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抓住了大閨女的把柄
黃桷村小學門前是一片稻田，稻田的盡頭是另外一個村莊，上坡村。
校門口有一條小路，沿著小路往前走，能看見一條潺潺流水、十分清澈的小溪。
小溪對麵再走一段路，便是一座山，種著鬱鬱蔥蔥的樹。
許庭載著女兒到學校時，估摸著才六點鍾，離早讀還早著呢。
就連校門口都沒開，這說明許婭靈是全校第一個到校的人，甚至比負責開門的老師都來得早。
“爸爸，沒人。”
許婭靈坐在單車後座，摟著爸爸的腰，看見學校大門緊閉，不肯下車。
“那我陪你在這兒等會兒。”
許庭道。
前世，除了過年祭神時，許庭從沒來過這裏。
換言之，許庭壓根沒進過黃桷村小學。
今天是他兩輩子以來，頭一回送女兒上學。
不送不知道，一送嚇一跳。
這要是擱在二十年後，人販子猖獗，即便是農村這種地方，也不敢讓小孩子一個人那麽早到這兒來的。
他這倆閨女能夠平安長大，還真不容易哇！
想到這裏，許庭就覺得應該多陪女兒一會兒，至少要看到她安全進學校。
把單車斜放，對閨女說：“下來吧。”
許婭靈乖乖下了單車，在旁邊看著爸爸把單車停好。
“你東西都帶齊了？書啊本子啊鉛筆啥的，沒漏下吧？”
許庭拿下書包，一邊問一邊拉開書包的拉鏈。
“木有哇！”
許婭靈緊張兮兮地盯著爸爸的每一個動作。
許庭注意到她的異樣，困惑地問：“你幹啥那麽緊張？”
許婭靈抹抹額頭的汗水，結結巴巴地辯解：“我、我才不緊張，哈哈哈……”
小姑娘試圖用尬笑蒙混過關。
許庭越發感到不對勁，把手伸進書包翻找起來。
許婭靈漸漸笑不出來了，額頭汗水冒的更多，開始用祈求的目光望著爸爸：“爸爸，我愛你。”
許庭掃了她一眼，覺得好笑：“你到底裝了什麽東西在書包裏？”
說話間，許庭摸到了一包東西。
他拿出來一看，小姑娘用幹淨的廁紙包著幾塊不知是啥的東西。
打開廁紙團，許庭看到了幾塊炒熟的豬肉，肉上邊兒還沾著白菜葉子。
登時，許庭目瞪口呆。
許婭靈見自己的“贓物”被發現，趕緊溜到了樹後藏起來，小心翼翼地探出頭，觀望爸爸的表情。
許庭舉著一包廁紙包裹的豬肉，好氣又好笑地問：“許婭靈，你這什麽意思？哪來的豬肉？”
許婭靈縮在樹後，小聲說：“昨天伯伯他們吃飯時，給我的，我偷偷藏起來了。”
許庭：噗——！
許婭靈氣呼呼地說：“我不藏起來的話，婭宛看到了又要跟我搶！那是伯伯給我的肉，不給她吃！”
許庭扶額，“所以你就藏到了書包裏？”
許婭靈正要回答，忽然察覺手感不太對，好像有啥爬到了她手上。
扭頭看去，一條毛毛蟲在她手背上麵緩緩爬行。
“媽呀！”
許婭靈瞬間抓狂，瘋狂甩動著自己的小手，嘴裏大叫：“爸爸爸爸，是刺毛蟲！刺毛蟲啊啊啊啊！”
小姑娘淚奔，狂衝向爸爸。
許庭被她的尖叫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後，心裏也是一驚！
刺毛蟲碰到了可不是說著玩的，會又腫又疼，還有燒傷的感覺。
他急忙摁住嚇到失控的小姑娘，“別怕別怕，爸爸看看。”
許婭靈哆哆嗦嗦地任爸爸抓過自己的手檢查。
許庭隻看了一眼，就籲了一口氣。
“隻是普通的毛毛蟲，待會兒頂多有點癢，不是刺毛蟲，沒事兒。”
盡管他這麽說，許婭靈還是抽噎得停不下來。
許庭吐了點唾沫，塗在她被毛毛蟲爬過的皮膚部位。
一邊幫女兒揉按一邊訓斥：“誰叫你不看清楚就去摸樹的，天氣一開始熱，毛毛蟲就都孵出來了，一不當心就會摸到毛毛蟲的。”
許婭靈的眼眶和小鼻子哭得紅通通，嘴巴一直癟著，淚水在眼裏打轉。
她餘悸未消，根本說不出話，隻一個勁地抽噎。
“喲，這是誰啊，來這麽早？”
突然一道聲音傳來。
許婭靈循聲望去，看見來人，立即擦幹眼淚，不哭了。
“九旺老師好。”
她乖巧禮貌地問候道。
許庭這才知道，來的是個老師。
他趕緊打招呼：“老師好，我是大郭村許宗海家的……”
“哦，你是許婭靈的爸爸吧？”九旺老師笑眯眯地說。
許庭點點頭，“對的，我今天送婭靈來上學。”
“那你們來的可真早，嗬嗬。”九旺老師掏出鑰匙，“我這就開門讓你進去。”
“嗯！謝謝九旺老師。”
許婭靈仿佛一瞬間變了個人，禮貌懂事得不像話。
這和剛剛那個被毛毛蟲嚇到大哭，以及之前哭著說不要上學的小姑娘，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形象。
許庭這個當爸的都看傻眼了。
這姑娘不會有人格分裂症吧？
在老師麵前，和在家人麵前，根本是兩個不同的人啊。
許庭看得陷入了迷惘之中。
那邊九旺老師開著門，這邊許婭靈扭回頭，一對著爸爸，眼淚又汪汪的。
她小聲說：“爸爸，學校的老師和同學都沒見我哭過，你不能告訴任何人我被毛毛蟲嚇哭了。”
許庭聽得兩眼一亮：“哦？”
“爸爸，拉鉤鉤！”許婭靈伸出小手指。
許庭嘿嘿壞笑，擠眉弄眼地說：“想讓你爸我，替你保守秘密啊？”
許婭靈小臉上露出警惕的神情：“爸爸，你想幹啥？”
許庭得意地昂起下巴：“不想被大家知道你今天早上的事情，以後爸叫你幹啥，你得乖乖聽話。”
這一刻，許庭成功讓自己女兒知道了，啥叫小人得誌，小人卑鄙，小人得罪不起。
許婭靈為了保全自己的形象，隻能委屈巴巴地答應了自家老爸提出的不平等條約。
於是從這天起，許庭擁有了使喚女兒的特權。
以前很難使喚得動的大丫頭，也淪為了他的“跑腿小弟”。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陪著許婭靈進學校逛了一圈，陸陸續續有同學和老師到來，許庭才安心離開。
騎車回家的路上，嗅著早晨清新的空氣，許庭心情無比舒暢，哼起了小曲兒。