,語氣中說不出的落寞。
宋無道心中升起一點哀戚之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而且嚴老更是他在這偌大的天河宗少有的,比較熟悉的人。
他張開嘴,想要說出些安慰的話,隻是嚴老卻擺了擺手:“各人有各人的命數,不必多言。”
“坐下吧。”
嚴老指著一旁,他的目中漸漸流露出回憶的神色。
“想我煉兵山幾千年傳承,終歸到了衰落之際。”
“之前一次災禍,更是使得煉兵山隻剩我一個人在這苦苦支撐,連傳承都損失了大半。”
說到這裏嚴老歎了口氣,目光落向宋無道。
“現在就連我也要走了。”
“我走之後,你要好好把煉兵山的傳承延續下去。”“這是我們煉兵山的太微鑄兵之術,功法分三境九品,這道鑄器術,分屬第二境第九品,是少有的高階功法。”
“本來怕你不懂,想親手教你,隻是沒想我身上的傷這麽嚴重,怕是沒機會了。”說著嚴老從一邊拿來本頁麵微微發黃的書籍。
“嚴老——”宋無道看向嚴老越發衰頹的麵容,卻終是沒有說些什麽。
他沒想到,對方臨死之前,竟然會把傳承托付給自己,明麵上,自己是一個不僅境界極低,而且目盲的小修士。恐怕在這天河宗,隨便找一個弟子來都不會比他更差。
“不要多想。”嚴老道。
“若非現在煉兵山無人,我也不會選你,你雖然稟賦不高,但卻也在這裏待了幾年,該會的基礎都會。”
“這樣才方便傳承煉兵山一脈道統。”
“行了,拿著傳承去參悟吧,書中的文字都是特製的,即便你眼睛看不見,費些力氣也能讀懂。書中的難點,我也都做了注釋。”
“我能幫你的就這些了,去吧。”
嚴老好像是不想讓人看見他這幅窘迫的模樣,叫他離開。
宋無道靜了靜,然後道:
“那多謝嚴老,我就走了。”
宋無道起身,這時嚴老的聲音再次傳來,是在交代一些瑣碎。
“我死後,記得把我安葬。”
“煉兵山之後就歸你維係了。”
“可能會難了點,但宗門每個月都會有俸祿發放。”
嚴老好像對操了一輩子心的煉兵山很是不舍,話越說越多,宋無道不得不暫時停下腳步。
“西麵的鑄器室曾經枯竭過一次,你要記得按時維護,這些東西在我給你的那本書上都有。”
“南麵的鑄器室有很多礦藏,你學會煉兵之後,記得上那裏找材料,那裏材料多。”
“東邊……”
宋無道耐心聽著,將這些東西一一記下。說著說著,嚴老似乎想起了什麽。
“唉,人老了,記性竟然這麽差。”
他皺著眉看向先宋無道,麵容嚴肅:
“最後,告訴你一件十分要緊的事。”
“你要聽好,這關係到你的性命。”
宋無道心中升起好奇,嚴老聲音傳來。
“記住,雖然現在煉兵山是你在打理,但煉兵山後山的那處禁地,你千萬不要進去!”
“那處禁地,若是沒有顯魄修為,進入便隻有死字可言。”
“你修為開元三重,天賦極差,這輩子都不可能與那裏有關。”
“所以你不要擅自闖入,平白丟了性命!”
宋無道點點頭,他的實力被自己隱藏,嚴老誤以為自己的境界還是開元三重,所以才如此鄭重囑咐。實際上自己早已今非昔比,處境天賦之後遠超先前。
他腦海中忽然有某個片段閃過。
待在煉兵山已有幾年時間的宋無道,早就將能夠簽到的地方都嚐試了一遍,而除了某處。
似乎如嚴老所說,那裏的確是煉兵山的後山,那處地方,每一回宋無道隻要一接近,他的心中就會升起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刺痛他的皮膚。
他能從那裏籠罩的道韻之中,感受到一種極致的鋒利,精妙又玄奇,讓他不敢再做接近。
那裏就是嚴老說的禁地?
應該是了,如果不是那裏,也沒有別的地方符合。
“埋藏著煉兵山一脈的秘密?”
“還是有著什麽?”
原本見過禁地後就生出好奇的宋無道,又一次被禁地吸引。
如此神秘的地方一定有著重要東西,不知道自己在禁地中簽到能得到什麽。
宋無道想著,這些話他自然沒在嚴老麵前問出來,他知道,就算他問了,嚴老也不可能告訴他什麽。
更何況嚴老可能也不知具體情況。
“好了。”
“人一老,話就多。”
“你可以走了。”
嚴老似乎有些落寞。
聲音傳來,宋無道明白自己的事已經結束,嚴老叫自己來到這裏,就是叮囑他關於傳承和煉兵山的事,他留在這裏也是無用,而且嚴老也叫他離去。
於是宋無道拱手行了一禮,再次轉身離開。
……
轉眼已是三日之後,嚴老死在家中。
而由於嚴老孤苦,身邊除宋無道外沒有什麽人,於是宋無道盡他所能,為嚴老草草辦了一場葬禮。
天河宗裏,人們依然十分忙碌,似乎是因為煉兵山一脈的徹底衰微,都沒人為宗門這最後一位煉兵師的隕落而表示什麽。
煉兵山也像是被人們忘掉。
宋無道毫不在意,一派安然,樂得沒什麽人打擾。
於是就這樣,時間已經來到五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